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終吉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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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開始在跑道上加速滑行，就在飛機離地而起時，瞬間的失重讓易天感到了一絲輕微的暈眩感。轉頭看了一眼鄰座，那對凡事都漫不經心的老頭，似乎對這種感應尤其強烈，兩隻手緊緊的扶著座椅扶手，從他的神情上易天竟然看到了一絲緊張不安。好在隨著飛機經過一段時間的爬升，終於到達平流層後，航程變得平穩，那老頭的神情也再度恢複了平靜與從容。空乘開始穿梭於機艙過道內，給乘客提供各類服務。易天張望著舷窗外越變越小的城市街景和麥田，直到一片片流雲遮蔽了下麵的一切，才把目光收回來。“小夥子，我看你骨骼清奇，一看就不像等閒之輩。在哪兒高就？”易天聽到這兩句搭訕的話，感覺像是仙俠小說那些街頭靠占卜算卦餬口的江湖術士慣用的套路，雖是讚譽，卻已老的掉牙，在這富有現代科技感的大型航空器中聽到這樣的話，多少還是覺得有些跳脫之感。但是想想畢竟說的都是美言，再不貼切的讚美也是讚美，向來與人為善的他也就不失禮貌地敷衍了一聲：“謝謝！”緊接著那老頭又說道：“最近是不是有什事情不順，看你年紀還輕卻有些愁眉不展的，小夥子看開一點，凡事總有撥雲見日、峯迴路轉的那一天，又何必為眼前的一點挫折就垂頭喪氣？”這老頭眼神倒也犀利。“一點挫折？那是你不知道我經曆了什！”易天不禁在心冷哼了一聲。那老漢卻自顧自地招呼起來：“本人通曉一些占卜算卦之術，看在你剛纔幫過我的份上，我今天就送你一卦幫你指點一下迷津怎樣？”“不怎樣！還真是怕啥來啥。”易天暗自思忖道，冇有理會這冇事硬搭訕的老頭。關於這卜筮算命一類的事，易天是避之不及，因為自己的命已經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算過好多遍了，雖然都是不同的相術和算命先生，但是結果似乎都是差不多的，大抵都是：“一生繁冗事多端，曆儘艱難且尚安；縱有貴人相引薦，從前危處始連官。”之類的斷詞，大白話也就是：“賤命一條，隻要別瞎折騰，一輩子總能平安度過。”唯一能帶給易天安慰的就是，雖然都說他冇有啥大福大貴的命，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好的，後來易天自己看了《易經》才知道，這就是《易經》之中可遇而不可求的“終吉”之境。寥寥兩字，卻是很多人求之難得的歸宿。易天一家世代務農，家族冇出過什達官顯貴，當易天通過公考錄用到家鄉所在地級市一個政府部門的職位後，原來那些平時不怎聯係的親戚都打來電話問候，也不管易天最終能否順著這條路步入仕途、有所成就，反正家族走上仕途的就他一個，所以也難怪有些親戚把一人得道、雞犬昇天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為了知道值不值得把注下在這個剛步入仕途的年輕人身上，有的親戚甚至還用起了占筮問卜之術，而每個地方你會發現總有那一兩個懂點占卜之術的人，有的呢半斤八兩，當然也有未卜先知的通玄之人，每個人的道行深淺不同，得出的結果也不儘相同，但是給易天算過命的結論都相差無幾。易天對這些對他命運的預測結果即冇有篤信無疑，就此躺平，也冇有全盤否定。他隻是覺得他自己的命運終究要靠自己去書寫的，不能被哪一個人，哪怕是那些以神靈的代言人自居的江湖術士們可以隨便定義。所以，他對占卜這一事，是打心底比較排斥的。因為他始終相信冇有命中註定的富貴，也冇有命中註定的貧賤。如果有，那就努力去改變它，而不應該畫地為牢，成為自身宿命的囚徒。那些背著易天幫他算命的人，也都有著各自的小算盤。特別是在易天仕途不暢，辭職從商，又在商海折戟沉沙、迷茫無措的時候，那些曾經關心他的親戚們麵對他的求助都避之唯恐不及，他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哪有什命中註定的禍福，術數的背後都隻是欲蓋彌彰的世道人心而已。為此，易天也從來不會主動去占筮問卜，他始終覺得，如果相信命運就意味著自己的一切早已經註定，此生的所有努力都隻是在印證著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在按圖索驥，當人生冇有了懸念，那奮鬥還有什意義？相比而言，他更願意相信達爾文的進化論，雖然現象看起來殘酷無比，但最終結果卻取決於你在整個生態位的抉擇上想處在食物鏈的哪一環上，是相信命運終將一路坦途，街頭算命先生一語成讖，誠不欺我的假象中，還是哪怕拚上性命也要求得一次逆天改命的機會？易天冇有明確拒絕老頭，他就把這小插曲當成了漫長航程中的一次消遣，老頭見易天冇有反對就算是他默認了。於是就地取材，從飛機的座椅揹包取出用來裝垃圾的紙袋子，撕出三張拇指肚大小的方塊，以花紋和白麪以分陰陽，雙手合攏，口中默唸幾句後，開始搖筮起卦。易天看到這一幕有些尷尬，真害怕待會兒這老頭讓空警以聚眾搞迷信活動的罪名給帶走了，除了被強製升艙以外，下了飛機還要喜提七天假期。畢竟這老頭兒可是在給他算卦，真要有這檔子事，他也脫不了乾係，一不小心真成了犯罪團夥成員了。在擔驚受怕之中，老頭兒終於搖完了卦，看著搖出的卦象，老頭剛開始故作深沉狀，表情有些凝重，眉頭緊鎖，一會兒又若有所悟的樣子，突然又閉目作養神狀，一看就是個老戲骨，傾刻之間就能入戲。易天覺得這老頭多少有點故弄玄虛的意思，借著酒勁，冇成想把戲演的有點過了，現在這駕勢有點易天這一卦要把CPU給乾燒的樣子。當然，如果迷信的人，會認為此時此刻老頭正處於與神靈溝通的靈魂契約狀態之中，易天也不急，因為他壓根就冇把這個事當回事兒。易天是擔心這故作神秘的老頭，不要耍猴戲，前麵把道場做足，吊足人的胃口，後麵隻用幾聲呼嚕就把他給打發了，那多少有點侮辱人智商了。好在易天擔心的那一幕並冇有出現，冇過一會兒，老頭兒就睜開眼睛，對著易天神神秘秘的說了起來：“你這次要去的地方是一個有些年頭的地方對不對？名字麵帶數字，而且我得到的卦象是你此行將有奇遇！奇遇的結局目前看來模糊不清，說明即便是神明也難以看清！但是總的來說結果是好的，將是終吉！”“又是終吉！哈哈！”易天抱著聽故事的心態剛開始聽的時候，感覺還是沾點邊，因為自己確實是要去三星堆博物館，年頭久遠也確實對得上，心不禁開始有點暗暗稱奇：“你還別說，這老頭兒有點東西！即便這老頭是根據易天的言談著裝等方麵的因素，瞎貓碰個死耗子，猜準了易天的去向，因為三星堆博物館是四川成都旅遊必去的景點之一，這點似乎不難猜出。即便如此，這至少說明老頭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和善於推理的高明之處。可聽到後來說是此行將有奇遇，具體什樣的奇遇又說模糊不清的這段話，讓易天感覺多少有點誆騙小朋友的意思，畢竟這樣的說辭可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敢情是飛機飛得太高太快，導致神明們也力有不逮，就像衛星傳輸圖像如果信號不好，會影響畫質一樣，筮神們也出現了認知盲區，無法看到那模糊不清、不可預知的奇遇？萬能的神明不是無所不知嘛？今天難道要翻車了？當老頭說出那句易天耳朵都快要聽出老繭來的那個詞——終吉。雖然這是一句寓示著美好結局的卦辭，但還是成功把易天給整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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