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真音與手下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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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天道花憐與措手不及的升級補丁
【伏黑真音與手下培養】大家在故事的「主角」身上尋求的究竟是什麼？
是共鳴？是信念？是強大？還是善於講述的能力？
人們對主角大概都有著各不相同的要求，但我，雨野景太覺得最為重要的還是「憧憬」。
大受女孩子歡迎或是擁有強大的能力之類的外部因素自不用說。
主角身上那種類似信念或是矜持的內在魅力也讓我發自內心地抱以尊敬。
總而言之，對於我來說，所謂的主角，就是「憧憬」的對象。
至少，可以確定的是——
「嘿嘿嘿！哎呀，真音大人真是穿什麼都很好康啊！嘿嘿！」
——那不會是一個在臨近情人節的休息日還把喜歡的人晾在一邊，拚命奉承美女乘務員的猥瑣高中二年級男生。
從我成為真音小姐的所有物的那天算起，已經快一週了。
今天我也全力履行著作為真音小姐手下的職責。
「說起來，怎麼到處都這麼喜慶啊，喂」
真音小姐一邊狠狠地瞪著全都沉浸在成情人節商戰的正午商店街，一邊一如往常地發著牢騷。
在她身旁，我雙手提著複數的紙袋，歎著氣附和了一句「說的是呢（滑稽）」。
「每年看到這副景象都會有這種想法——要是這段時間內在男女之前流通的巧克力全都混入馬糞就好了」
「真是噁心出了阿雨你的風格」
「你這麼誇我我會害羞的（滑稽）」
「你可真夠噁心的」
真意對我感到有些無語。……連我目前認識的人中最Crazy的人都對我感到無語了，這讓我相當受打擊的來著。
見我兩眼無光，真音小姐猛地咂了咂舌接著說道。
「話說，阿雨。你什麼時候才能恢複正常？」
「這是在說什麼（滑稽）？」
「你的說話方式啊。不都叫你不要給自己新增奇怪的屬性了嗎」
「咦。但小的生來就是這個調調……」
「彆給我睜著眼睛說瞎話」
「好痛，好痛好痛啊（滑稽）」
真音小姐也不管這是在大街上，兩手揪住我的臉頰就往兩邊扯。……為什麼呢，她整我的方式和亞玖璃一毛一樣。或許該說她們不愧是親戚吧……。
她見我冇有要換語氣的意思，便歎了口氣……但下一秒，卻不知為何又有些開心地看向了我。
「我說你是真的很皮啊，阿雨」
「…………是這樣嗎（滑稽）」
為了不和她有任何一點心靈溝通，我依舊保持著裝瘋賣傻的語氣撇開了視線。
——就算被奪走了所有權，討厭的人也還是討厭的，這個冇辦法。
當然，我會遵守約定聽從她所有的指令。隻要她說一句要我陪她逛街，那麼就算那一天我本來準備去探尋某一款遊戲控製器，也會取消預定跑去給她當苦力，如果她叫我舔她的鞋我大概也會立刻趴下去舔的吧。
——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好了，那麼接下來要去哪裡呢，真音大人」
我把視線轉回真音小姐的方向，露出一臉吊兒郎當的小混混笑容。
說實話，這態度有些過於乖僻了。
就算她覺得不爽也很正常。但是……。
「嗯，我想想。……那就那邊的百貨商大樓好了，走吧阿雨」
「……明白」
真音小姐卻冇有特彆生氣，隻是淡然地做出指示後先行走了起來。我一邊跟過去，一邊回想起這一週的「手下生活」。
「（……說實話……和像想象中稍微有點不一樣啊……）」
偷偷瞥了一眼哼著小曲大步走在街上的銀髮女性的側臉。今天她穿的不是乘務員製服，而是一件能夠凸顯出她身高的酒紅色長外套，顯得更加利索。
「說起來，剛纔那個店員真是辣雞。都已經不是不適合服務行業這種程度的問題了好吧。是那種偶爾會出現的，做什麼都很廢的人。就跟阿雨一樣」
而且像這樣，說話也依舊很不中聽。會滿不在乎地用名為正論的匕首剜割彆人的內心。但是……。
「…………。啊，你在這等一會，阿雨」
「？好的，那倒是冇問題……」
突然接到真音小姐的指示，我推倒路邊，停下了腳步。我心想著她是不是要去廁所，茫然地看了過去，然後便看見她小跑向了剛纔的商店街，然後……。
「……咦？」
……她向一個怎麼看都不像是熟人的魁梧光頭外國人搭了話。就算從遠處看過去也覺得那個男人身上穿的掛環和紋身很顯眼。再加上他手上還提著一個幾乎能裝下一個人的結實黑色波士頓包——
「（……嗯？啊，看那個行李量，是來旅遊的吧？）」
——我看到這裡才總算做出了這樣普通的推斷。
事實上他在和真音小姐說話的時候表情非常柔和，最後還笑著向她請求握手。
真音小姐帶著笑容目送走男性後轉過身來，板著一張撲克臉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剛纔的態度也不知去了哪裡。……為什麼就不能多保持一會笑容呢。又不會少塊肉……。
我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後，真音小姐便若無其事地轉身向前走去。
「那就走吧」
「咦？不，不不不不。剛纔的事不用解釋一下嗎……」
「解釋？我不就給他指了個路嗎。還用怎麼解釋嗎？」
「呃？啊……那倒不是……」
我依舊有些不明就裡地跟著真音小姐走了起來。……冇錯，我和她過了這一週才瞭解到，這個人好像——
「等等，冇錯，就是你！那邊那個漂亮姑娘！」
『……？』
——這時，我們突然被提著購物袋從前麵過來的老婆婆搭話了……應該說是真音小姐被搭話了。
老婆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帶著笑容啪啪啪地拍著真音小姐的肩說。
「你很了不起啊！剛纔是那個對吧！你給那個結實的外國小哥指了路對吧！真有你的啊！是吧！」
老婆婆瘋狂拍著真音小姐的肩，在北方大地上這種開朗的老婆婆還意外地挺多的。在我家親戚裡隨便找找也能找出五個來。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是知道真音小姐有多麼專橫的，所以看著她那種毫不見外的態度非常害怕。
這樣下去，這個商店街被染成紅色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正在我這麼想著朝後退去一步的瞬間。
真音小姐她帶著一臉我未曾見過的「柔和笑臉」向老婆婆迴應道。
「哎呀老太太你剛纔看見了嗎。哎呦真是羞死人了。彆看我這樣，其實我還是會一點英語，所以不知不覺間就做了些多管閒事的事……」
「————」
你、你誰啊！
真音小姐把手放到嘴邊優雅地嗬嗬一笑，我啞口無言地站在她背後。
老婆婆一瞬間看她的笑容看得有些入了迷，然後便大笑著又拍了拍真音小姐的肩離開了。
「不管怎麼說都很了不起啊，你！來，給你糖吃！」
「哇，謝謝你啊！我很喜歡甜食的！」
真音小姐真的很開心似的收下了老婆婆臨走前從包裡拿出來的棒棒糖……。
「那多保重了啊！」
「不敢當。祝您也有個愉快的週末，老太太」
真音小姐依舊嗬嗬笑著揮手目送著老婆婆。然後，等到老婆婆走出她的視野……。
「好了……」
她便又什麼都冇發生過似的擺出那張凶神惡煞的表情，粗暴地含起老婆婆給她的棒棒糖，然後向前走了起來。
「不、不不不不不不！」
看到這副情景我甚至都忘了要保持滑稽角色的設定，我抓住她的肩叫住她讓她轉向我然後向她質問道！
「這、這也太奇怪了吧！」
「是說阿雨你的腦子嗎？」
「這壞話來得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迅速！不，所以說，我就是說這樣很奇怪啊！」
「哪裡怪了」
「還問什麼哪裡！為、為、為什麼你……」
我在這裡頓了一下，然後做出了全力的吐槽。
「為什麼你會露出那種正常成熟女性的表情啊！」
「我還是頭一次這麼搞不懂彆人在生什麼氣」
真音小姐一邊舔著棒棒糖一邊無語地盯著我。…………唔！這種反而像是我不正常一樣的發展是怎麼回事！
「不，但是！你不是真音小姐嗎！難道不是伏黑家的真音小姐嗎！」
「你懂我傢什麼啊」
「你難道不是魔王真音嗎！」
「纔不是。我纔沒有那種腦子有毒的稱號。我是普通的空姐真音小姐」
「但你卻……！做出那樣的表現……！搞得你好像是有良知的成熟女性一樣……！」
「……我說，阿雨。我看你從剛纔開始就是想和我來Round2是吧？好啊，你想來的話——」
「噢～！冇錯！要的就是這種威壓感！啊，放心了！」
「……你這種瘋癲樣子也太厲害了吧。好噁心啊」
真音小姐似乎有點太過無語，身上那股威壓感消失了。她不耐煩地撓了撓頭，然後輕輕「啊……」了一聲。
「……難道說是那樣嗎。你莫非以為『老孃』一直都是『老孃』？」
「還，還用以為嗎。事實上就一直都是『老孃』不是嗎。從因為小美走丟那件事相遇到現在一直都……」
「……啊……原來如此，是嗎，是這麼一回事啊」
她轉身拿出嘴裡的棒棒糖來指著我說道。
「那隻是因為和你們的『邂逅方式』太糟糕了而已」
「……邂逅方式？」
「是啊。因為老孃第一次遇見你們的時候，你們不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捉弄幼女嗎？」
「你這說法也太偏頗了！」
見我怒而吐槽，真音小姐一邊再次含起棒棒糖一邊像小孩子一樣「彆介彆介」地隨便向我道了歉。
「是啊，當時確實很快就明白了那是誤會。但問題在於『初見』就已經是不加修飾的老孃了這一點」
「呃……那也即是說，真音小姐你平時……除了麵對親密或者是特彆敵對的人之外都是……」
聽到我這麼嘀咕，真音小姐乾咳了一聲……然後露出剛纔那副用來麵對老婆婆的假笑，麵對著我這麼說道。
「哈哈，雨野你這人可真挺有意思的」
「——嘔，好惡」
「小心我剮了你啊」
真音小姐立刻恢複了原本的態度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在和早已去世的祖母小見了一麵之後咳嗽著回到了陽世，然後再次對真音小姐說道。
「不過我算是理解了。確實，在有了那樣的『初見』之後，就算誤會消解了，你再擺出那種表麵斯文的態度也隻會讓我們困惑而已」
「對吧？」
真音小姐說著又粗暴地舔起棒棒糖。……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給我的固有印象讓我覺得那樣的動作很像是在抽菸。
她一邊再次邁開步子走向百貨大樓，一邊用無奈的聲音接著說道。
「不過，難道你真的以為老孃連工作的時候都是不加修飾的『老孃』嗎？」
「是啊。我本來以為你會喊著『接好，這是你丫的飯』把航空餐丟給飛機乘客的」
「那算是什麼空姐啊」
「然後還有把惹麻煩的乘客從高空丟下去之類的」
「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作為人類來說是不是太糟糕了一點？」
「還，還有，在沉迷於皇牌空戰的時期遊戲癮發作，從機長那裡搶過操縱桿自己開飛機……之類的」
「…………」
「呃，等等，為什麼這次你冇有吐槽？」
「……我自認為是讓旅客們享受了一番非常愉快的航程」
「真音小姐！？」
果然這個人本來就很糟糕不是嗎。乾嘛平時表現出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啊。
見我徹底無語，真音小姐不知為何有些開心似的嘻嘻笑了起來。
「你纔是啊，阿雨。這不總算恢複正常語氣了嗎」
「唔……。不，不是，這是……」
「果然這樣才比較像你，老孃是比較中意這樣的你的」
「……咦？」
麵對輕而易舉地說出「中意」這兩個字的魔王我有些困惑。不，雖然我明白她對我不是男女之間那種喜歡……但就算是單純「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我也不曾想過她是那種能對彆人說出「中意」兩個字的人……。
「（真是讓人找不到節奏啊……）」
我無言地撓著頭走到了她身邊。
……自從變成她的手下，這一週裡所有事都是這樣。她依舊不會對我好，也還是那麼毒舌，還是那麼專橫……但總感覺冇有了以前那種「帶刺」的感覺，或者說是「威壓感」。
不，雖然可能也有我破罐子破摔了的緣故，可是她……。
「好了，接下來還得去給美衣買衣服」
「…………」
……對於自己持有「所有權」的對象——也就是對她認定為「自己人」的人，她說不定是個很正常的「會照顧人的人」，最近有很多場麵讓我有這樣的想法——
「畢竟強行讓她換各種衣服玩是老孃最棒的娛樂方式啊」
——當然有些時候也會覺得是那樣就有鬼了。
「於是你就做好提東西提到手斷掉的覺悟吧，阿雨。但你要是讓東西掉到地上，我可是會弄死你的」
嗯，對不起，剛纔那些獨白就當我冇說過好了。對不起，讓大家讀了一大長串毫無意義的廢話。
真音小姐帶著疲憊不堪的我意氣昂揚地穿過了百貨大樓的自動門。
——這時。
「哦，那是……」
「？怎麼了，真音小姐」
真音小姐好像在前方發現了什麼似的眯起了眼。我怕跟著她的視線望去，便看見了一樓的飲食區。畢竟是休息日的中午，那裡被舉家遊玩的客人擠得滿滿噹噹。在那之中……。
「……啊」
仔細一看，就發現了兩個我和真音小姐都認識的人。而且，還偏偏是……。
「喂喂，阿雨，這下可有意思了啊，喂」
「唔！？」
真音小姐壞笑著觀察起我動搖的樣子。
畢竟，在我們正麵的飲食區的的「那兩個熟人之間」的「狀態」是……。
「（亞玖璃同學正在用薯條給上原君『啊～』……！？）」
麵對這過於不合時宜的場景，我陷入了愕然，真音小姐見狀饒有興致地捉弄起我來。
「哎呀哎呀～？我說阿雨啊？我家亞……不，阿玖親愛的男朋友不是你嗎？」
「唔……！嗯，是啊……算是……是那樣，吧」
我狂冒著冷汗移開了視線。……冇錯，我想大家應該已經懂了，關於「我是亞玖璃同學的男友」這個設定的真相到現在還冇有告訴過真音小姐。……不，應該說是冇有告訴她的理由。
俗話說「送佛送到西」。反正我的「所有權」已經被她奪走了，那不如繼續讓真音小姐以為我是亞玖璃同學的男友，藉此讓上原君免於蒙受更多的損失。
所以這並不是亞玖璃同學太獨斷專行或是我奉獻精神太強之類的問題。單純隻是因為那是「最合理的處理方式」，所以我們纔會想要讓那個謊言儘可能地保持下去……。
「哎喲。你的女朋友和彆的男人之間可真是非常恩恩愛愛啊」
「唔……看起來，確實，是那樣」
「這樣看起來，簡直像是那邊纔是真正的男友一樣啊，阿雨」
「確實……也不能說看起來不像」
上原君也是，明明平時都會因為怕羞不會做這種事情，偏偏這種時候還自己給亞玖璃同學喂薯條。……這，這種感覺是什麼，是一種和嫉妒之類完全不同的無名火。看見自己朋友絲毫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窘境在一旁秀恩愛讓我非常的不爽！
真音小姐看見我那樣的表情，更進一步慫恿我說。
「哦，你要動手了嗎阿雨？是修羅場？修羅場？」
「……為什麼你會那麼開心啊？」
「哦，一般都會很開心的吧？看到這種愚民們的愚蠢醜態的話」
「就你這德性，你還真好意思對『魔王』這個名諱有意見啊！」
她竟然能發自內心地享受表妹和其男友上演的修羅場劇目，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感性啊。
真音小姐興奮無比地觀察者事情的發展。但她見我駐足不前不知該如何應對後，便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
「你這讀盤時間也太長了阿雨。冇意思。來，不如老孃去叫她們好了」
「咦？等——」
「喂，那邊的阿玖，還有那位野男人！」
「你的『看氣氛』機能是不是已經壞到冇得救了啊！？」
這個人怎麼回事。在男友遭遇女友出軌的現場不知所措的時候——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為什麼她能不假思索地做出「上去搭話」這樣的選擇？
看到突然大聲揮著手向他們跑過去的真音小姐，那對情侶驚得目瞪口呆，甚至感覺頭頂上都冒出了驚歎號。
「啊……真是的……！」
我慌忙追了過去，上原君和亞玖璃同學注意到我的存在後又一次做出了驚訝的表現。
「雨雨你為什麼會……」
「不，你要問我為什麼也……」
最應該把握好我和真音小姐的行動從而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不是你嗎，我用眼神這麼向她控訴道。但亞玖璃同學似乎是真的非常動搖，她互動看著我和真音。
「（啊，看來她是被真音小姐算計了啊……）」
我大致明白了這是什麼情況。反正也就是那樣吧。就是真音小姐事前告訴亞玖璃同學的「今天和阿雨要去的地方」大概完全不是這邊吧。這很像是真音小姐乾得出來的事。
於是那位長於謀略的魔王轉頭看向我，笑著說道。
「好了，你可以儘情搏鬥一場了，阿雨。……Fight」
「搏鬥個什麼啊。我可不會打架」
「這樣啊。不打嗎。——那你準備怎麼辦？」
「咦？」
麵對真音突然散發出的那種——最近冇有怎麼感受到的「壓力」，我有些動搖。
亞玖璃同學的和上原君也屏住了氣，同時，真音用像是早已看穿了一切般的眼神緊緊盯著我追問道。
「你要裝作冇看見嗎？還是靠愚蠢的『交流』來矇混過關？不，那都倒還好說，你該不會想要做出笑著說『請便請便』將阿玖讓給對方這種無聊的事吧？啊？」
「真、真音小姐？」
我被她那種像是很有她風格卻又「有點不像她」的，非常帶刺的態度壓倒了。
這時，在場所有人中「對真音小姐耐性」最高的亞玖璃同學辯解道。
「不，不不，不是那樣的，真音姐。剛，剛纔那不是什麼出軌之類的……隻是作為朋友，因為類似懲罰遊戲一樣的規則在互相喂薯條而已。對吧佑——上原君？」
「！哦，哦哦，那當然，冇做亞玖璃——同學」
上原似乎也立刻理解到了狀況，配合起了亞玖璃同學的說辭。然後他偷偷看向我這邊，用目光表示「這樣OK？」，於是我便在真音小姐背後猛地點起了頭。
「這樣啊，遊戲嗎」
真音小姐一副完全冇有接受的樣子這麼說道。然後她突然轉向我，向我問道。
「你怎麼想？」
「呃，我……我選擇相信她。而且我也相信身為我朋友的上原君」
「這樣啊。那邊那個叫上原君的和阿雨也是朋友嗎。……這麼說起來這張臉好像確實有那麼點印象」
麵對這麼說著打量起自己的真音，上原君陪著笑說道。
「啊，是我啊！就是讓小美騎肩的……」
「噢，是主犯啊」
「你這說得也太偏頗了！」
上原君做出了剛纔好像也在哪聽過的吐槽。
真音小姐板著一張撲克臉，用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聲音說了句「開玩笑的」，然後便接著問到。
「那麼，我問你了，那位叫上原君的什麼的」
「好、好的，您想問什麼？」
「我家阿玖和身為她『男友』的阿雨向你們剛纔那樣……也就是『互相喂薯條』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對吧？」
真音小姐咧嘴露出壞笑問道。
「…………。……當，當然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嗯」
上原君冒著冷汗撇開視線用奇怪的措辭迴應道。同時，我和亞玖璃同學對此感到憤慨。
『（這人還是這麼擅長給人找麻煩而且還總是命中要害……！））』
為毛啊？難道打遊戲到了一定境界就能在現實中也學會看穿他人弱點的技能嗎？
說實話，不管是我還是亞玖璃同學，在上原君麵前互相喂薯條都是無異於身處地獄的狀況，絕對不想去做。雖然不想……但上原君為了瞞到底都已經犧牲自己到了這個份上，我們也隻好捨命陪君子。
「過、過來這邊啊，雨雨，亞玖璃來餵你薯條哦？」
「哇、哇～，能讓我親愛的女友餵我吃薯條什麼的，我可真是幸福透頂了啊！」
「真、真是的，雨雨你彆這樣啦。……來」
「啊哈哈，真是羞人啊，亞玖璃。……啊」
我們雖然嘴上很親熱，但最後還是完成任務般的做完了「喂薯條」這件事。我用嘴咬住亞玖璃拿住的薯條的另一端——
「啊，等等阿雨，阿玖。機會難得你們就用嘴開互相喂吧」
『（這個大魔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邪惡提案，我們三人的臉因為憤怒或是一些彆的什麼東西漲得通紅。
「嗯？怎麼了？阿雨和阿玖你們不是情侶嗎？這種小小的秀恩愛行為就算會有點害羞，也不至於那麼猶豫吧……」
『唔』
「…………啊，如果你們兩個是假情侶的話，倒是一切都說得通了啊？」
『（這個大邪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麼玩意？難道這個人是比魔王還更加上位的存在？難道是從某處俯瞰我們的故事並且能夠自由介入的「玩家」立場嗎？
真音小姐壞笑著觀察著我們的反應並催促著我們。
「哎呀，不做嗎？不做？是嗎，那可真是遺憾，也就是說，這是你們聯合起來騙了老孃的鐵證。哎呀，我真的好受傷。太受傷了啊。這樣也就……隻有期待一點小小的『補償』了對吧？」
親身體會過被真音要求「補償」有多大風險的我和亞玖璃同學不禁顫抖起來。
但在下一秒，一位勇者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在我和亞玖璃同學的仰視中，他——人類的希望上原佑露出至今為止我們所見過的最爽朗的笑臉，對我們說道。
「你，你們做給她看啊！我就隻是你們的『朋友』而已，完全冇問題的！」
「（上，上原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可曾見過帶著這樣爽朗的表情逞強的人。不，冇有過。
『（…………咕嘟）』
我和亞玖璃同學用抱有悲壯覺悟的眼神對視了一下，然後相互點了點頭。
——然後，下定決心麵對偉大的聖戰。
「哎呀～，這，這麼多人看著呢，亞玖璃好害羞哦達令」
亞玖璃同學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含起了薯條的一端。
「是，是啊。不過……反正是稀疏平常的事，像平常那樣來就好了，甜心」
我這麼說著探出身子把臉湊向薯條的另一端。
「也，也是。畢竟兩人獨處的時候經常這麼玩啊」
「是啊是啊」
我們眼了一對恩恩愛愛的情侶。但其實亞玖璃同學叼著的薯條在喂喂顫抖，上原君帶著笑容握緊的拳頭滴著血，而我的腦子裡浮現出了天道的笑容……簡單來說就是地獄。
「喂喂，阿雨阿玖，你們注意到冇。……現在整個飲食區的人都在看你們」
『（唔）』
「這可真是嗨啊。不愧是情人節前夕。……要是有其他你們認識的人來了這個百貨大樓就真的是一場好戲了啊」
『（又說這種很可能發生的事！）』
這個人怎麼都開始隨意插事件旗了啊。她其實是上位存在這一假說是不是可以實錘了？
不管怎麼說，到這這個地步，也就隻有快點結束為好了。
我湊近亞玖璃的臉，畏畏縮縮地用嘴唇夾住了薯條的另一端。
『…………』
明明臉和臉之間的距離應該還是不短，大米正麵對視這種構圖還有通過一根薯條傳來的震動都讓我很不自在。特彆是上原君發出的異樣氣場讓我害怕得不行。
必須得爭分奪秒地結束這樣的場麵。我用嘴唇夾穩薯條後，催促亞玖璃同學趕緊放開。本來她就冇有讓我們玩雙方吃到一半的那種「Pokey
game」。隻要我接過薯條就完事了。所以——
「啊，對了阿雨，阿玖，機會難得不如就這樣來玩玩Pok——」
『唔嗯！』
——所以我在真音說多餘的話之前就用嘴唇把薯條拉過來，然後順勢仰起頭送進了嘴裡嚼碎了。
『（…………呼）』
我和亞玖璃同學臉上都浮現出了「成功後的微笑」。雖然經曆了很多，但這樣一來上原君總算不用再承受心理拷問了。我們轉頭向上原君露出微笑試圖讓他放下心來——
「這可真是厲害了啊阿雨。你們真不愧是在交往的情侶——就連粘上了阿玖唾液的薯條也能毫不在意地大方吃下去。哎呀，真是厲害」
『…………嘎哈！』
——中了真音補的這一刀，我們三人同時吐血倒了下去（內心）。
*
「你可真是饒了我吧……」
「哎呀，真是爽到了」
和上原君還有亞玖璃這對情侶道彆之後過了大約一分鐘。我疲憊不堪地和真音小姐一起乘上了上樓的扶梯。
比我高兩層的真音小姐哈哈笑著回頭對我說道。
「我可冇想到阿雨你會做到這種地步」
「不是你叫我們做的嗎」
見我恨恨地瞪著她，真音小姐乾脆地說道。
「那倒是冇錯。不過我還是覺得，作為假情侶來說你們已經很厲害了」
「是啊，在那層意義上我亞玖璃同學還有上原君都真的很————」
說到這裡我愣住了。
真音則是依舊壞笑著俯視著我。
「……你難道真的覺得老孃是那種連這種程度的假話都看不穿的女人？」
「呃……。……到、到底是從什麼時候？」
「從什麼時候？啊，我想想看啊……」
真音小姐一邊換成另一個扶梯一邊這麼嘀咕著……然後若無其事般的做出了令人大受衝擊的回答。
「就是在你作為阿玖——亞玖的男友來我家的那時候吧」
「那、那不就是最開始嗎！」
我因為驚愕而背後一陣惡寒。……我今天有生以來頭一次體會到了被名偵探頂上的殺人犯的感受。
我為畏畏縮縮地向名偵探問道。
「可、可以問一下理由嗎？我和亞玖璃同學到底是哪裡出了漏子……」
「全部」
「完全不加掩飾！」
哪有這麼粗雜的推理曆程。真音小姐苦笑著對愕然的我迴應道。
「不如說，老孃倒是對你們到現在為止都覺得『把我騙住了』這一感到驚訝。也太小看我伏黑真音了好嗎。這麼一來我也自然會想捉弄你們一下對吧？」
一下？
「……那剛纔那些你都是在全部知道的情況下讓我們做的嗎？」
「是啊。順帶一提那個『上原』是亞玖的真男友對吧？」
「唔……」
名偵探太可怕了。……身邊有會推理的人是件不好笑的事。
「所以老孃纔會發自真心的佩服。……真虧你們能做到這一步」
「所、所以說不是你叫我們做的嗎！」
「哎呀你可真是有趣啊，阿雨」
真音小姐這麼說著嗬嗬笑起來。這、這什麼人啊。就算過幾天她在某個手遊裡作為「英靈」被放進卡池裡我也不會吃驚了。
「♪～♪～♪」
真音小姐非常快活地哼著小曲走在前麵。如果說隻是因為捉弄了我和亞玖璃同學的話，感覺她有點開心過頭了。
「（還是搞不懂這個人啊……）」
她雖然是個思維方式很有原則的人，但仔細想想那個「原則」到底是什麼，又不太能想得出來。我所知道的隻有——
「不過按照剛纔看起來的感覺的話，亞玖和那個叫上原的一眼看過去倒是一帆風順，但其實是那種『差一把勁』的感覺啊。嗯……多半是雖然兩情相悅，但還冇有正式交往，或者是在『暫時保持距離以求圓滿』吧」
「…………」
——我自知道她是個令人震顫的名偵探。而且……。
「那個叫上原的人的煩惱來源果然還是你吧，阿雨。就算是在我看來，你和亞玖也確實走得太近了點。而且阿雨你也給我一種有一個心上人的感覺——」
「不我說真的饒了我吧大神」
見我如此誠心地做出請求，真音小姐咧嘴一笑說道。
「那就把大致情況從實招來」
然後抬了抬下巴示意四樓的咖啡店……
我深深歎了口氣……我認為到了這個地步與其更多地勾起她的興趣，不如「正常地告訴她事實」，於是……
「咖啡得你請啊」
「就得這樣。……雖然我不一定請就是了」
「還請你請得乾脆一點！」
……我把這一年間發生的事濃縮到這杯喝了大概十分鐘的咖啡裡，講給了她聽。
「哈哈哈，哎呀，真像是辣雞輕小說一樣的經曆啊」
大致聽完我的話後真音開口第一句就是這個。
我像是生悶氣了一樣猛地站起身來，連著真音小姐那份咖啡一起收拾掉，然後和站在店門口壞笑著等我的她會和，再次走進了百貨大樓。
「先不提像是三流輕小說這一點，阿雨你的經曆倒是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啊。看在有趣的份上就不找你要咖啡錢了」
「……謝了」
我隨口應付道。真音小姐粗暴地摸了摸我的頭抱怨了一句「你太缺少小弟該有的可愛氣息了」後笑著繼續說道。
「不過實際上最大的問題是，在你這個當今高中生這一年的戀愛故事中居然冇有任何性描述，這可真是讓人吃驚」
「不，一邊喝咖啡一邊毫不遮掩地進行性描述的高中生才更有問題吧」
「？那其實有過嗎？」
「……不……其實……也冇有過……」
「一無是處男啊」
「這迴應也太打擊人了！」
我無語地瞪向真音小姐。
「這麼說的話，真音小姐你想必有很成人化的戀愛經曆吧」
「……哼。真是的，彆問那麼不識相的問題啊，阿雨。這種事不是明擺著的嗎？對吧？」
「唔……」
真音一邊無奈地聳著肩一邊用耀眼的眼神看向我。
麵對那讓人聯想到蛇的妖豔之感我感受到了戰栗……同時，真音舔著舌頭告訴我說。
「你難道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配得上老孃的男人？」
「我還是頭一次聽到如此帥氣的『不吃香』宣言！」
彷彿魔王與勇者一般的這場戰鬥，追根究底其實隻是家裡蹲處男和老處女之間的醜惡戰爭而已。
見我耷拉下肩膀，真音小姐以不帶絲毫羞恥的態度和儼如魔王的態度誇張地攤開雙手說道。
「我說，阿雨。不斷升級之後纔好不容易能夠投入實戰的三星角色和在抽到的時候就已經確定勝利的最強純白五星角色。你覺得哪個更有價值？」
「像這樣把自己正當化的『不吃香』的人我也是頭一次見！」
「哼，你看你多傻。老孃不是『不吃香』，而是『不讓自己吃香』」
「我活了十七年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概念！」
「要是有男人對我表現出一點點意思，老孃就會首先拚儘全力去摧毀他的意誌」
「你是傲嬌的邪惡化存在嗎」
「竟然問這樣的老孃有冇有交往經驗——哼，真是愚蠢到家了」
「彆說了好吧！感覺我反倒傷心起來了！」
我雖然對真音小姐的弱點情報求知若渴，但不是這種。不如說越攻擊這個弱點我自己就會越空虛。
「什麼啊，不是很懂……算了」
然後真音像是真的不在意了一樣一邊走在我前麵一邊淡然地轉移到了下一個話題。
「總而言之我算是例外，你們的戀愛非常不順利這一點也是事實對吧」
「……這倒是……冇有辦法否認」
「對此你覺得主要原因在於那裡？」
「咦？你要問在那裡……那當然是在於各種誤會和錯過……」
「原來如此。——我對你失望透頂了」
「——呃？」
這時真音小姐突然轉過身來——她那讓我想起我們敵對時那種高壓態度的，充滿鄙夷之感的眼神讓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突然這是怎麼了啊……）」
麵對她陡然一轉的態度，我一邊往乾燥的嗓子裡嚥著唾沫一邊問道。
「那是……什麼意思……」
「…………」
「啊」
但是真音小姐並冇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像要把我甩下一樣氣沖沖地登上了更上一層的扶梯。
我對她態度的劇烈變化感到有些無語……但還是回過神來追了過去。
「（那，那是什麼態度啊。……雖然平時就很蠻橫粗暴就是了……）」
至今為止我對她的蠻橫都是「好好好」這樣應付過去。但這次……心中卻有些平靜不下來……那一定是因為我自己其實對剛纔的回答……。
「……咦？」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上電梯的途中思考著這種事，到百貨大樓的第五層，賣生活用品•童裝•玩具的區域的時候我已經完全把真音小姐跟丟了。
「啊……她好像說過要給小美買衣服之類的……」
我想起真音小姐那句話，便環顧著周圍走向了童裝區。
在途中，我路過了玩具區的遊戲賣場，漫無目的地看著陳列在貨架上的商品。然後——
「……啊」
——然後我看見了現在貨源及其短缺的特殊遊戲控製器，停下了腳步。
「（真，真的嗎。明明現在亞○遜上都已經炒飛了……！）」
那是一款特殊的遊戲控製器，玩在某款高人氣遊戲主機上推出的派對遊戲的時候，有冇有這個控製器會大幅影響遊戲體驗。
當然，因為有這樣的特點所以遊戲本身也有「控製器同捆版」，但這個同捆版裡控製器隻有一個。……明明是個基本上都是線下對戰的派對遊戲，同捆的特殊控製器卻隻有一個。……這已經夠奇怪了，但更加不幸的是，這個遊戲大概已經火到了製作方冇有預想到的地步。
結果就是，本來就冇有多少單賣品的特殊控製器的需求量驟增。再加上會看風頭的倒爺也摻了一腳，這個控製器現在已經可以說是是每個買了遊戲的人都想要買的東西了。
……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這樣我總算能在公平的環境下和光正對戰了！）」
我因這奇蹟般的邂逅感到興奮無比，於是便早早忘掉真音小姐的事走向賣場，拿起了隨意放置在貨架上的特殊控製器的盒子。
「（小地方的百貨大樓的玩具賣場就是這點好啊！）」
這正是小地方遊戲玩家為數不多的優勢之一。在大城市缺貨的商品在這邊經常會出現在貨架上。……不過話雖這麼說，看起來這也是最後一個了。
我嘴角掛著笑打開書包取出錢包確認了一下手頭的現金。……很好，這個控製器的價格是兩千九百八，錢是夠的，能行。
我從錢包裡抽出三張千元鈔票，踏著輕盈的步伐走向櫃檯——正在這時候。
「啊……」
「？」
——我和一個手上拿著慌忙找父母要來的三千元，悲傷地看著我手上的控製器的小孩子對上了目光。
「噢，阿雨，好慢啊」
「唉……對不起」
我和意料之中身處童裝賣場的真音小姐彙合，稍微有些尷尬地站到了品鑒著少女向可愛服飾的她身邊。
真音小姐看也不看我一眼，一邊嘎查嘎查地迅速翻找著衣架一邊向我問道。
「於是你買到你想要的那個控製器了嗎，阿雨」
「你真的是神還是什麼嗎」
我跟這個人冇有提過任何一句關於我想要控製器的話。
見我如此吃驚，真音苦笑著迴應道。
「雖然很感謝你對我的過高評價，但其實這隻是普通的推論。老孃來這裡的路上也看到了那個控製器。雖然老孃對那個遊戲根本冇有興趣所以冇買……但你這種凡人一看就很喜歡那種」
「我覺得以你這也的推理能力已經足以封神了」
麵對無語的我，麵前這位神仙依舊犀利地立刻接著說道。
「偏題了。也就是說，你冇買到。……不，是冇買嗎」
「……是啊」
我覺得不管我怎樣保持沉默，到頭來都還是會被她一步步逼出真相來，所以我就簡短地把剛纔我把控製器讓給了小孩子那件事說了出來，然後以歎息結尾。
「感覺我和這個百貨大樓的相性可能不太好。《水晶搖籃》的時候也發生了類似的事……」
「嗯，相性啊」
「…………」
又來了……這種討厭的感覺。雖然真音一直都是那種「討厭的感覺」，但時不時能從她的話裡感受到真正的輕蔑。就像現在這樣。
我陷入了沉默，真音小姐好像找小美的衣服找得差不多了，她一邊說著「這裡依舊儘是這種無聊的東西啊」這種自然不禮貌的感想一邊走了起來。……幸好冇有店員在旁邊。
剛走出童裝賣場，真音小姐就突然停下了腳步。我想著是怎麼了跟著她的視線看去，便看到了百貨大樓內簡樸的街機遊戲區域……。
…………。
真音帶著魔王般的表情轉向因不好的預感而顫抖起來的我。
「我說阿雨。那也就是說——你現在有冇用出去的三千日元閒錢對吧？」
「…………媽媽。我好像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敲詐』」
「喂喂，彆說那麼難題啊阿雨。……來『一決勝負』吧？」
「……」
綜上所述，我遭受了人生中第一次敲詐。
「呀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阿雨。感覺好像我敲詐了你一樣！」
「……」
我失落地看向癟掉的錢包。真是噩夢……。不，我自己的「所有權」都被奪走了，到現在為止還冇有遭到像這樣的敲詐反倒應該說是奇蹟了。話雖如此……。
「那去下一個地方了，阿雨！」
「……好……」
……到了現在發牢騷也冇用了。雖然剛纔我說是「敲詐」，但其實她並冇有直接那我的錢。真音小姐這個人是不會做那種觸犯法律的事的。要說她實際做了什麼的話……。
「（冇想到她真的在那種麵向小孩子的遊戲中心和我玩了三千日元的幣……）」
……隻是和我玩了三千日元的遊戲而已。在某些場合這樣的行為可以叫做約會，但結果當然是我全敗，所以並不是那麼好的事。……啊，說起來和天道一起玩的時候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感覺來著。但那個絕對是約會就是了。是和這個完全相反的「美好回憶」。……果然在一起的是什麼人這一點很重要啊……。
「……哈」
我和真音小姐走向下樓的扶梯，路上又經過了遊戲賣場。我忍不住看向剛纔那最後一個控製器所在的位置，然後……。
「…………」
發現了一隻萎靡的雌性海藻類。
「…………」
說實話……是我很熟悉的人。不知該說是熟人還是朋友還是在意的女生還是同伴兼勁敵……。
說白了就是在休息日穿著休閒服的星之守千秋。我不可能看錯。但是……。
「…………」
我卻什麼都冇說，而是躲到真音小姐身後走了過去。
要說為什麼的話……。
「（不想讓千秋和真音小姐見麵……！）」
現在，我頭一次理解到了「出於自我犧牲精神獨自挑戰巨大惡勢力的主角的感受」。不是我耍帥，這種事是真的不能接受。與其讓重要的朋友和邪惡的存在扯上關係，不如我自己一個人——
「…………」
——就在這時，真音小姐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轉過頭來思考了一下，接著突然大聲對我說道。
「哎呀，剛纔的遊戲可真是有趣啊！雨野景太！」
「喂——」
為什麼這時候突然用全名不用綽號了！？她這麼一喊毫無疑問——
「咦，景太？」
「呃……」
——千秋肯定會注意到我然後轉過身來不是嗎！
「千、千秋……下，下午好」
我一邊對千秋尬笑，一邊斜眼瞪向真音小姐。
她一邊壞笑著一邊把嘴湊到我耳邊說。
「（你難道覺得老孃不能從你的步伐和呼吸中察覺到大致狀況？）
「（能不能麻煩你不要隨便做這種超越人類極限的事！）」
不過現在想來，至今為止那種臨場應付確實對這個人是冇有用的。就算這樣……我也還是冇想到她會做到這種地步。
雖然我心情複雜，但千秋卻還是天真無邪地為遇到我這件事感到開心，她絲毫不隱藏自己的喜悅之情笑著小跑了過來。
「哇，好巧啊景太！那個那個，莫非景太也是來找那個控製器的嗎？」
「（唔……）」
我因為她那顯而易見的友善感到有些害羞……同時也因為過於害怕被旁邊的魔王看穿，總之很難保持平靜。
因緊張和動搖全身滲出汗水的我對千秋迴應道。
「是啊，嗯，差不多是那樣吧，嗯」
「這樣啊！…………？……那個，話說景太，這邊這位是……」
到了現在千秋擦剛注意到我的怪異同行人，她有些不安地拉著我的衣袖。和她相對，我背後的真音小姐也輕輕踢著我的腳後跟。
很遺憾，在兩人的催促下，我隻好無可奈何地把這個邪惡的存在介紹給千秋。
「千秋……這位就是……以前稍微跟你講過一下的伏黑真音……」
「！她、她是你說的那個為非作歹的……！」
「喂！」
這個海藻類都說漏了些什麼啊！雖然我和亞玖璃在談論真音小姐的時候，都說得她很窮凶極惡就是了！
見我語塞，千秋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她「啊」地捂住了嘴……而真音則是麵帶微笑地迴應千秋說。
「我家景太平日受您照顧了。我是雨野景太的飼主伏黑真音」
飼主。她用禮貌的語氣突然爆出了這麼一個勁爆的詞。
她接著裝出一副成熟的樣子嗬嗬一笑，千秋見狀雖然有些動搖但還是低頭行了一禮。
「啊，那個那個，我是星之守千秋！那個那個，我和景……和雨野君是……」
「啊，是星之守啊！久仰大名！哈哈，真的和景太弟弟說的一樣很漂亮啊！」
「咦」
「喂」
這個人在說什麼啊。我在談論千秋的時候不是隻說過「客觀來講也不是不能說還挺漂亮的」嗎。她居然……！
「……嘻嘻，景太也有討人喜歡的地方嘛……！」
「唔……！」
你看，這個死對頭完全蹬鼻子上臉開始把我當成「傲嬌」了不是嗎！這不是說得我像是個平時嘴上說著敵對但在跟彆人介紹的時候卻說是「美女」的男人一樣嗎！跟事實冇有太大差距這一點是最有問題的！
見我滿臉通紅，真音小姐好像就滿足了，她為了迅速結束話題向千秋行了一禮說。
「那我們就先失陪了」
「咦，是，是這樣嗎？那個按個……順帶問一下，兩位接下來要去……」
千秋明顯很依依不捨地看著我。見我答不上來，真音從旁邊探出頭來應道。
「啊，景太之後要來我家……然後作為飼主，我會讓他充分釋放白天因為若即若離的我而憋起來的東西」
「咦」
「為什麼就不能正常地說是『從提行李的苦力解放』啊！」
麵色鐵青的我立刻做出吐槽試圖解開千秋的誤會。
「（不行，果然這個人給千秋的影響太大了！）」
要是強氣的天道或者是心春倒還好說，但對於千秋來說這個人的語言和表現都太刺激了。……就像對於和她一決勝負之前的我一樣。
「不過，接下來還有事也是真的，那就回頭見了啊，千秋」
我為了儘早吧她們分開，有些強硬地向千秋道了彆。
「呃，啊，好、好的……我明白了……但是……」
千秋一瞬間好像接受了，但下一秒她就緊緊拉住了我的衣袖。
「那個那個，景太，我……」
麵對千秋髮自好不容擠出的勇氣和溫柔的製止，我痛下決心說了句「抱歉！」。
「今天我真的必須陪真音小姐！學校再見，千秋！」
「但、但是但是，景太，你真的冇有被她做什麼奇怪的……！」
「她、她不會做的你放心！」
……不，前提是，類似敲詐的行為還有讓我和朋友的女友「啊」之類的事不算到奇怪的事裡去的話。
我露出微笑試圖讓千秋放心，然後準備離開。……這時。
「好啦，快走吧景太弟弟」
「等——」
明明至今為止一次都冇有這麼做過，真音小姐卻突然緊緊抱住了我的手臂。過於凹凸有致的肢體莫名妖豔地纏住了我的手臂。
「…………」
唔，背後的視線紮得我好痛！雖然很痛……但正因為痛纔不能回頭！
我被真音小姐拖著急匆匆地走上了扶梯。走上扶梯後真音小姐總算還是放開了我，完全恢複了平常的態度壞笑道。
「原來如此，星之守千秋。……嗯，有趣」
「冇什麼好有趣的！」
「不，很有趣的吧。那可是和阿雨有著同樣的精神構造，並且還對阿雨有意思的美女玩家啊？對於老孃來說那可是一切都有趣過頭的存在」
她這麼說著回頭看向扶梯上，然後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老孃一定要把她也弄到手——」
「開什麼玩笑」
刹那間，我一轉至今為止的態度表現出了真正的憤怒。真音小姐見狀——
「……哈哈」
「？」
——我本以為她會對我的態度感到憤怒，或是燃起鬥爭心……但她卻意外地，像是發自內心地開心一樣……但同時好像又有些「寂寞」似的，對我露出了微笑。
「果然……你很讓人羨慕啊」
「？什、什麼？」
我對這意想不到的反應感到動搖，做出了這樣的反問，這是扶梯到了四樓。我自然地想要接著乘上前往三樓的扶梯……。
「？真音小姐？」
真音小姐在四樓停下腳步，有看了看上麵的樓層……然後她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對我提議道。
「喂，阿雨，去書店旁邊的休息長凳那邊坐會不？」
「哈？不，剛纔有事喝咖啡又是玩遊戲的，應該已經休息夠了吧？」
「五分鐘就夠了。老孃來教你這個戀愛弱者一點人生經驗」
「戀愛方麵比我還弱的人在說什麼啊。好了彆說傻話了快——」
「——你可以參考一下老孃和美衣那無可救藥的母親的故事」
「……咦」
這麼說著的真音小姐的眼神看起來前所未有地無助。也就是說……
「雖然不是什麼有趣的故事就是了」
……簡直像是普通的女生一樣。
*
「話雖如此，但也不是需要那麼戒備的悲慘過去啊？所以你可不要抱有什麼奇怪的期待啊。雖然很對不起你，不過是不會出現什麼殭屍的」
「不，我根本就冇有期待過那種東西」
一坐下來真音小姐就用平常的語氣這麼說了起來。實際上她的話中冇有一絲悲意，真的就像是閒聊的延伸一樣……但正因如此，我莫名的覺得這大概不會是「簡單的閒聊」。
長凳背後是書店和走廊的隔板，我們背後還似乎是放遊戲攻略書的一角。……所以我作為一個遊戲玩家，總會沉不住氣向去看看背後……。
「謔，比起老孃自己的故事對攻略書的興趣更大嗎，你可真是有夠小看老孃的啊阿雨」
「對不起」
聽她這麼一說，我立刻木頭人一般轉向了前麵。……最近，我好像能夠分辨出真音小姐的「認真」和「玩笑」了。按照我的感覺……剛纔那是相當認真的警告。這種時候還是乖乖聽話為好。
真音小姐確認到我的態度，頓了一下後重新說出了正題。
「母親離開家是在美衣出生後不久，那時候老孃還是學生」
「是什麼學生？」
「是女學生」
「不，我的意思是大學生還是高中生還是——」
「離婚的直接原因是母親出軌」
裝作冇聽見！？而且她臉上還表現出了露骨的哀愁以此來封印我的吐槽！這，這人是有多狡猾！
我話到嘴邊說不出來很是難受，但真音小姐還是繼續說著她自己的事。
「美衣暫且不提，你看老孃大概也能看出來對吧？」
「能看出來你母親的教育很失敗？」
「不是。是我母親相當漂亮這一點」
「…………」
這個人是不是得了不在對話中夾雜一點「天大地大老孃最大」就不舒服的病啊？拜她所賜我總是會不太想認真去聽她的話……。
「總而言之，母親是個美女……而且還是個非常內斂的人」
「這是騙人的」
「喂，小子彆這種時候直勾勾地看著老孃」
真音小姐用手肘頂了一下我，然後歎著氣接著說道。
「簡單一點形容我母親這個人的話，就是『魅力，善良，脆弱』」
「我選擇不再相信『遺傳』」
「好，等下來家裡和姐姐好好玩玩吧阿雨」
「對不起」
我立刻深深低下頭以表歉意。已經冇有任何所謂的自尊可談了。
真音小姐無奈地聳聳肩……然後忽然一瞬間露出了微笑。
「她是個打心底裡樂於照顧他人的人。一直都是哼著歌打掃地板，會溫柔地撫慰半夜哭起來的美衣，會麵帶笑容聽我的滿嘴怪話——老孃的冷嘲熱諷，父親的襯衫她也會流著汗認真熨……」
「…………」
「所以她作為母親還算是個不錯的母親吧。當時還是很喜歡她的。……美她」
「…………」
最後加上小美的名字這一點，就算是敵對關係的我也無法像之前那樣插科打諢。
真音接著說道。
「然後，與她相對，父親則是很好懂的那種職場人群。平時當然是不在家的，就算回了家也對女兒們冇有任何興趣。他是那種比起感情更注重理論的人」
「啊，父親這邊的遺傳比較可信」
「你這些迴應真的很煩啊。……算了。總而言之，父親是和母親完全相反的那種機械型人類。在好壞兩個層麵上都是。疏於感情優先理論，但正因如此，他也絕對不會染指出軌或是犯罪之類的危險行徑。所以——比如與其在休息日分出時間來陪孩子玩，他會選擇多給一些零花錢把孩子放出去。他就是那種，某種意義上很有原則的人。……作為家長，也還不壞對吧？」
「…………」
麵對這個提問，我隻能沉默以對。……說實話，我甚至覺得這位父親有些可悲。不過真音小姐的語氣裡確實不帶任何厭惡的感**彩，所以這或許也是某種家庭的存在形式吧。……我家的父親也絕非能說會道的人。
「好了，那麼問題來了」，這時，真音小姐坦然一笑，轉了個話茬。
「做母親的性情溫和、充滿愛意，深受眾人喜愛，性格含蓄，卻正因如此才經不住強迫，在半推半就之下出軌，犯下僅此一次的過錯，卻偏偏將這件事老實巴交地告訴給了父親。而做父親的，則是個冷淡無情、放任主義的人。……這種雙親在離婚的時候，想要讓兩個女兒跟其中一邊生活，然後結果會如何？」
「這個……」
「提示1。女兒們的兩票都投給了同樣的人。……唉，美衣那時還小，不太清楚狀況，不過她顯然是選了外表和善的一方」
「…………」
「提示2。憑老孃的本事，生活費隨便賺多少都冇問題」
「…………」
「好，時間到了。那麼我公佈正確答案」
真音小姐用些許戲謔的口吻不斷地說下去，就像從一開始就冇給我回答權一樣。然後……她將「正確答案」告訴了我。
「老孃和美衣的票是無效票。『合乎邏輯』的結果，便是由父親撫養我們」
「…………」
說到這裡，商場裡孩童的喧囂顯得尤為惹耳。
我一言不發，真音小姐苦笑著繼續講了下去。
「順帶，我就把那個怯懦又善良的母親，為這個抉擇一錘定音的，那句讓人感激不儘的發言告訴你好了」
她停頓了一拍後……乾笑著道出了這句話語。
「就是——『這是為了大家著想』」
「————」
我已經無法直視真音小姐的臉了。……並不是因為她一臉悲傷。
……而是因為，在我依稀看明她想向我「主張」些什麼的同時，我也意識到，像我這樣的平庸路人角色，並冇有做好反駁她的準備。
真音小姐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我說，阿雨。『為了某人』和『謙讓某物』這種行為，真的有那麼偉大，有那麼美好嗎？『為了自己』和『奪取某物』這種行為，你真的隻是認為，這很愚蠢、很任性嗎？」
「這……」
麵對一時語塞的我，真音小姐她——如同一個虛幻寂寥的女孩子一般，對我傾訴道。
「——至少我呀，是希望我最喜歡的人，就算手段強橫，也要奪走我的『權利』啊」
「…………」
見我無從回答，真音小姐歎了口氣，接著說了下去。
「不過，這讓老孃學到了」
「……學到什麼？」
「經過正當手續，合乎邏輯的主張，是非常強大的。……至少，比隻能通過不正當手段傾瀉的感性衝動，要強太多太多了」
……我似乎能夠窺探到，這個人所貫徹的、近乎暴力的「正確」的根源的一角。
席捲在複雜感情之中的我的身旁，真音小姐輕輕一張一合著手掌，道出了結論。
「……若是『無力之人』所宣揚的『為了彆人』毀掉了幸福的話。那麼老孃，要用老孃自己的力量，隻為了老孃重要的東西——將幸福一點點湊集起來」
「……你真是個任性的人啊」
「嗯，老孃也這麼覺得」
此時，真音小姐對我笑了笑。而我……也不由得回了她一個笑容。
就這樣，真音小姐把一切都說完之後，便從長椅上站起身來。
「所以說，那位『怯懦』『善良』的遊戲宅男。要是有什麼對你來說真的重要，絕對不想讓給彆人的東西的話……」
在我慌忙拿起作為真音小姐行李的紙袋的時候，真音小姐看向我，表情嚴肅地對我說出了她那片麵的……卻又非常真摯的「建議」。
「去搶奪吧。不要慫」
「………………」
「好了，該走了阿雨。……應該正好『送到了』吧」
「？送到了？」
我完全不知道真音小姐指的是什麼，不過她什麼都冇說明就快步走遠了，我隻好慌忙從書店旁的長椅上站起來，追在她的身後。
這時——
「（咦？怎麼感覺剛纔在書店裡，看到了海藻類一樣的腦袋……）」
不過我是隔著書架看到的，冇看到臉，所以不敢確認。不過既然都在一個商場裡，她在書店也冇啥可奇怪的。然而……。
「喂，阿雨，太慢了！小心老孃打爆你頭蓋骨啊！」
「這罪與罰也太不相稱了吧！」
聽到真音小姐恐怖的催促，我慌忙追了上去。算了，也冇必要強行去跟千秋打招呼吧。我不想讓她跟真音小姐扯上關係。
我在自動手扶梯追上了她，然後向她問道。
「所以，剛纔你說『送到了』，是指的什麼呢？」
「嗯？哦，剛纔我拜托一個小弟買了個東西」
「……除了我以外，你的『小弟』和『手下』到底還有幾個人啊……」
「怎麼？阿雨，你吃醋了？」
「不是啊，手下吃手下的醋，這得有多無聊啊」
「放心吧。你可是老孃特彆中意的」
「不不，我們相處時間還不怎麼長吧。請不要開玩笑」
「玩笑？不啊老孃可是……」
說到一半，真音小姐突然注意到了什麼似的，從口袋裡取出手機。
「哦，『東西』已經放進商場入口的密碼櫃裡了。那人還有彆的事要忙就先回去了便是」
「嗯，這事兒果然還是彆跟我講了吧？感覺非常糟糕啊！」
「冇問題的，那傢夥是個警官」
「為什麼呢，敢情這還更糟糕了！」
我渾身發顫，想要放慢腳步，而真音小姐當然是不會容許我這麼做的，她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拽著我往前走。
就這樣……我們總算到了商場一樓入口處的，投幣存儲櫃區域。
「我看看……八十九號……」
「（連號碼都這麼糟糕……！）」
打開警官小弟指定的櫃門，總算是把「東西」取了出來。
我儘量不去看這東西，而她居然——
「接好了，阿雨。送你了」
「喂——」
非常隨意地把這個「塑料袋」——某家電量販店的袋子塞到我的胸前。
「？咦？不是沉甸甸的茶色紙袋……麼？」
「你到底在說什麼」
真音小姐一臉無語地看著我。緊接著，她就催我趕緊打開袋子確認下裡麵是什麼。
而我……則是依舊心存疑慮，戰戰兢兢地確認裡麵裝的東西，然後——
「咦——？」
——裡麵的東西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比毒品和手槍帶給我的衝擊還要大。
因為，這正是——
「這樣就好了吧，阿雨。這是你『讓給』那個小孩的特殊控製器」
「哦……嗯，雖然，是，這樣……」
——那個我冇買到的非常缺貨的控製器。
真音小姐對呆若木雞的我爽朗一笑，說道。
「那就好。這樣的話，我就冇白叫家電量販店的小弟保貨，也冇白叫警察官小弟把東西送來了」
「呃？這，這，那，那個，謝，謝謝你……了？哦，那，那，我付，付錢」
「？錢剛纔不是已經收到了麼。在遊戲廳裡」
「咦……？」
我吃了一驚。咦……那個……不是恐嚇麼……。
我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而真音小姐則很隨意地唸叨著「接著去下個地方咯」，然後走了起來。
「……………………。……不、不不不！」
我快步追上已經通過自動門，朝商店街走去的真音小姐，懷裡還抱著控製器就大聲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為了……我這種人……」
「？呃，什麼叫為什麼，老孃不是都說了嗎。老孃很中意你的」
「所，所以這是為什麼啊，我們並冇有相處很久，況且之前我還那麼不知好歹、非常失禮地頂撞過你——」
「哎，所以說，就是這點」
「——咦？」
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茫然若失。而真音小姐則心情上佳地對我緩緩道來。
「明明既冇實力也冇權利，還十分不講道理，然而依舊隻遵循自己的欲求和信念，在壓倒性的強者麵前毫不畏懼緊咬不放，拚上全部去奪取自己重要的東西。這就是……」
說到這裡，真音小姐頓了一拍，打心底憐愛地注視著我，微笑著說道。
「……這就是，我在那個時候希望母親為我做的，全部」
「……！」
她那感傷至極的笑容，令我不禁心頭一緊。該怎麼說呢，自從和她見麵，這幾乎是她第一次讓我意識到，她是個怎樣標緻的美人……。
不過，看來這幅表情對真音小姐自己來說也是意料之外，她連忙清了清嗓子，改口說道。
「不，不對，是美衣希望的。嗯」
「是，是這樣嗎。是小美希望的麼」
「……嗯」
真音小姐就這麼和我錯開視線，向前走去。
我重新抱起貨物，走在她的身旁。
「（……啊，話說，之前對決的時候，也有一瞬間感受過這種氛圍來著）」
現在的我，就能稍微理解她當時話中所蘊含的感情了。
「阿玖真是幸福。能被你這種——笨蛋一樣的弱者愛著」
那並不是諷刺，而隻是率直地、純粹地表達了自己的羨慕罷了。
『…………』
在情人節商戰熱火朝天的大街上行走的我們兩人之間，隻剩下沉默。
之前，這種時候真音小姐應該會一個人說些蠻橫的話纔對，然而現在卻冇有……結果我們倆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然後，最先承受不住這種氣氛的，居然是真音小姐。
她冇有看著我，清了清嗓子後。
她再次……將今天的結論說給我聽似的講道。
「……不要把真正想要的東西讓給彆人。就算來硬的也要搶過來，聽到冇阿雨」
「………………是」
這個時候，我第一次……老實地將這位我最討厭……不，曾經最討厭的人的建議，接受了下來。
…………。
可是……。
「哦，不過，這還不好說呢。就算再重複幾次今天這種情況，我覺得我還是會把控製器讓給那個孩子的」
「哈。這一塊你倒是『不退讓』麼，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傢夥呀阿雨」
「……謝啦」
「你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說罷，真音小姐蠻橫地揉亂了我的頭髮。
我一邊扭著身子拚命抵抗……。
「（來硬的也要搶奪，啊……）」
一邊思忖著去年一年來，我的戀愛中最為缺乏的是什麼。
而我終於……偏偏是在這位魔王大人的幫助下，纔想清楚了這一點。
【尾註1：本章的コントローラー一律冇有翻成手柄而是控製器，主要是因為這種官方的外設/控製器未必是傳統意義上的手柄，比較典型的就是體感類的。為了不錯統一這麼處理了，歡迎各位讀者拍磚。雖然我總覺得這裡指的是口袋鐵拳……？】
【尾註2：本章中的FGO梗就不特彆標註了】
【尾註3：關於後麵投幣箱拿貨的梗，個人猜測89會讓雨野覺得糟糕可能是來自於893（ヤクザ，即黑道），至於後麵的巨大茶色紙袋我是查不出有什麼元neta，不過日本那邊時不時會有投幣箱裡發現屍體、毒品、凶器甚至大量黃書的新聞……如果有誰看出相關元neta，望告知，不勝感激】
【尾註4：上一章忘記提到了還是說下，這兩章裡雨野對真音使用的那個“（滑稽）”的語癖原文是～でゲス，為江戶末期到明治初期的男性語，多見於藝人、工匠或是花花公子之類的，其實就是普通的である的意思，不過為了表現出那種滑稽的風格就直接（滑稽）算了。題外話，KEY君在學生會裡也用過這個語癖，參考了各位前輩的譯法我們決定還是使用自己的方法，總之各位讀者心裡有個數就行，哪種翻法好就留待大家批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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