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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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璟沉默了一瞬，猛地掀開簾子，冷冷打量伏在地上的瘦弱女子，隻見她脊骨伶仃，髮絲蓬亂，渾身裹著泥汙和雨水，身子被凍得微微哆嗦，看起來十分可憐又狼狽。他放下車簾低聲道：“楚良，扶她上車！”唐昭月長長舒了口氣，緊繃著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在車上坐定後，她想道聲謝，可抬眸卻看見他冷漠的臉。怎麼就忘了，眼前之人是最不喜女子靠近的。偷偷抬起一雙清淩淩的杏眸覷他，隻見他臉龐棱角分明，下頜線鋒利，尤其是那雙墨染一般的眼睛，散發出淩冽的寒氣，讓人無法直視。這張臉她很熟悉，北元世家安國公府世子，也是仁惠帝親自任命的大理寺卿晏璟。聽說京城中有不少女子為他得了相思病。見她怔仲看著自己，晏璟麵色更是不虞，他不喜女子，更厭惡女子故意接近他，何況眼前這個女子還一臉花癡樣。晏璟厭惡地扭過頭去。唐昭月見他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嫌棄，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原本月白色的夾棉中衣早就辨不出本色了，這副模樣大概比那街頭的乞兒也好不到哪裡去。她下意識縮了縮身子，但還是有泥汙沾染在了座椅上，她徒然地用衣袖想要將那塊汙泥擦乾淨，不料反而越擦越臟。“用這個擦！”晏璟實在看不下去了，將自己袖中的汗巾掏出來丟給她。唐昭月忙拿起來擦乾淨座椅上的汙漬，再看那淡黃色的汗巾，已然弄臟了，隻得訕訕揣進自己袖中，準備拿回去洗乾淨後再還給他。“走吧！”晏璟朝外麵吩咐道，楚良低低應了聲：“得令！”馬車還冇駛出一丈遠，便被人攔下來。唐昭月心中一驚，忙探頭過去將簾子掀開一條細縫朝外看，隻見幾個陳府的下人正攔住馬車想要盤查。“大膽！你們可知道這是誰的馬車？”楚良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橫眉怒斥。但那夥人態度很是囂張：“我們府裡有個丫鬟跑了！”見晏璟一個淩厲的眼風掃過來，唐昭月感到有點心慌，忙搖頭小聲解釋：“我不是……”話還未說完，便覺得眼前一亮，光線瞬間刺了進來。車簾子被人掀開了。“在車裡！她就在車裡！”一個下人伸手拽住她。唐昭月驚慌地想向晏璟求助，卻見他眼神冷漠。情況緊急，容不得她想太多，用力甩開下人的手，大聲道：“我纔不是你們的丫鬟！這位是大理寺卿晏大人，若是你們膽敢碰我，我便將你們府裡做的事情都告訴晏大人！”那人一聽說是大理寺卿的馬車，頓時被嚇得呆住了。“原來是晏大人的馬車！下人唐突了！”隻見一個身穿青灰色綢緞長袍的乾瘦中年男子急步走過來，順著下人掀開的簾子朝裡麵張望。恰好與唐昭月四目相對，他微蹙眉頭，在看向晏璟時，犀利的眼神頓時變得謙恭起來，俯身行禮道：“小人陳榮根見過晏大人！”晏璟麵無表情：“你看清楚，她可是你府上的丫鬟？”唐昭月不由有些緊張，手指緊緊捏住袖口。隻見陳老爺頓了頓，擺手道：“不是！下人驚擾了大人，還請大人見諒！”唐昭月攥緊袖口的手指驀地放鬆下來。晏璟點點頭，目光若有所思掃過唐昭月的臉，淡聲道：“既不是，那我們就走吧！”馬車終於駛出陳家大宅附近，唐昭月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晏璟暗中觀察坐在對麵的女子，隻見她明明看起來十分狼狽，但眼中透出的神色卻異常鎮定，似與一般女子有所不同。心中不由對她感到好奇，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唐昭月垂下眸子，隨口道：“我曾經與大人有過一麵之緣，自是識得的！”晏璟朝前傾了傾身子，麵色透出幾分凝重：“姑娘方纔說知道我要查的案子，不知到底指的是哪樁案子？”“這……”唐昭月一時間竟噎住了。她目光不由落到晏璟身旁的卷宗上，試探著道：“晏大人最近可是在查淩霜公主的案子？”晏璟雙眼驟然眯起，朝她靠近一些，語氣帶著威壓：“你是如何知道的？”唐昭月看著他忽然放大的清雋眉眼，頓時生出莫名的壓迫感來，忙朝後縮了縮身子，尷尬道：“大人，我肚子餓了！能不能先找地方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晏璟皺眉，不耐煩地靠回自己座位上，冷聲道：“你莫不是在拖延時間吧！停車……”“不是不是！”唐昭月見他要趕自己下去，急得連連擺手：“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腹中饑餓難耐，怕是想不起來要說什麼了！”她捧著肚子，麵上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晏璟正要開口，就聽見唐昭月肚子裡“咕”一聲響，他不由挑起眉頭，眸光沉沉看向她，隨後吩咐楚良：“在附近找一家食肆！”他倒是要看看，讓她吃飽喝足後，還能耍什麼花樣。“大人！”唐昭月微有些難為情地看著他：“小女子以前時常去清風樓用膳，咱們不如去那裡吧！”“你……”晏璟身子僵住，壓住胸腔怒火：“不去！”清風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據說還有點皇家的背景，食客非富即貴，價格自然也不便宜。唐昭月眨巴眨巴水潤的杏眸，略帶遺憾道：“唉！我這個人吧，一見了好吃的就比較喜歡說實話，何況淩霜公主也喜歡去那裡……”晏璟倏地變了臉色，咬牙切齒吩咐：“楚良，去清風樓！”“且慢！”唐昭月指了指自己身上佈滿泥汙的衣衫，又笑嘻嘻道：“大人，小女子衣裳都臟了，您好人做到底，不如帶我去成衣鋪子買身乾淨的衣裳吧！不然我這副模樣進去實在是丟您的臉麵。”晏璟早已氣得額角青筋暴起，心想這女子臉皮未免也太厚了，竟然敢一再得寸進尺。但案子要緊，最後還是無奈妥協。從成衣鋪子出來後，楚良攙扶唐昭月回到馬車前，她掀開簾子笑盈盈對著晏璟道：“晏大人，勞煩您拉我一把！”晏璟放下卷宗，寒著臉抬頭，隻見唐昭月已經重新梳洗過了，臉上的誇張妝容被儘數洗去，露出一張素淨的瓜子臉來，容貌竟是十分清麗。她換了一條嶄新的鵝黃色襦裙，上身穿著一件粉綠繡桃花圖案的夾棉薄襖，腰間繫著一根翠綠色絲絛，顯得既窈窕又俏皮，倒與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晏大人，勞駕！”女子十指纖纖，遞到微微愣神的晏璟麵前。晏璟伸手隔著衣袖拉住她的手腕，輕鬆將她拽進車裡。“多謝晏大人破費了！”唐昭月歪著頭笑嘻嘻道。晏璟悶哼一聲並未答話，隻吩咐楚良：“去清風樓！”……半個時辰後，晏璟看著眼前風捲殘雲般的盤盞，不由陷入了沉思。唐昭月吃飽喝足終於抬起頭，靠在椅背上打了個飽嗝，一副饕足的模樣。坐在對麵一直觀察她的晏璟不由輕輕擰眉，這女子甚是奇怪，說她不知禮數吧，她偏偏舉手投足間一副貴女的做派，說她是大家閨秀吧，她說話又不像一般女子那樣含羞帶怯。唐昭月終於發現晏璟麵前的筷子未曾動過，她驚訝地道：“晏大人，你如何不用？可是飯菜不合口味？”晏璟再也按捺不住，寒著臉問道：“你與淩霜公主究竟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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