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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159章 與他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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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日,裴晏舟也冇能瞧見心心念唸的那道身影。

他三日未曾閉眼,眸底猩紅得可怕,若不是崇安帝派人來將他攔下,他興許還會不管不顧地尋下去。

可饒是麵前的侍衛拿著令牌,他也還是隻停在了城門下,看著四處的街道。

宋錦茵極少出府,就算是都城裡熱鬨的集市,她也隻知曉那麼幾個,怎麼可能這一趟,連讓三批人都未能尋到其蹤跡,其中還有那麼多他手下的探子。

裴晏舟眸底猩紅褪去,目色逐漸幽邃暗沉。

一定是哪裡出了錯,亦或是,從最開始便行錯了路。

“還請世子莫要再為難小的,陛下已經替世子遮掩了一二,如今朝中人頗有微詞,饒是上頭有長公主尋刺客一事在前擋著,眾人也已經盯上了世子。”

為首的侍衛拱手行禮,原本冷肅的麵容上帶著焦急。

若是不能將人帶回去,這事兒便會越鬨越大,陛下的怒火也決計無法平息,他亦有失職一罪。

林景修見狀亦是點了點頭,拉著韁繩上前。

這幾日追著這個好友,倒是讓他沉穩了不少,如今無需提醒也知,眼下的局麵對裴晏舟有多不利。

“來人說的是,晏舟,你萬不可再意氣用事。”

林景修壓低了一些聲音,不欲讓人知曉內情,“我那位舅舅向來看重你,想必你亦是心中知曉,若是真因此惹怒龍顏,那些伺機而動之人可不會放過你。”

頓了頓,林景修看著裴晏舟冷峻的眼,喉間嚥了咽,又添了一句︰“你若是失了手上的一切,便更不可能尋回宋錦茵,到時,她與旁人親近,你連出手的能力都冇有。”

話音未落,一股窒息之感朝著他撲麵而來。

壓迫伴隨著寒芒,從他身上掃過,而後四處散開。

“她同旁人親近?”

男人終於有了反應,拉起韁繩的那一瞬,眼中清明浮現,背脊筆直,氣勢陡然迸發。

他可以用一輩子去求她的原諒,去等她回頭,但,誰也別想取代他的位置,站在她身側,更別提同她親近。

“誰敢踫她?”

裴晏舟壓下的瘋狂又有波動的跡象。

隻要一想起她可能會在逃離他以後遇見其他男人,可能會將曾經對他的依賴和溫柔對向旁人,甚至可能在旁人麵前委屈的掉眼淚,他就有股控製不住的暴戾。

“是是是,別說旁人不敢,以宋錦茵的性子,應當也不會願意。”

林景修果斷地選擇了退讓一步。

可他也深知,如今想勸動裴晏舟,隻能讓一切事情都扯上宋錦茵。

“可是你若再三抗旨,到時你如何護住她?你別忘了,我那位舅舅是天子,你比我清楚,天子的本性。”

說及此處,林景修的目光也沉了沉。

他曾以為親近的舅舅,以為能護著他們一家的天子,最後卻成為親手設計,讓自己姐姐頂替真正的公主,嫁去北戎的罪魁禍首。

眾人都在稱讚天子疼愛公主時,無人知曉長公主府有多消沉。

他母親抱著父親的牌位哭了足足半月,他亦是日日憶起長姐離開時訣別的眼。

直到後來他才漸漸明白,所謂疼愛公主和為了大夏,都是幌子罷了,天子真正的心思,不過是想拿捏他的母親,和他父親留下的那些舊部。

合陽公主在北戎受到的所有對待,同他這個帝王對長公主府的看重脫不了乾係。

崇安帝越看重這個皇姐,越看重他的外甥,和親的公主便越能受到尊崇,故而長公主若想讓女兒過得順遂,便隻能依附帝王。

皇家姐弟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毫無血緣的臣子。

若不是裴晏舟手中有他自己掙來的功績,又有著同國公爺不和的遭遇,崇安帝如何會對他如此忍讓。

興許這裡頭還有他猜不到的緣由,但他想,裴晏舟定是清清楚楚。

“晏舟,三日了,你已經尋了整整三日,若是繼續下去,就算尋回了她,你也當想一想她往後的處境,鬨得太大,總歸對她不益。”

“我知。”

裴晏舟抬眸迎向吹來的涼風,眼中乾澀,卻又有猩紅蔓延。

他輕聲開口,語氣低沉,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迴應旁人。

“我知她不喜如此,可若將搜尋之人撤回,之後,我又該去何處尋她?”

涼風打向城門,許久,裴晏舟才定下神,喚來玄一。

“派人去長公主府送上謝禮,再留幾對人馬守住城門,務必查探每一個出城的女子,玄衛留下繼續搜尋,不可錯過城中每一處地界。”

見裴晏舟像是不再被瘋狂纏繞,林景修終是淺淺鬆了口氣。

宋錦茵能躲他三日,必定不是簡單的逃離,連他都有些詫異。

隻是如今裴晏舟萬不可在此事上停留太久,人可以繼續找,但裴晏舟,不能再如此頹廢下去。

“剿匪之事迫在眉睫,你唯有打起精神,到了玉西山,才能確保萬無一失,若是半月內能將差事辦完,到時趕回來也能繼續去尋.....”

“五日。”

裴晏舟拉動韁繩,終是準備離開。

隻是出口的話卻是讓旁人目瞪口呆,已經不知該如何迴應,若真是五日,那不知會是何等修羅場麵。

裴晏舟並未有同人解釋的打算,他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最多五日,他隻能留給這件差事,最多五日的時間。

經過城門時,裴晏舟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又想起了宋錦茵的臉,心裡猛然一抽,一陣陣疼得厲害。

她心心念念想要離開的人,想要離開的地方,如今都放在了一處。

若是被她瞧見,想必她該會笑得開心纔是。

“玄一,再派人回那座府邸!”

似憶起什麼,男人突然皺起了眉,下頜緊繃了一瞬。

宋錦茵不可能這般會逃,就算有沈玉鶴的相幫,她也不可能躲過他三日的搜尋,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根本就不在他們找尋的範圍之內!

思及此處,裴晏舟連呼吸都重了幾分,握著韁繩的手也不停地用力,心中欣喜,又忐忑。

“回那座府邸,派人裡裡外外仔細搜一遍!”

玄一不解,但轉而便反應過來,臉上閃過詫異,“是,屬下這就帶人過去!”

“萬不可傷著她。”

“是,世子!”

林景修反應稍稍慢了一些,直到玄一帶人離開,他纔想明白緣由,拉著韁繩上前。

而與此同時,一輛馬車從他身後駛過,停在了前頭排著出城的位置。

馬車不算太大,裡頭坐著兩個姑娘,都是男子裝扮。

隻是冇有唇紅齒白的富家模樣,唯有稍顯粗黃的膚色,和一雙帶著繭子的手,一看便是經了不少風吹日曬的辛苦人。

“今日城門打開,出城的人定是極多,少爺莫急,先喝口水潤潤喉。”

裡頭的姑娘接過水壺,小口小口喝得乖巧。

隻是水珠滑落之處,她下意識抬手擦了擦,黃色肌膚便被衝開了一些,露出隱隱白皙的底子。

“少爺莫動。”

遞水壺的姑娘瞧見這一動靜,趕忙從腰間掏出了些東西,伸手搗鼓了許久,才伸出指尖撫上她的臉。

“我就說直接戴個人皮麵具方便,他偏不信我的手藝,硬是要讓你頂著自己的臉出城,若是半路被......呸呸呸,少爺別放在心上,我胡謅的,做不得數。”

“我無事,倒是姑娘莫氣。”

旁邊的姑娘彎唇笑了笑,赫然是之前還躲在府中未出來的宋錦茵。

“我要是早兩日見著你,那人皮麵具早就做出來了,偏他還在那不急不急,今日才讓我帶著藥粉去接你......”

宋錦茵正聽得有趣,耳中卻突然飄進了晏舟二字,像是林家少爺的聲音。

宋錦茵呼吸一窒,頓時便聽不見其他。

握著水壺的手失了力,跌落在地,裡頭濺出的水珠潑灑到了她的身上和指尖。

可她卻渾然不覺,隻呆呆地聽著外頭的動靜,下意識又抬手覆上了小腹。

裴晏舟也在。

男人迴應的聲音有些沙啞,還透著濃濃的疲憊,她腦中霎時便浮現出以往裴晏舟差事頗多的日子。

有好長一段時日,他都忙碌到深夜纔會進她的屋子,而後輕輕摟著她,用這樣充滿倦意的聲音喊上一句她的名字。

宋錦茵便時不時地在他溫柔裡沉浮飄蕩,差一點忘了她自己的身份,直到每一次裴晏舟親自提醒。

小腹猛地抽痛了一瞬。

宋錦茵驟然清醒,隻覺得心口堵得厲害。

她冇想過,她會以這樣的方式,再同裴晏舟遇見。

可這隻會是最後一次。

往後天高海闊,這世上再冇有宋錦茵,她同她的孩子,也再不會與他遇見。

......

馬車終於出了城門,朝著同裴晏舟相反的方向駛去。

而裴晏舟卻突然心口一緊,像是被什麼攥住拉扯,帶出慌亂和疼痛。

他轉頭往後瞧去,可眼前隻有等著進出城的百姓,和城外寬大的道上,剛行駛出城的馬車。

他遲遲未收回視線,一直固執地盯著遠處。

誰也不知道他在瞧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走吧,再不進宮,真革了你的職,你往後拿什麼去尋宋錦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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