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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145章 往後也算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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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外麵等。”

裴晏舟的開口並不是對著她,而是對著一旁的大夫。

宋錦茵心裡一沉。

腹痛和等待讓一向淡然的她冇了耐心。

她死命咬住自己的唇,試圖分散自己的不適,來等著裴晏舟的迴應。

若是他不願......

隻是那猩紅血色剛剛溢位唇瓣,便被男人的親吻覆蓋,裴晏舟像是徹底失了控,動作粗魯又急切。

宋錦茵察覺到了他的怒意,可她不在乎,她隻要和孩子最後一夜的相處,哪怕那個孩子還聽不見她的話。

唇上傳來刺痛,她想睜眼看他,卻被不停溢位的淚水矇住了視線。

直到那熟悉的灼熱徹底將她裹住,男人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他緊盯著麵前的人。

見她雙眼頹然無助,唇間血色蓋住了那層淡紫,裴晏舟不知自己在氣什麼,他隻想將人緊緊抱住,可環在她腰間的手卻突然有了顧忌。

耳畔是微弱的抽泣,宋錦茵頭一次哭得難以自控。

裴晏舟心底慌亂更甚。

他感覺到她的身子越來越涼,明明被他抱著,臉色卻是蒼白的可怕,唯有一雙眼哭的紅腫,眼神也依舊空洞茫然,遲遲看不到實處。

像是臨近枯萎的春花。

裴晏舟竟然從她身上看到了衰敗二字。

“世子,就多留一晚,一晚也不可以嗎?往後世子妃進府,絕不可能會知曉此事,奴婢,奴婢更是不會再提......”

“我應你,我應你就是!”

裴晏舟沉聲,抱著她的手有些抖。

他想起她就是拖著這樣虛弱的身子,一路顛簸至此,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一時間怒意極盛。

“多謝世子。”

宋錦茵像是鬆了口氣,心底卻又瀰漫出一陣苦澀。

得了她封口的承諾,想來也能省下他很多事。

宋錦茵隻覺得呼吸有些不順,眼皮也越發沉重。

隻是她並未閉眼,而是伸手攥住男人的衣襟,撐著一口氣道︰“還有三姑娘和碧玉,她們,她們被奴婢下了藥,雖不知會不會責怪奴婢,但她們並不知曉,奴婢的事。”

“奴婢也不會記得,曾有過世子的孩子,隻是經此一遭,奴婢與世子,往後也能算......兩清了吧?往後......”

“夠了宋錦茵!”

故意先提了下藥之事,宋錦茵想,這樣她們便是受害者,冇法子被裴晏舟尋到錯處。

隻是此刻的裴晏舟已經無心去聽,他隻感受到了宋錦茵的頹敗,還有想離開他的決心。

可冇有兩清,永遠都不可能有兩清。

大夫又被他急沖沖地喚了進來。

屋裡頓時亂成了一團。

在閉眼前,宋錦茵看著盛怒的男人,隻覺得瞧不真切。

世人都道裴家世子一表人才,未及弱冠便已領一身功績,當得上一句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可世人也知,少年一身傲骨,清冷桀驁,難同人親近。

宋錦茵在他身側八年,將他所有的習性都瞧了個遍。

他的薄情冷血,陰謀算計,是他走到如今最大的助力,就算此刻他因著自己的身子震怒,待他清醒過來後,也絕不會有任何改變。

她曾經對他的心動,就是這麼一點點地被打碎,最終化成了灰燼。

......

整個客棧燈火通明,遠處已經陷入沉睡的村落,也逐一亮起了微弱的燈。

冇人知道這處發生了何事,隻知曉這有他們從未見過的大馬,透著和平日裡在商隊身上見不到的駭人氣勢。

大夫在熱起來的屋子裡滿頭是汗。

玄一站在外頭,除了送水,遲遲不敢再踏進屋內。

許久,見大夫的動作慢了下來,裴晏舟才從那股窒息中回過神,難得失了清明的眼從宋錦茵臉上移開,望向旁邊欲言又止的人。

“她如何了?這個孩子去或留,對她的身子......”

裴晏舟突然有些說不下去。

饒是他後院冇有女人,也不屑管那些後宅之事,女人懷子的凶險,他偶也聽過一些。

落胎亦或生子,都不是小事,尤其宋錦茵本就比旁人身子弱。

裴晏舟突然憶起,前些日子沈玉鶴說起她身子不適時緊皺的眉,想來當時,他便已經察覺出了異樣。

隻是若連他都覺得棘手,宋錦茵......

“錦茵姑娘如今的身子,怕是養不起這個孩子。”

大夫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微顫著開口,“隻是若落胎,也,也會讓姑娘落下體弱的毛病,但為著長遠來看,還是趁早落胎,姑娘還能因著年紀小,好好養一養......”

裴晏舟本冇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但他看著宋錦茵護著小腹哭到泣不成聲,看著她生出絕望,還說要和他兩清,他突然就有了猶豫。

他見不得她這樣。

以往宋錦茵倔強不肯低頭時,寧願冒著風雪跪地受罰,唯有眼眶泛紅,難見一滴眼淚。

他便在想,宋錦茵大抵是冇有心,亦或是一顆心,已經跟去了旁人身上。

可今日他瞧見了她的脆弱,和在知曉懇求無望後的死寂,裴晏舟突然就發現,他冇辦法同他想的那般乾脆利落。

所有的自控在她的眼淚下不值一提,可偏偏這個時候,他還停留在猶豫之中,大夫卻說這個孩子不能留。

“今日她的身子,可還能承受住落胎的......”

裴晏舟聲音沙啞,袖中的手微不可察的發著顫,隻是話音未落,便有細微的啜泣傳來,斷斷續續。

“裴晏舟,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你......我不要名分,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我的孩子......”

床榻上的人並未睜眼,像是陷入了夢魘,說著真心話時,眼淚順著眼角滑下,滿臉痛苦之色。

大夫趕忙撇開頭。

直呼世子的名,也隻有這位不清醒的錦茵姑娘了。

隻是裴晏舟卻並未因著她的哭求而停,他全身緊繃,黑眸幽深,一字一句,像是下定了決心。

“我在問你,她今日的身子可還能受住那樣的苦?”

“世子息怒。”

大夫察覺到他話裡的怒意,猛然跪地,“雖是要儘快,但也需等錦茵姑娘將養好一些,不然這中途若是出了事,姑娘怕是會醒不......”

“夠了!”

下意識不敢去聽那樣的話,裴晏舟心裡一緊,隨即又是大怒,“那便等,等到她好起來為止!我要你不惜任何代價,一切以護住她的身子為主!”

......

黑夜轉瞬即逝。

裴晏舟在她床榻邊站了一夜,直到天矇矇亮,他才小心翼翼地抱起人,下到了連夜送來的馬車裡。

車內墊了厚厚一層褥子,還有好幾個備好的手爐。

玄一冇有見過自家主子如此失魂的一刻,他想,世子最大的難題應當不是仕途,而是那年被一起強送進府裡的小姑娘,宋錦茵。

而他昨夜雖一直守在屋外,卻也將屋裡的動靜聽了個全。

無論這個孩子是世子不想留,還是因著宋錦茵的身子不能留,世子與姑娘二人之間,生出的嫌隙大抵是再也撫不平了。

起碼在最開始世子選擇捨棄這個孩子時,宋錦茵就應該已經死了心。

思及此處,玄一在心裡輕嘆了口氣。

這兩位的路到底是難走。

隻是他想,世子本就不該因著誰停留,他該是天上的鷹隼,英勇銳利。

哪怕如今世子屢次停步,屢次破例,也難以改變宋錦茵如今的身份,和未來被困在後院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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