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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272章 他不會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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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舟的話,一字一句輕飄飄地落進了宋錦茵的耳中。

他說得緩慢,故而每一個字,都顯得虛浮無力,可當這一整句話落下時,卻如同千斤重的巨石,砸得宋錦茵心口有些疼,也有些不知所措。

裴晏舟怎麽可能好不起來,又怎麽可能會是廢人。

她低頭看著床榻上的人。

許久後,裴晏舟又是半夢半醒,緩緩閉上了眼,可宋錦茵卻知曉他在聽。

她抬手拭乾淨眼角的淚,而後神情一點點地冷了下來。

亦如之前她不願見他的每一次。

“我不會原諒那些過往,我好不容易撐下來,是為了重新開始,而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同你笑談一句原諒。”

宋錦茵狠狠壓下哽咽,聲音一點點褪去驚慌,沾了裴晏舟的兩分涼薄,亦如灌了冷霜。

“我獨自熬過了那麽多個日夜,受了那麽多次皮肉之苦,這些要怎麽原諒?所以你說的對不住,我不願意受。”

“錦茵姑娘!”

後頭有玄衛送藥進屋,是裴晏舟近身的隨從,亦是昨夜那場大火,一直留在他身側的人。

進門聽見此話,他眉心緊皺,顧不上主子的叮囑,忽然便生出了不值。

他不知二人之間的過往,可在他看來,無論之前主子做了何事,這段時日的低聲下氣和不顧性命,早該能還清曾經的虧欠纔是。

可如今一番拚命,卻隻換來了姑娘這麽無情的話。

“姑娘何必如此對主子,昨夜若不是因著姑娘,主子也不會......”

“閉嘴!”

倉凜不知何時也踏進了屋子,臉色不太好,傷口亦還未癒合多少。

聽見裏頭的動靜,他目光落到前頭的玄衛身上,“主子和姑孃的事,無需旁人置喙,還不退下!”

“可倉凜大人,誰都知主子如今一心隻念著姑娘,如今這般,主子他如何能安心?若是主子一直醒不過來......”

“他不會醒不過來。”

宋錦茵回頭,冷冷打斷了玄衛的話,而後再未開口,隻起身行至近處,接過他手中的藥碗。

床榻上的男人哪還能喝得下藥,不過隻能用勺子一點點滴到他唇角,嚐試著送進去罷了。

身後有木門輕響,而後屋子裏又一次安靜下來。

宋錦茵坐回床榻邊,看著他眉眼蔓延出痛苦,突然便伸手替他撫了撫眉心。

“我不想聽倘若二字,我也不想當那個害你至此的罪人,可你若遲遲不醒,我便真會棄你而去。”

決絕的聲音落在裴晏舟耳畔。

可明明該有掙紮的人,此刻卻依舊毫無反應。

許久,宋錦茵才歎了口氣,吸了吸鼻子,感覺自己敗下陣來。

“醒來後,再同我講講柳氏的訊息吧,這一次,我好好聽。”

而此時的屋外,倉凜撐著身子看向麵前的人,滿眼冷肅。

他知曉玄衛心中有微詞皆是因著護主,可裏頭的姑娘,並不該受這場指責。

“今日之事我不再多提,自去領罰。”

“可是倉凜大人,屬下擔心主子。”

玄衛還因著適才宋錦茵眉眼間突來的冷霜愣住了神,如今緩過來,他才驚覺,姑娘身上,竟有同主子如此相似的氣息。

“屬下不明白主子為何能為姑娘做到如此地步,但姑孃的言辭,到底是過於心狠了一些,若......”

“這世上能牽動主子心緒的,除了當年的夫人,便是如今的錦茵姑娘,可你也該知曉,若姑娘當真心狠至此,她大可不必多留這幾日。”

“可眼下洛城裏人人自危,姑娘不留下,又能去到何處?”

“主子早已下過命令,不再阻攔姑娘,這天大地大,隻要她想,何處她都能去。”

倉凜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隻是想起他適才的話,倉凜又開口添了一句。

“興許姑娘狠一些,主子纔有強行搏一分生機的可能,你不該去質疑姑娘,她過的,應當也不太好。”

玄衛隱約有些明白,清醒後,心底生出了複雜的情緒。

他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門,最終還是咬牙轉身,決定先去領罰。

......

而與此同時,周延安踏進洛城,停在了沈玉鶴信中寫的那座小院前。

可連著兩間小院裏都大門緊閉安安靜靜,同旁邊的熱鬨之處仿若天壤之別。

有小娃從他身側跑過,打鬨時不小心撞到他身上,被旁邊開門的婦人輕聲嗬斥了一句。

“對不住啊小哥,家裏小娃愛鬨,誒,你這是來尋孫家的?”

來人衣著華貴,婦人瞧著雖稀奇,但也不似最開始那般大驚小怪。

“孫家?”

周延安微微愣神,而後又指了指裏頭的那間,“那這處,可是姓宋。”

“是呢!”

一番打聽,周延安才知,沈玉鶴留給他的位置早已不是他的人在住,而裴晏舟,也同他猜測中的那般,親自來尋了宋錦茵。

這大抵便是他遲遲未回京都的緣由。

因著宋錦茵的離開,他終是生了悔意。

周延安腦中閃過許幼宜的臉。

若這大婚落下,以她的性子,如何忍得了自己夫婿為了其他女子這般不管不顧。

往後若因此生出爭執,許幼宜在他心裏,隻怕更比不上已經離開的宋錦茵,而許將軍如此疼愛女兒,裴許兩家,恐會翻臉,讓有心之人趁虛而入。

周延安眉頭微皺。

隻覺行到如今,他二人的這一場婚約,怎麽瞧都是阻礙,除非在事情鬨得不可收拾之前,裴晏舟主動回京都。

正想著,小道裏突然行來一道身影,來人還同旁邊的婦人說笑了兩句。

直到婦人帶著小娃們回院,來人才冷下眉眼,對著他拱了拱手,“周東家,這邊請。”

“你是何人?”

“屬下是世子的人,一早便等在此處,隻為著領東家去見沈大夫,還有錦茵姑娘。”

......

周延安想了無數次同裴晏舟見麵的場景。

他並未打算摘下麵具,便也冇打算讓故人再憶起往事。

可他怎麽也冇想到,他會在一間滿是藥味的屋子裏,瞧見他曾經的好友,緊閉著眼,唇色發白,毫無生的氣息。

他不是冇見過身受重傷的裴晏舟。

那時的他亦是奄奄一息的模樣,可一雙眸子裏,卻滿是向生的狠意。

他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就這樣倒下。

可今日,床上的人隻餘虛弱,渾身都透著衰敗二字,而在他旁邊守著的便是宋錦茵,眼睛有些紅,瞧見他時,站在原地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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