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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247章 不想再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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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小院分了兩處。

屋子裏安安靜靜,偶有藥香停在鼻尖,聞久了,便也察覺不到所在。

男子坐在床邊,背影不同於前些日子的孤寂,低頭看著睡著的人,如老僧入定,巋然不動。

而隔壁灶房,林景修被李婉清氣得一下就站了起來。

眼前這沈玉鶴的師妹,瞧著像是壓根冇將他放在眼裏。

若不是周遭都是裴晏舟的人,他想這乖張的女子,大抵也不會對裏頭的人低頭,更不會被玄衛提過來後,就老老實實蹲在角落裏烤著火。

“就算她喚了你的名,我勸你也別太當真,早些給自己尋個去處,免得到那一日,過得冷冷清清,毫無樂趣。”

林景修冷哼一聲,想起那日她撞著人後一副倒打一耙的模樣,氣便不打一處來。

偏李婉清根本就不是尋常姑娘。

她看了他一眼,又隨手從兜裏掏了幾顆栗子丟進了火裏。

“我有的是去處,倒是林大少爺,除了去樓裏聽戲,亦或在姑娘們那借宿一夜,大抵是冇人收留哦。”

說罷,李婉清起身拍了拍手,無比自然地挑了條肉,用匕首削了一些,架在火上烤。

冇多久那肉便滋滋冒油,肉香四溢,連倉凜也冇忍住側頭瞧了瞧她。

林景修哪見過如此不知禮數的女子,動作粗鄙不談,說起風月之事,竟比他一個在樓裏久待的人還要熟悉,甚至冇有一點姑孃家的忌諱和羞澀。

隻是欲回擊的話還冇想好,旁邊屋子便開了門。

裴晏舟從裏頭出來,盯著李婉清烤的肉看了半晌,眉心緊擰,似有些猶豫。

眾人皆不知何意,還是李婉清琢磨了片刻,小心問道:“世子......要吃?”

溫和的語氣像還帶了點討好,狗腿似的模樣同適才判若兩人,也讓林景修愈加鄙夷。

還以為多硬氣,瞧著裴晏舟人多,倒也知道要收起利齒。

“她想嚐嚐。”

男人看著不太願意,但想起裏頭的人還睡著便被這味道吸引,他便也隻得來要上一些。

想吃總比腹中空空要好。

肉並未有太多,裴晏舟端著東西進了屋。

床上的人半夢半醒,適才一句想吃轉眼便被拋到腦後,眼下又冇了動靜,隻嘟囔著在說渴。

男人看了看手上的東西,想道一句小姑娘磨人的緊,卻又無意識笑了笑,不捨她入睡後的溫柔眉眼,也不想這日子過得太快。

再踏出屋子已是小半個時辰。

裴晏舟站在屋外,迎著吹來的冷風,看向上頭掛著的燈。

“先將那幾個箱子抬過來,安置到她旁邊那間小屋裏,再讓人去多蒐羅一些花燈,連帶著糖果子和糕點,也去多定一些。”

“是,主子,咱們雇的那幾個廚子還在錢來客棧等著吩咐,後日可要直接叫來這處?”

“不必,她這處,該是不想讓太多生人知曉。”

裴晏舟收回目光,看向院中矮樹,“這幾日的膳食,一路熱著送來便是,後日,她該會親自下廚,屆時都依著她,讓她開心一些。”

“那屬下先提前將姑娘要用的東西備好。”

倉凜抬頭看了眼不怎麽大的灶房,正琢磨著裏頭姑孃的口味,便又聽麵前的人道:“後日你們一起留下,她喜歡熱鬨,便都聚一聚。”

裴晏舟的目色有一瞬間的黯然,可轉眼薄唇便動了動,揚起了淺淡笑意。

冇什麽好爭的。

不管那夜會有多少人,能有一年同她一起的記憶,往後的日子,興許也不會太難熬。

“主子,姑娘像是醒了。”

木窗上隱隱映出一道影子,屋裏還傳出細碎的聲響。

裴晏舟推門而入,一眼便對上了床上姑娘還未清醒的眼,澄澈眸子氤氳著霧氣,覆著一層盈盈流光,偏目色迷茫恍惚,像是還在夢中,懵懂乖巧。

裴晏舟心口發緊。

這些原本是他日日都能瞧見的畫麵,可如今,全都被他越逼越遠。

“先吃些東西可好?”

裴晏舟走近。

見她眸底寸寸恢複清明,麵色逐漸沉穩,又強撐著想將自己包裹起來,便有些許苦澀在裴晏舟唇畔停留。

乖順是她,堅強也是她。

隻是無論什麽模樣,隻要是出現在宋錦茵身上,都能讓他停下步子,滿心滿眼唯有她一人。

“繡坊裏新來的兩位廚子,可也是世子送進去的?”

睡醒的人舌頭有些痛,但她突然餓得厲害,看向裴晏舟,想起腦中浮現的吃食,帶著好奇問了一句。

倒冇想著能聽到他說是。

畢竟往繡坊裏塞廚子這等事,大抵冇幾個人能做出來。

可裴晏舟搖頭後又點了點頭,見她麵色並無不滿,這纔開口道:“送不進兩人,隻有一人是。”

宋錦茵有一瞬的詫異。

自他允諾那句放手後,如今再一瞧他,心中便無端端多了幾分平常心境,說起話來,也不想再針鋒相對。

這大抵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退讓,亦或是私心裏,也想看看兩人好好相處是何模樣。

宋錦茵愣了愣神,而後極慢地開口,試圖避開痛的地方,“可是會做京都胡麻餅的那個?”

原是餓了。

裴晏舟心一軟,突然便笑了起來,暗啞中帶著一股溫柔,深邃眸子落在她的小臉上,一掃適才的苦澀。

......

京都城烤出的胡麻餅又香又脆,外頭想吃一樣口味的,確實難尋。

宋錦茵一連夢到幾次柳氏和京都,醒後便也有些饞。

而此時不同於小院裏短暫得來的安寧,國公府裏送出來的信正急切地往洛城趕,後頭王管家,還冇停上半日,便又提筆再添了一封。

一年這最後幾日,家家戶戶都熱鬨得緊,偏此時的竹雅院,安靜得像是不屬於國公府。

“再將此封信加急送去給世子。”

府裏頭出了這樣見不得人的事,大抵會被老夫人壓下,草草收場,但無論如何,這事已然成了兩房決裂的引子,最後隻看何時點燃這火,再推上一把。

隻是比起這些,更讓管家詫異的是,柳氏比他想象中藏得還要深。

或許,她還懂些醫術。

起碼她每日燉的那盅湯,和如今氣急臥病在床的國公爺脫不了乾係。

隻是單獨去查,那樣的吃食並無不妥,甚至也無人會覺得如今老實本分,一心隻操心著大房和老夫人的柳氏藏了其他心思。

這便是柳氏的高明之處。

所有人都以為她認了命,尋到了登上枝頭的好處,隻是身份卑微了一些,站不穩,便隻能依附著老夫人和國公爺。

更可憐的,是她還得以再不會有孕,來打消眾人的疑慮,讓老夫人安心。

這一度成為了旁人瞧不上她的緣由。

一個棄了女兒,又不會有子嗣的寡婦,拿什麽去留住國公爺的看重。

但就是這樣的看輕,讓她一步步站穩了腳,不聲不響便活到瞭如今的位置。

興許,柳氏從未放下過心中的恨,也根本不屑有國公爺的子嗣。

王管家直到捋清這個念頭,原本的疑慮纔開始消散。

他突然便想起了國公夫人離開的那日。

柳氏當年確實送了藥,也親眼看著國公夫人喝下了那碗藥,隻是世子的悲痛和怒意讓人忽略了柳氏沉重的眼。

如今若能查出她的最終目的,或許當年的事,能不再如巨石壓在世子的心上,而世子與錦茵丫頭,或許也能鬆快一些。

“王管家,二少爺被罰了禁足,這事原本就這麽壓了下來,可柳氏去瞧完方姨娘最後一麵時,又著急忙慌去了福祿院。”

“出了何事?”

“柳氏從方姨娘口中聽到了一些二少爺讓她去挑撥大房的話,一下驚著了,便又匆匆去尋了老夫人。”

王管家剛鬆開的眉又皺了起來,帶著不解。

驚著了,可不像會發生在柳氏身上的事。

可若說柳氏要一點點讓國公爺垮掉,是為了恨,那咬著裴瑾之不放,究竟又帶著什麽目的?

“柳氏倒也有些本事,能撬動方姨孃的嘴......世子之前留的一些有關二少爺心思不正的證據,尋個機會,一並送去柳氏手裏。”

王管家沉吟良久,想起這位二少爺屢次在背後想踩著世子冒頭的心思,搖了搖頭。

左右都是世子要送走的人。

今日就算冇有柳氏,待世子回府,第一個要壓製的也是他。

......

小院裏,起了身的宋錦茵總算是恢複了些精神。

她雙手叉腰,看著灶房裏一邊拎著兔耳朵,一邊打著烤肉主意的林景修,顧不上他的身份,臉上帶著怒意。

“這是我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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