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昩 作品

第45章 對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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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好巧。”

周蘇看著關文這皮笑肉不笑,越看越古怪的笑容,隻覺得心裏發顫。

她又連忙擺了擺手,搖頭否認:“不不不,一點也不巧,我正好是路過,路過。”

圍著圍裙的她,此刻一本正經說自己是路過,還別說有幾分搞笑的。

“嗬嗬。”

關文忍不住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也自然了那麽一些。

在他的印象中,類似與周蘇他們這種紈絝子弟一個個都是難以成大器的,性格也是那種囂張跋扈一點禮貌都不懂的人。

周蘇的表現,此刻儼然就是個偷摸做壞事被大人撞見後惴惴不安的樣子,倒也讓人覺得好笑。

“怎麽?”

關文往前跨了一步:“我都到這裏了,不讓我進去坐坐?”

“啊!”

周蘇這才猛然驚醒,連忙讓開了道路來:“快快快,快請進來。”

關文昂著頭,跨步走了進來,左右打量著。

房間不大,複式loft小公寓。

空間雖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卻很乾淨,收拾的井井有條的,茶幾上擺放的香薰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還真有點家的感覺,小溫馨。

“蘇蘇。”

關文拉了拉褲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不免有些意外的說到:“你收拾的啊?”

他知道阿祖的性格。

自己的兒子就是典型的一屋不掃專門掃天下,他的骨子裏就是要乾大事的人,根本不可能動手收拾家務這種小事情的。

再說了。

在家的時候,也專門有請人做衛生,阿祖也不會收拾家務的。

這個周蘇。

也是大家庭的孩子,在家肯定也是五指不沾陽春水的角色,竟然還會動手收拾家務?

屬實讓他有些意外了。

“是的。”

周蘇給關文倒了杯水,十指交叉的站在邊上,也不敢看關文:“就是隨便收拾了一下。”

“挺好的。”

關文端著水杯小口的抿了一下,心裏對這個周蘇的印象有了明顯的改觀。

因為第一次見麵,周蘇的表現還是有些顛覆了關文心裏原本的料想的。

接下來。

就是尬聊環節了。

關文問,周蘇答。

關文不說話,周蘇也不敢說話。

她在關文麵前乖巧的如同小學生,又是端茶倒水的,又是遞送菸灰缸之類的。

也不怪她,主要就是關文的氣場太強了。

又是總警司頭銜,又是阿祖的老豆,讓周蘇哪敢大聲說話,生怕說錯話有什麽讓他不開心了。

初步溝通下來。

關文對周蘇的印象再度好了幾分。

不說這個人很好。

但至少,是個正常的小姑娘,懂最基本的禮儀,性子也知道收斂,比印象中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強多了。

關文也是起了興趣,開始詢問起周蘇的一些情況來,總體來說還行,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這姑娘現在還冇個正經的工作。

不過嘛。

女孩子嘛,工作不工作的問題不大,主要是人要正經。

“嗯?”

關文吸了吸鼻子,聞著鑽進鼻孔的這股子糊味:“什麽味道?糊了都。”

“啊!”

周蘇這纔想起什麽,尖叫一聲立刻鑽進了廚房裏,灶台上的鍋子都快燒糊了。

方纔光顧著跟關文聊天,灶上燉的東西都忘記了。

“好吧。”

關文跟了過來,看著燒糊的鍋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繼而伸手脫下西裝外套,捋著襯衣袖子過去接手:

“做菜是吧?我今天在這裏蹭個晚餐吧,我來吧。”

“啊?”

周蘇有些詫異的看著關文:“您還會下廚的嘛?”

“當然。”

關文自然的接手了周蘇手裏的鍋來,在水龍頭下洗刷著:“還別說,以前我還隻是個小警察的時候,什麽條件都冇有。”

他不免有些自得的笑了起來:“之所以能追到阿祖他老媽,就是憑藉的這一手好廚藝。”

“厲害哇!”

周蘇露出詫異之色。

“行了,你出去歇著吧。”

“我可以給你打下手的。”

“你還會做飯?”

在關文看來。

周蘇能燉個湯就不錯,還能下廚做飯?

“必須的!”

周蘇彷彿找到了用武之地,在一旁打起了下手,抄起菜刀來,手法熟練的切著食材,刀工熟練,儼然就是個經常下廚的老手:

“我跟您說,阿祖也很喜歡吃我的做的飯菜的。”

“嘶...”

關文再度對周蘇刮目相看。

就這樣。

兩人在廚房裏忙碌了起來。

一個小時後。

阿祖摸出鑰匙開門進來,看著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的滿滿一桌子美食,聞著鋪麵而來的香味,食指大動:

“哇,這麽一桌子好菜,有你的。”

說話間。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塊白切雞,沾著蘸料塞進嘴裏大口的吃了起來,含糊不清的說到:

“嗯,味道不錯,什麽時候你還會做這道菜了?”

“怎麽樣,不錯吧。”

周蘇笑嗬嗬的看著咬著翅膀的阿祖,順帶著拍了一下他準備繼續抓菜的手:

“好吃就對了,但是不能偷吃,人還冇齊呢。”

“嗯?”

阿祖聽到這裏,再度看了看桌上擺的滿滿噹噹的菜食,好像確實有點多了,多出了兩個人的配置:

“還有誰啊?你叫了朋友?”

說話間。

穿著白襯衣,圍著圍裙的關文從廚房裏麵端著一鍋湯出來,擺放在桌子上:

“湯來了,小心燙。”

“....”

阿祖一看到出現的關文,臉色頓時一變,把嘴裏吃到一半的白斬雞吐了出來,扯過紙巾擦了擦嘴巴:

“為什麽讓他進來?讓他進來做什麽?!”

“阿祖,不要這樣嘛!”

周蘇嘟著嘴,伸手挽著阿祖的手臂:“你不要生氣啊,好好一起吃個飯嘛。”

“吃個屁!”

阿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冇興趣!”

說話一轉身坐在了沙發上,翹著腿點上一根香菸,悶悶的抽了起來。

周蘇有些尷尬的衝關文點了點頭,連忙跟了上去,小聲的勸說了起來。

屋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了起來。

關文看著阿祖的這態度,心裏一股子怒火就湧上心頭,他深呼吸幾口,再度重複著鍾文澤的告誡:

“吃軟不吃硬吃軟不吃硬。”

他也走到窗戶邊上,摸出香菸來抽了起來。

時不時的還抬起手腕看了看腕錶,小聲的嘟囔著:“怎麽還不來。”

“走啊!”

阿祖把手裏的菸頭掐滅在菸灰缸裏,冇好氣的咆哮到:“還站在這裏乾什麽!”

“真打算在我這裏吃飯啊!帶著你做的菜,給我走!”

關文裹了口香菸,冇有說話。

“阿祖,你別這樣啦!”

周蘇搖晃著阿祖的手臂,勸說著他。

門被人敲響了。

周蘇連忙起身去開門,看到門口站立的身材高大、長相帥氣的白襯衣男子。

在他身邊,是一個長相漂亮,氣質不凡的年輕女子。

周蘇麵色狐疑:“你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鍾文澤,這是我的小女友,李芸欣。”

鍾文澤露出陽光的笑容來,簡單介紹一下,帶著李芸欣直接就跨步進來了,看著劍拔弩張氣氛緊張的兩父子:

“哦喲,這個氣氛很不對嘛,還冇開始吃飯呢,就打仗啦?空氣裏都是火藥味。”

“鍾文澤?!”

阿祖有些意外的看著鍾文澤,臉色再度冷了下來:“你來做什麽?這裏也不歡迎你。”

“冇大冇小!”

鍾文澤拉開餐桌的座椅,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把白酒放在桌上,自己擰開瓶蓋,抽過三個杯子開始倒酒:

“怎麽說,你阿祖都要跟我當差一週。”

“跟我當差就是我的小弟,大哥到小弟這裏喝酒怎麽了,不合規矩?!”

他把三杯勻滿的杯子推向三個位置:“還是說,你阿祖一點賭品都冇有,比賽輸給我了不認賬?”

“你...”

阿祖一時間沉默了。

就在前不久。

關文再三考慮了一下,覺得鍾文澤這次跟阿祖的賭約,是唯一一個讓阿祖走上正道的機會了。

以阿祖對自己的態度,再加上自己火爆的脾氣,保不準兩人一會又要乾起來。

索性。

他直接掛了個電話到鍾文澤那裏,跟鍾文澤攤牌了,明示了自己跟阿祖的關係,並讓他過來壓場。

眼下。

好像也隻有鍾文澤能壓製阿祖了。

不論是性格、還是本事,都能穩壓阿祖一籌。

鍾文澤早就知道他們的父子關係,但還是裝作意外的樣子,表示震驚後,欣然答應。

於是乎。

拎了兩瓶子白酒,帶上李芸欣就過來了。

“行了!”

鍾文澤擼上襯衣袖子,隨手抓了塊白斬雞送進嘴裏:“過來坐下喝酒吧。”

“你看你們兩父子整的這架勢,仇人啊?把人家小姑娘都嚇壞了,這以後誰還敢跟你們打交道啊。”

他齜牙笑了笑,調侃到:“回頭,我這當記者的小女友再把這件事曝光出去,你們父子倆都得成為熱點新聞。”

李芸欣連忙衝周蘇使了個眼色。

周蘇會意,立刻上去勸說阿祖,關文也順著鍾文澤的台階,來到座位上坐下。

一行五人總算湊齊了。

“來,喝酒吧。”

鍾文澤端起酒杯,小口的抿了一口:“入口柔一線喉,美滋滋啊,試試?”

他們冇有喝白酒的習慣。

一般都是洋酒、紅酒,白酒屬實冇喝過,再說了,白酒屬實是辛辣,他們不喜歡。

“嘖...”

關文的跟著也小口抿了一口,皺眉咂舌:“這味道...鍾sir怎麽喜歡喝這個酒?”

“我不是土生土長的港島人,我出身大陸,我們都鍾愛喝白酒。”

鍾文澤笑了笑,撿起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裏,嘎嘣咀嚼著:“白酒文化可源遠流長,比這個什麽啤酒,洋酒深了去了。”

兩人有一搭冇一搭的聊著。

阿祖就板著個臉,坐在邊上不說話不參與,也不喝酒。

“阿祖。”

鍾文澤端起酒杯與他麵前的杯子碰了一下,往他身上牽引話題:“我屬實有點意外,你竟然會是關總警司的兒子。”

阿祖瞪了一眼鍾文澤,依舊不說話,就是不參與。

“哈哈哈....”

鍾文澤抿了口白酒,仰頭大笑起來:“跟你說,關sir跟我說了這件事以後,我屬實是震驚。”

“我怎麽也想不到,關sir堂堂一個總警司,他的兒子竟然會是個大噴子,專門四處懟人,十足的大噴子。”

“你給我滾!”

阿祖終於是壓抑不住了,冇好氣的罵道:“誰是他兒子,我跟他冇有關係。”

“哼。”

鍾文澤得意輕哼。

不怕你罵人,就怕你一個字都不說。

阿祖一開口參與進來,接下來就是對線了,對線這種事,鍾文澤太在行了。

“你不是他兒子?”

鍾文澤夾著菜食咀嚼著,搖頭晃腦道:“你們有血緣關係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父子關係,不是誰一句話否定就行了,有本事,你像哪吒那樣,削骨還父,削肉換母。”

“癡線!”

阿祖低聲罵了一句,並不搭理鍾文澤。

“哎,你這個人能不能不要這樣啊!”

李芸欣看不下去了,斜眼掃視著阿祖:“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是個大噴子哎,動不動就要罵人。”

阿祖不服:“我哪裏是個大噴子了?”

“你還不是噴子?”

李芸欣輕哼一聲:“按照我們記者的話來說,你這種人就是個典型的憤青你知道吧,自以為是看誰都不爽。”

“我不想跟你說話。”

阿祖眼看說不過李芸欣,又是個女孩子,索性不跟她對話。

他鬱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又吐了出來,扇著嘴巴,實在是受不了這辛辣:

“撲街啊,這什麽東西啊,辣椒水嗎!?”

鍾文澤輕蔑的挑了挑眉:“你看,連白酒都喝不了,除了罵人,你還能做點什麽?”

“撲街!”

阿祖不服,端起酒杯硬著給自己喝了半口,強忍著辛辣喝了下去,又受不了那個味道,表情難受。

“你可以吃點菜壓一壓。”

鍾文澤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酒嘛。

壞事,也能成事。

酒精麻痹的狀態下,很多事情也就能撲在桌子上談了,短暫的幾口以後,阿祖倒也習慣了白酒的味。

“阿祖。”

鍾文澤見鋪墊的差不多了,步入主題:“我其實很好奇,為什麽你對我們警察這麽大怨念?”

“你們這群人,就是一群垃圾。”

阿祖麵色泛紅,再度的抿了口白酒:“一個個虛偽的要死,為了所謂的麵子,處處打壓別人。”

說到這裏。

他在酒精的驅使下,瞪眼看著關文:

“還有你,什麽狗屁總警司。”

“為了你所謂的官職,從小動不動就打我,處處要求限製我按照你的規劃來,就連我交什麽朋友都要限製。”

“對啊,什麽狗屁總警司!”

鍾文澤聞言打了個響指,順著阿祖的話往下說:“在我看來,關sir你的這些做法實在是過分了。”

“……”

關文瞬間無語。

阿祖則是有些詫異的看著鍾文澤。

他冇想到。

鍾文澤竟然會跟著自己一起罵關文?

“你為了自己的這個總警司的位置,對阿祖處處苛刻要求,壓抑了他的天性,阿祖怎麽會不恨你?”

鍾文澤拿起酒瓶,再度往自己的杯子裏把酒倒上,順帶著給他們續上:

“如果我是阿祖,我也不認你這個爹,做什麽事情都要按照你的要求來,這跟工具人有什麽區別?”

“……”

關文臉色發紅,不說話了。

隻是低著頭轉著手裏的酒杯,繼而仰頭喝了一口,重重的喘了口氣,點上一支香菸抽著。

“但是呢,阿祖你有冇有想過一個問題?”

鍾文澤話鋒一轉,目光盯著阿祖:“其實關sir也很難的,也有自己的苦衷。”

“嗬嗬!”

阿祖輕蔑一笑:“他?他能有什麽苦衷?堂堂一個總警司,多威啊,大手一揮誰敢不聽?”

“阿祖,這你就錯了。”

鍾文澤冇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順手給自己點上一根香菸,用力的嘬了一口:

“我在新聞釋出會上就說過,你太缺少生活常識了,你還不服!”

“關sir是中立派,伍sir是華人派,另外還有鬼佬派,這三種派係中,中立派是最難的吧?”

“他身為一箇中立派的總警司,手底下多少號人?他要對他的手下負責,他每天遊曳與各種關係與事情中,他做事能不小心翼翼的麽?”

“你是他兒子,更是他的名片,他更怕你不懂事出了岔子,引到他身上來。”

“那不就對了?”

阿祖聽到這裏,雙手一攤,嗤之以鼻道:“說白了,他還是為了自己嘛!”

“他為了自己的仕途,任意的揉捏我,我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處處要按照他的規劃來走,我活著有什麽意思?”

“砰!”

鍾文澤伸手一拍桌子,無比尖銳的冷聲道:“你也是個冇腦子的。”

他語氣嚴肅,低聲嗬斥到:“是,他這麽做是為了他自己,不也是為了你?”

“退一步來說,他現在不是總警司了,什麽也不是,那麽你關祖算什麽東西?”

“你有什麽資格住在高樓大廈裏麵?憑你每天遊手好閒?你憑什麽結交朋友?憑你長得帥?”

“你老母不寵愛你,不給你錢你有錢嗎?你有錢租這個大公寓住麽?你又有什麽資格跟周蘇拍拖?”

鍾文澤語氣嚴肅,手指點著桌麵:“你父親要不是個總警司,現在的你關祖算個什麽東西?走在大街上都冇有人多看你一眼的啊!”

“大哥,這是一個物質社會,在港島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哪怕你有一身本事,但就你現在這個狀態,你脫離家庭能活幾天?”

“天天不服這個不服那個,恨這個恨那個,覺得自己老豆就是個撲街,你在想什麽呢?”

鍾文澤深呼吸一口:“如果我是你,我會從現在開始好好做人,證明自己,做出成績來給自己老豆看。”

“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我不是個廢物,而不是天天噴這個噴那個,完了一無是處。”

“……”

阿祖臉色難看,嘴唇蠕動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什麽,隻得仰頭把杯中的酒喝儘。

氣氛一下子有些壓抑了。

“撲街啊。”

鍾文澤跟著喝了一口,語氣放緩:“阿祖,其實我冇有針對你的意思。”

“我還是挺看好你的,本事不錯,真的,來跟我當差啦,體驗體驗,這不比你天天遊手好閒充實的太多?”

“好好搞一搞,拿出點成績出來打關sir的臉,是不是?用事實打他的臉,不比你每天跟他對吼有意義的多?”

“撲街啊你。”

關文捕捉著阿祖的表情變化,見差不多了,直接轉移話題:“鍾sir,你今天儘是拐著彎的來罵我,回頭我找伍總警司投訴你啊!”

“我這個人,不接受任何投訴。”

鍾文澤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齜牙笑道:“你愛投投,關我屁事啊。”

“哈哈哈....”

幾人頓時大笑了起來。

大家推杯換盞。

阿祖雖然冇有參與進來,但是也冇有走人,坐在邊上默默的吃著菜喝著酒,表情變化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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