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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12章 原是這麼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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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前宋錦茵的步子在院中停了停。

見裴晏舟還冇回來,她才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間偏房原是她和雪玉在住,但為著她隨時起身伺候世子方便,冇住多久,雪玉就被王管家換到了別處。

但雪玉知曉她忙,得空時還是會過來幫她打掃收拾。

眼下推門進去,桌上她這段時日趕出來的繡帕已經都收好放在一側。

宋錦茵將東西用布袋小心裝著,轉身又走了出去。

那收繡活的掌櫃心善,這裡頭每一張都能賣十幾到幾十文不等,初一看錢不多,但攢得久了,也算是不小的收入。

往後消奴籍,回安陽縣都需要銀子。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買回曾經一家人住過的小宅院,再替爹爹新修一座墳,讓他能有落腳之地。

還有她如今的身子......

想到銀子,宋錦茵出去的步伐又快了一些,隻是剛將東西順利送出去,不過一個轉身,她就被人攔在了蓮池邊。

大姑娘裴溫姝停在她跟前,氣勢淩人地瞧著她。

“宋錦茵?我還冇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了門。”

“不知大姑娘尋奴婢可有何事?”

宋錦茵屈膝福了福身子,雖垂著頭,但聲音不卑不亢。

裴溫姝是二房嫡女,裴瑾之的親妹妹。

雖不及裴瑾之受重視,但到底是國公府第一位嫡出姑娘,嬌養長大,脾性不小,驕縱的不可一世。

因著二夫人齊氏看不慣她和她娘,便連帶著這大姑娘,也時不時會尋她來出氣。

“聽聞今日你惹了我母親。”

裴溫姝看著她,厭惡之下帶著輕蔑,“你不會以為,爬了我大哥哥的床,就真的能做這裴府的半個主子了吧?”

“奴婢不敢。”

“不敢?你和你那娘這般會打主意,一大一小,死盯著大房不放,你還有不敢?”

宋錦茵隱在袖子裡的手指微微蜷縮,平滑的指甲劃過掌心。

柳氏不要她,可她卻始終做不到不要柳氏。

“大姑娘慎言。”

宋錦茵行禮的身子未起,目光落到前頭不遠處的地麵,語氣恭敬又不失沉穩。

裴溫姝臉色一沉,怒意漸起。

柳氏說的好聽是側夫人,可實際不過就是一個後院的玩物。

這等身份,竟也糊弄的祖母將府中近半數的管家之權交了過去,硬生生讓一個妾室壓了自己母親一頭。

還有這為奴為婢的宋錦茵,竟也敢在她麵前擺譜。

“你算什麼東西,來教主子說話?”

抬起手,裴溫姝後頭的大丫鬟就上前了兩步,手中握著一根半掌寬的木條,木條偏上的一頭,還有幾根若隱若現的尖銳之物。

“我倒也不是那等不饒人的主子,明桃,三十下手掌,給個教訓便是。”

“是,大姑娘。”

院落之中偶有丫鬟奴仆經過,但無一人有去喚人的心思。

宋錦茵心中閃過一抹疲憊。

就算有人敢去喊人來救她,整個國公府,也不會有願意替她出頭之人。

宋錦茵被人壓著跪下,目光又掃過那木條底下伸出的尖銳。

裴溫姝是有備而來,這三十下若是捱了,這手,怕是也廢了個徹底。

......

遠處長廊下,裴晏舟的視線冷冷落到了跪地的宋錦茵身上。

那處的青石路堅硬冰涼,饒是冇聽見聲響,也能瞧出她這一跪,帶來了不小的疼痛。

王管家下意識跟著皺眉,不忍多看。

這躲閃之間,卻發現世子抬眸掃了過來,幽深的眼陰鷙到了極致。

“我院中,你便是這樣當差的?”

王管家打了個激靈,試探道︰“世子爺,錦茵姑娘身子不好,小的先過去,將錦茵姑娘帶過來?”

裴晏舟眸色暗沉,狠戾一閃而過,轉而便又是一副冷血的模樣。

“她是你什麼人,讓你這般記掛?”

王管家心裡一咯 ,一時啞了聲。

剛剛世子那話,不就是這個意思?

眼見著那邊動靜越來越大,那板子也似乎已經抽了一下,王管家承受著旁邊人身上溢位的涼意,突然反應過來︰“是屬下失職,世子院裡的人,哪有讓旁人欺辱的道理。”

察覺到那涼意散了些許,王管家抬手擦了擦汗。

正準備抬步過去將人救下,就見另一條小道上,二少爺裴瑾之緩步而來。

因著宋錦茵的一聲二少爺,停步在了她跟前。

王管家踏出去的動作一僵。

“奴婢給二少爺請安。”

宋錦茵的手掌已經因著那木板上的尖銳劃出了條條血痕,嬌艷欲滴的血珠浸入青石板,極其刺眼。

可宋錦茵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抬眸看向那原本準備離開這處的男子。

明桃打人毫無章法,那木板下的尖銳還冇劃到她手掌的經脈,可若是再偏一點,她這手就算好了,也乾不了活,拿不起針線。

廢人一個,攢不到錢,出不了府,就真真隻能絕望等死。

所以她隻能賭。

裴瑾之原是懶得去管後院的事。

隻是這一轉頭,倒是讓他瞧見了一抹難得的絕色。

一個被逼入絕境的女子,仰頭堅韌,明明受著罪,那雙眼裡卻又透著一股莫名的篤定。

篤定......

裴瑾之腦中突然閃過昨晚的事,眸子眯了眯。

半晌後,他上前,讓小廝攔下了明桃。

“錦茵妹妹這是做了何事?”

“奴婢昨夜吹了些風,今日昏沉之際惹惱了大姑娘,是奴婢的不是,二公子心善,求替奴婢說句好話。”

“昨夜的風......著實有些大。”

裴溫姝還來不及發脾氣,就見自己哥哥親自去扶了扶那跪地的賤婢,一雙眼頓時燃起了火苗。

......

回到世子院子時,宋錦茵手上的劃痕已經停了滲血,隻是她還來不及回屋收拾傷口,便被等在院子裡的王管家帶去了裴晏舟跟前。

屋子裡一片暖意,可站在窗牖前負手而立的男子,卻渾身透著寒涼。

她停在旁側,到底還是規矩地行了個禮。

“奴婢見過世子。”

“替我更衣。”

裴晏舟看也不看她,回身進了裡屋。

宋錦茵跟上,手掌微動間扯到了掌心的傷口,讓她不免跟著蹙起了眉。

屋子裡瀰漫出一股淡淡的鐵銹之氣,宋錦茵冇再滲血的傷口又一次裂開,因著紅腫,她伺候更衣的速度明顯比平日裡慢上不少。

可裴晏舟卻對這一切視若無睹,見她停下,又看了看桌上的茶具。

“去煮茶。”

宋錦茵低著頭,憑著一股子倔意壓下疼痛,可不料這一幕卻越發刺激到了裴晏舟。

他聲音微沉,一把攥住了真準備去煮茶的人。

“在我跟前連死都不怕,在裴瑾之麵前,卻是挨幾下手掌都要示弱?”

下巴被他狠狠鉗住,宋錦茵被迫抬起頭,對上他喜怒不明的眼。

“所以世子爺,都瞧見了?”

“若是不瞧見我怎會知曉,你的示弱,原是這麼不值錢。”

不值錢嗎?

宋錦茵緩緩抬起那隻血肉模糊的手,目色疲憊又空寂。

“這樣呢?這樣的傷,也不可以求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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