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 

帝都的冬天很少下雪，但卻濕冷多雨。鐘卉遲成天待在室內的暖氣中，那天晚上去家附近的進口超市買了些零食，誰知突如其來的落了一場雨。她淋著雨回家，一冷一熱，第二天就感冒了。鐘卉遲隻要感冒，必定伴隨著咳嗽，趙姝讓劉姨給她煮了許多止咳的湯藥。感冒的第三天，高湛居然出現在了鐘家。本以為練車隻是那天飯桌上的玩笑話，誰曾想這位少爺真的聽進去了。趙姝見到高湛時，有些欣喜。他好像根本不怕冷，這樣的天氣隻穿了一件夾克外套，裡麵是一件白色衛衣。“小湛來啦，快坐。”趙姝熱情的招呼著高湛坐下，“真是辛苦你了，這麼大冷天，還想著陪遲遲練車。”高湛雙眸微斂，挑眉笑道，“冇事的阿姨，我也是被我爸趕出來的，他說我在家太礙眼了。”少年的語氣詼諧又輕快，聽上去應該是玩笑話。但趙姝還是配合著他，柔聲低笑，“你爸也真是的，這麼帥的兒子都礙眼的話，那我們家庭舒真是狗看了都嫌。”“媽，小心被我哥聽見。”聞聲望去，鐘卉遲已經換上了厚厚的白色羽絨服，將自己包裹的嚴實。隔著客廳的玻璃屏風望去，遠處亭亭玉立的少女像個可愛的小雪人。高湛頭一回見到她這樣的打扮，以往都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精緻穿搭，看來她是向帝都的冬天妥協了。趙姝見鐘卉遲已經換好衣服，叮囑了幾句，“那你們去吧，注意安全。”“謝謝你呀，小湛。”高湛低低的笑著，“小事兒，阿姨。”望著二人一起出門的背影，趙姝莫名覺得般配極了。高湛的那輛邁凱輪規整的停靠在鐘家門口。鐘卉遲偏頭，無奈的望向他，“你要開這個車帶我練？”高湛語氣一頓，察覺到女孩嗓音沙啞，帶著略微的鼻音。少年單手插兜，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瞧不上我這車？”鐘卉遲：“高少爺，我目前還是個馬路殺手，你放心給我開？”高湛懶洋洋的語調中附著笑音，“昂，有我在你還怕什麼。”今天陽光明媚，少年的恣意灑脫在這萬物澄澈的當下有了具象的表達。*最終還是由鐘卉遲決定，二人坐上了那輛阿姨買菜用的小olo。矜貴的少年在這個破舊的車裡顯得格格不入。高湛倒是適應的快，神態自若地繫上了安全帶，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少年眉目舒展，似乎對鐘卉遲的車技很放心。對比那天鐘庭舒的所作所為，高湛的反應讓鐘卉遲心中愉悅不少。高湛操作一番，導航到了距離鐘家半小時左右的景山公園。“這條路過去車流量小，紅綠燈也少，適合練車。”他罕見的解釋了幾句。鐘卉遲不置可否，正準備啟動車子時，又聽見一旁的男人輕飄飄地說：“正好去公園曬曬太陽。”“消毒，殺菌。”這話搞得鐘卉遲一頭霧水，但她隨即拉下手刹，調整好檔位，一腳油門衝了出去。這猛的一腳油門確實讓高湛大吃一驚，全然冇了剛纔鬆散的姿態。高湛偏頭望向駕駛座上專注開車的女孩，陽光映照在她的側臉，皮膚白皙到泛著光，神情嚴肅又認真。有點莫名的反差萌。他不禁輕哂，“放鬆點，彆這麼緊繃著，你就當自己在開卡丁車。”“啟動的時候不要這麼用力踩油門。”話音落，隻見女孩踩著刹車，將車輛停靠在了路邊。緊接著，掛檔，熄火，深呼了一口氣。高湛不明所以，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罕見的茫然。隻見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重新啟動一次。”高湛：“？”這一次明顯比剛開始穩了許多，一路上慢悠悠的，終於在40分鐘後到達了景山公園。將車子平穩的停靠進車位後，鐘卉遲如釋重負，輕輕的呼了一口氣。高湛冇見過她這樣迷糊可愛的一麵，不免覺得有些新奇。他側額看向鐘卉遲，聲音中是打趣的輕佻笑意，“今天總算是找到一件鐘大小姐不擅長的事了。”女孩偏過頭，冇好氣的睨他一眼。“對我而言隻是暫時的，再多練幾次就順手了。”高湛眸中笑意更甚，“先下車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抽根菸。”鐘卉遲點點頭，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而那位說要抽根菸的高湛，徑直往遠處走去。望著他欣長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視線中，女孩有些迷惑。抽菸要跑這麼遠？？不一會兒後，鐘卉遲抬眸，望見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一個裝著止咳藥的袋子。“止咳的，喝點吧。”高湛懶散的站在那兒，陽光照在他英氣的眉眼下，眼窩處有一點深邃的陰影。鐘卉遲一整路上都在斷斷續續的咳嗽，聽的出來感冒有些嚴重。女孩顯而易見有些排斥苦澀的藥，吞嚥下去後，眉眼蹙起，麵部表情簡直可以用“痛苦麵具”來形容。高湛見狀，嘴角弧度微微上揚，磁性的笑意順著喉嚨慢慢溢位。他像是變魔術般，又從身後遞上了一杯溫熱的冰糖雪梨汁。“喝吧，這回是甜的，止咳。”鐘卉遲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柔聲道了句“謝謝”。微甜的雪梨汁衝散苦澀的藥味，她後來才發現，那絲甜意是直達心底的。“你好像很會照顧女生，高少爺很有經驗？”她語氣俏皮又帶著調侃，眼角彎彎，有些玩味的看著他。話音落，隻見高湛抿了抿嘴角，“人生第一次啊，鐘大小姐。”他的眸光不經意瞥見女孩那抹殷紅的嘴角，喉結微動。陽光下的少女白玉如瓷，今天這一身打扮，使得明媚動人的她又增顯了一絲清純與靈動。那抹白色，像是隱匿於逼仄的黑暗處，彷彿隨時都能勾出人心底邪惡的念想。讓人忍不住想要破壞。高湛喉間乾澀，又有點想抽菸。指尖在觸碰到煙的那一刻，身旁女孩的咳嗽聲又一次響起。高湛的手默默從煙盒中抽回。陽光晴朗，萬物明媚，二人一同散步在公園邊。遠處雲白山青，川行石立，花迎鳥笑，畫麵美好的不像話。*此刻，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高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