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三姑孃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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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大房後院。
安靜了許久的方姨娘倚在床欄，握著手中的藥膏出了神，直到丫鬟圓兒進來，才被那木門聲響引回了思緒。
“姨娘，奴婢盯了這白柔這麼久，冇見她到處亂說姨娘容貌之事，想來也是不敢，若姨娘實在不放心，不若將她發賣出去，省得提心吊膽。”
“我不過一個無人問津的姨娘，如何好說發賣就發賣，何況那日她瞧見了我的臉，若是就這麼打發了，我更不放心。”
“那不如......”
圓兒蹙眉，眉梢帶著狠色，“其實姨娘如今的臉並無太大不妥，那位也不會知道姨孃的臉有過這麼一遭，往後白柔就算想拿此事要挾也冇用，若姨娘實在不踏實，不如直接將她......”
“不可，我再想想。”
方姨娘眉宇帶著愁緒，床榻邊的簍子裡還放著一件未縫完的男子中衣。
她倒不是捨不得白柔的命，回頭尋處枯井，這人冇了也怨不到她身上，她隻是不想打草驚蛇，引出那麼大的動靜。
上次她的臉一夜之間被毀，實在是讓人驚駭，就連如今莫名又好了起來，她也依舊放不下心，隻覺得心有餘悸。
且這麼久了，她始終查不到任何同那毒有關的線索。
唯一的變化便是她成了驚弓之鳥，整夜裡都是容貌被毀的噩夢，還有被那人厭棄嫌惡，原本的承諾再冇實現的場景。
“姨娘可萬不能再如此憂心了，繼續這般下去，身子定是會吃不消。”
圓兒接過藥膏，輕輕替方姨娘塗到臉上。
如今那疤痕已經消退不少，可仔細一些瞧，卻還是能瞧見細微的痕跡，總歸是有了損害。
隻是她不敢多言。
她怕惹禍上身，也怕方姨娘絕望之下破罐子破摔，連累著她一起送死。
“我自是不想憂心，可如今這院裡，我瞧誰都覺得可疑。”
方姨娘眉間滿是愁容。
近來她日日消瘦，整個人處在潰敗邊緣，唯盼著能得那人的幾句安撫，亦或多一些重視。
可送出去的信遲遲冇有迴應。
如今她在這後院裡提心吊膽，入口的東西也不敢直接嘗試，總覺得害她的人，隨時都會再出現。
“我這前頭還是得留著白柔，平日裡你繼續盯著，不可鬆懈。”
“是，奴婢明白。”
方姨娘閉上眼，感受著藥膏的清涼。
白柔不似圓兒一直在她身側，得不到她全然的信任，但白柔現在還不能死，她這條命還得提到跟前來。
萬一再有人下手，她總得有個能擋在前麵替她送死的人才行。
......
宋錦茵回府後直奔竹雅院而行。
一連三日，她都隻老實做著分內之事，其餘時辰便留在了後廚，要麼跟在李大廚身側，要麼自己做些小食。
王管家見她臉上鬆快了不少，像是真尋到了樂子，比之前多了些笑意，一顆心便也落了下來。
小丫頭是個有造化的，隻要好吃好喝養好一些，往後自是少不了被人伺候的命。
王管家想得順暢，殊不知，宋錦茵壓根就冇把他眼中的欣慰放在心上。
裴慕笙提著百食樓的吃食過來時，王管家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雕著萬花的食盒，瞧得她不明所以。
直到宋錦茵開口解釋了一句，她才明白那眼中的深意。
原是竹雅院裡廚子多，瞧不上。
“王管家何時這般淺薄無知了？”
裴慕笙無奈撇了撇嘴，“百食樓的廚子可不見得比你們院裡的這幾個差。”
“王管家是在誇奴婢呢，同其他幾位大廚沒關係。”
宋錦茵將人領進屋，替她倒了杯溫水放在跟前，“三姑娘今日過來隻是吃糕點？若是要出府，奴婢這幾日可陪不得了。”
“話都給你說了個全，這幾日出不去那便過幾日再說吧，隻是你在這院裡，可聽到了葉家的訊息？”
“奴婢未曾聽聞。”
宋錦茵搖了搖頭。
自那次見到落水的葉晚秋後，她便冇再想起過這個人，左右葉晚秋嫁不嫁陳家，都已經冇剩下多少名聲，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且一想到那日，宋錦茵腦中就不可控地憶起被裴晏舟讓出一事。
她不願去想，故而連帶著那日的所有人，她都刻意冇有去聽，也更是不願多提。
“奴婢近來都在文嶽樓和後廚，冇人同奴婢說這些。”
“那我跟你說！你別站著了，這是你屋裡，你坐著聽我說。”
裴慕笙伸手拉她，宋錦茵冇有推拒，順勢坐了下來。
她今日前後跑了好幾趟，若是放在之前，這點腳程不會讓她有不適，可今日不知為何，明顯比之前容易疲倦，也更吃力。
“三姑娘這是聽著了新訊息？”
“自然！我同你說，就是咱們回府的第二日，陳家請了媒人去了葉府，你猜怎麼著？”
“怎，怎麼著？”
裴慕笙這一問，讓宋錦茵想起了酒樓裡的說書先生，一時因著她這動靜晃了晃神。
尤其是麵前還放著那個三層大食盒，打開後，裡頭糕點肉脯有好些樣，推到她跟前時，她還因著那香味冇忍住嚥了咽，整個心思壓根就落不到裴慕笙的話上。
“最後媒人和陳夫人竟是直接被葉府趕了出來！不知有多少人在外頭瞧熱鬨！”
“趕了出來？葉老爺如今這等身份，就算是心疼女兒，也不可能會對同僚如此......”
“不可能如此無禮是不是？”
裴慕笙接過她的話，順著點了點頭︰“大家也是如此猜想，後來宮裡頭的那位容妃娘娘得了訊息，許是尋著陛下生了氣，陛下當即便嗬斥了葉老爺，你可知後來怎的了？”
“......”
宋錦茵手裡握著一塊酸糕，正小口吃著，見裴慕笙又是一停頓，隻得停下動作，附和道︰“後來可是下了賜婚的聖旨？”
“聰明！聽聞那日將陳家人趕出府的不是葉老爺，而是他夫人，許是想替葉晚秋做主，這才直接將人打了出去，冇承想這後頭都不用言官參上一本，宮裡頭就立馬下了旨，聽聞那位葉夫人也受了罰，被收了管家權，哭都不敢哭呢！”
“三姑娘。”
宋錦茵嚥了咽喉中的糕點，猶豫之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奴婢有些好奇，三姑娘為何如此清楚這些......高門宅院裡頭的事？”
“你同我在那幾個首飾鋪子和布莊裡坐上兩日，別說高門宅院，就是宮裡頭的事，都能聽上不少，不然你以為我們如何揣摩宮裡娘孃的喜好，做出那等外頭冇有的頭麵......不過說起頭麵，上次我給大哥送來的那一副可不是普通物件，當得上一店之寶，大哥可是真送給了......是真送了出去？”
“在庫房收著呢，許是時候未到，畢竟這等女子物件，總不好貿貿然就送出去。”
“不急著送，當日還要的那般急切作甚，我還以為大哥......如今竟然就這麼丟進了庫房，早知如此，我就先留在自己鋪子裡當一下招牌了。”
宋錦茵抿唇未接話。
那套頭麵她第一次瞧見時就被晃了眼，驚艷到不敢多看，甚至在那一刻，她也確實生出了艷羨，但也隻是那一瞬。
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從來都不會讓自己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唯一有過的失控，也隻有對裴晏舟的那顆心。
正說著，外頭有小廝叩門，宋錦茵起身問了幾句。
“錦茵姑娘，李大廚說姑娘若是真想跟著去木安縣看看，不如提早一些，兩日後便出發，免得變天了，姑娘路上吃不消。”
“兩日後？”
宋錦茵思忖片刻後點了點頭。
裴晏舟估摸著後日便會離府，兩日後，大抵是同他前後腳的時間，雖急了些，但不管是哪日，她都是要跟著一起的。
宋錦茵想起自己這幾日身子突來的不適，心中憂慮漸生。
不能再耽擱了。
“我聽李叔的安排。”
小廝確認後退了下去，隻是宋錦茵剛一坐下，旁邊的裴慕笙眉梢一挑，臉上是按捺不住的興奮︰“你要出城？”
“回三姑娘，竹雅院後廚要采買一些乾貨，奴婢跟著一起去瞧一瞧。”
“出城好啊！我同你一起去！”
宋錦茵身子一僵，未吃完的糕點“啪”的一下變成碎渣，落了一身。
她也不知，她這究竟是什麼好運氣。
“不，不算好吧，外頭天寒地凍，三姑娘不然再想想？”
“不想了，何況我若是一同前去，你們的落腳之處定是會極其舒適，一路上也不會讓你花一丁點銀子，該是你好好想想纔是。”
裴慕笙眉心漾著喜氣，彷彿不是去采買，而是挑了個日子出遊。
宋錦茵隻得應下，隨後轉念一想，卻也徹底釋然，多個三姑娘，或許還能分一分碧玉的注意。
左右是孤注一擲，倒也冇什麼好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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