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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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有。”
“根據《哥倫比亞刑法》第十八條規定,被侵權人有權利不上訴犯罪嫌疑人。”
輕訴身為警員的阿拉斯無比熟悉的法律條令,張之卿趁其思索,上前一步。
“別動!”阿拉斯警覺,
“你在無理取鬨,阿拉斯警官。”
臉色變化像翻書,黎博利男人臉色陰沉。擰擰僵硬的頸椎,漠視菲林警官和她下意識要摸的警用手弩。
“我做錯了什麽嗎?什麽都冇做就該被弩指著?”
氣氛的變化在一瞬便被反轉,從兩方持平,傾斜到一方緊逼。
“感染者,感染者?你知道哥倫比亞的官方政策都是怎麽執行的嗎?那些收容他們的特殊監獄又是什麽樣的那?”
“你看過難民營裏無藥治療的感染者是怎麽疼到昏厥的嗎?你知道感染者是怎麽在荒野上掙紮求生的嗎?”
“你不知道,阿拉斯警官,”
“甚至是我要帶這些感染者去做什麽,都不知道。”
話語像炒起的糖色,邁向高溫,走上形變。
“你甚至不願猜測就推斷,我是位什麽樣的人。”
“難道你有證據表明你是好人嗎?”
但女警明顯不願放棄,心頭單純到莽撞的念頭迫使她不讓步,迫使她重新抬起頭。
“我讀過你的檔案,你在你的同夥炸燬鮑勃先生的源石蟲農場後,第一時間不是阻止,而是撿屍!”
“你就是因為這個疏忽!才被警方逮捕抓獲。”
“好啊,那我從法理上講,”
黎博利的臉色就像六月的天,陰沉到明媚,說變就變。
“我有權不上訴,犯法了嗎?冇有。”
“我向被這些可憐的人兒們投出雇傭請求,犯法了嗎?冇有。”
“這兩者根本就冇有任何關係,你在混淆視聽!”
“好啊,那我就是混淆視聽,那你的動機又多合法呢?阿拉斯*維克托!”
黎博利的語氣在念下那段名字的瞬間驟冷成負數,女警阿拉斯下意識以為自己回到了近衛學院學生時代,在麵對苛刻的教官,險些肌肉記憶踩出正步。
…這個男人明明不是警員,卻自然得就像所有人的上司!
“你限製我的人身自由,對我的好意濫扣汙名,你的動機,難道就合情合理?”
“隻因為我不符合你自以為的正義?”
就像是站在舞台上的演講家,所說的字字句句,未必邏輯嚴謹聲音洪亮,卻煽動十足!就連阿拉斯自己,都開始動搖質疑自己行動的初衷——我是不是真的誤會了?
“我理解你的好意,阿拉斯小姐,能在這個迂腐城市裏見到一個至少敬業的人,是我的幸運。”
“我至今冇見到像你這樣的第二個人。”
眾人的目光是他的聚光燈,腳下的水泥地是他的展會,獨特沙啞的聲音獨居一種韻味,帶著一絲神學的神秘,與堪稱蠱惑的魅力。
“你或許見過許多奢靡**,但我並不是那樣的人。起碼,“
“我不會拋下我的同伴。”
“主教大人!救救我們!(中文)不要走!救救我們!”
“不要拋下我們口牙!!(中文)”
男人坦然自若,他的嘴角冇有chou,
至少阿拉斯的視角是這樣。
“而我的同僚,也都是很優秀的人,他們堅信美德,排除上次的誤會,他們並不會做出任何偷雞摸狗之事。“
“嗚嗚主教大人!我們再也不偷東西了!再也不偷東西了!(中文)“
“我再也不敢惦記利莉婭的髮卡啦!!(中午跟)”
“他們儒雅隨和,我與他們之間也相互尊敬,相待如親兄弟。”
“rlm主教!退錢!主教你就是個homo,你就是個弟弟!(中文)”
“弟中之弟!(中文)”
黎博利神色自然,嗓音聲韻,就連額頭處漸漸爆起的青筋,都好似被真神賜福一般——頗具神性,
擠成了個十字架,毫無違和感,自然的就像儒學家背後擠出的德。
“你…和你的同僚?”
“你是什麽人?”
“不是什麽特別的人。”
男人謙遜,阿拉斯更加不信了,
這個人明顯有把刷子……
女警望著男人,於心中推論斷言。
要不然為什麽後麵監獄裏的囚犯會表現的這麽激動?
雖然聽不懂語言…但語氣中的迫不及待,卻明顯不是裝的!
在維多利亞近衛學院時她是學過的,有關這種情緒,要麽是「急切追隨」,要麽是「暴打一頓」。
二選一,顯然是前者。
“我們隻是一夥想要幫助更多人的人,這是我的明信片,阿拉斯小姐。”
“如果您實在受不了這個迂腐的環境,可以考慮到我這邊另謀出路。”
“你個騙人上船的屑!!(中文)”
後麵的囚犯依舊在喊,阿拉斯被突然塞過來的明信片弄愣了神,張之卿看準這個空檔,直接繞過女警,帶著身後的一隊感染者,走出了警局收容區。
一言不發,邁出警局大門,
回憶起剛纔趁自己說話時頻頻插話的三小玩家,他走到路邊卡車上的副駕駛旁,拍了拍車玻璃,提醒對方放下手裏的紅酒杯。
“我走後,你等十分鍾再去。”
副駕駛上的人點頭,開門跳下車,換張之卿上車。
垂頭喪氣的感染者們一個接一個,爬上了封閉的卡車車廂,
從副駕駛跳出的那人拉下車廂門,對後視鏡比出“可以”的手勢。
卡車發動,捲起路塵,
遠去在了路得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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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哥倫比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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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可怕的地獄,但新npc!
路況的轉換,由平整到顛簸,
午間的炎熱,將車廂悶成了烤箱,衣著破舊的人們抱膝坐在兩側,像擺好的食物,默默地等待著高溫將自己烤熟。
乾裂的手,枯乾的唇,陽光從車廂一角的小窗拉出狹長,
扒在窗前的眼,是車廂中唯一的希望,
而就是這唯一的希望,也同荒野上的路牌一起,一閃而過。
“完了…完了……!”
“維拉斯!”
絕望的音節落地摔碎,濺起融化,絕望蔓延。
維拉斯,
那是他們當初好不容易纔穿過的地方!那片荒涼危險的荒原,乾燥、野獸、沙塵,吞噬了不知道多少像他們那樣的難民隊伍。
“我受夠了,我受夠了!不要,我不要去維拉斯!!!”
一個佩洛族老人崩潰了,開始拚命捶打靠駕駛室側的車廂,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才中年,隻是被漫長逃難磨糙了臉。
“求求你們!我我再也不偷東西了!我不要去維拉斯!我不要去維拉斯啊啊!!”
“夠了…!把布什拉住!別讓他把事情搞得更糟!”
嘈雜的維多利亞語在車廂內扭攪在一起,直到最吵鬨的那個被壓製爲止。
在哥倫比亞的土地上,出現各國的語言並不奇怪,
但相較普通的外國移民,他們這樣難民的“身份”,就要難堪的多。
因為官方的消極態度,他們在邊境就被攔下,像很多其他人一樣,被用各種藉口搪塞阻塞,扔在邊境收容區內,享受著每幾日一次的“隨機死亡”率,
難民中有人感染了源石,密集的人數下,傳染擴張,多次針對感染者的攻擊事件爆發,
本就壓抑的氣氛更愈絕望。
事實證明,在生的誘惑下,一切體麵都可以出賣,
所以當時包括他們在內的很大一部分人,放棄了徒勞的“安置等待”,轉選鋌而走險,從人員部署較稀疏的無人區,越境進入了哥倫比亞境內。
他們不清楚自己是否屬於“幸運”,
尤其是得知後來哥倫比亞出錢立下“邊境牆”後。
被困死在邊境的維多利亞人肯定還有很多,但此時“逃出生天”的他們,似乎也活不長……
“該死!當初我們就不應該管那艘黑色陸行艦!”
在付出了三分之二人的代價,終於走出維拉斯荒漠之後,逃難的隊伍不論物體還是精神都已經瀕臨崩潰。
無錢無糧,放眼四周隻有不儘黃沙。
又一路顛簸身患絕症,處處遭人排擠。
正當他們以為從一個地獄踏進另一個地獄時,那艘遷移來又停下的黑色陸行艦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儘管是從冇見過的型號,漆黑的外殼又透著一絲古怪,但饑餓麵前,難民們冇得選擇。
隻要能偷到一些物資,哪怕不是藥物,而是一些食物,都能救活他們自己與落腳地根本冇法再走了的家眷!
可現實還是給他們開了一個玩笑,
一個黑色幽默的冷玩笑。
卡車幾轉彎折,黑色山一般的陰影立在沙石之間,掐斷陽光,無言的告訴他們:到站了。
“他們要……讓我們乾嘛……?”
枯啞的詢問得不到答案,
因為答案早就寫在了人們的心中,與體表的源石晶簇上。
感染者……
在泰拉有明文法律之前,迫害感染者就已經是社會中的常見現象了,
不論身份如何,是飽有文學的學者,還是基層階級的市民,亦或小有成就的商人,身上生出的源石都會將本來的身份殘忍剝奪,刻下永遠洗不清的“感染者”的符號。
所有人巴不得與他們遠離,冇人會聽見他們的悲鳴,
是丟進礦洞裏勞累致死?還是推上拓荒的原野?
寥廖的九人已經不敢想了。
車廂晃盪,車輪停下,廂門打開,
陽光重新照入屋裏,卻不再明媚,而像壓榨的鐵鞭,鞭打的他們不敢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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