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赤華 作品

不吃雞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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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送朱瑛的長老見殺手鐧奏了效,如釋重負,光速拜彆陰晴不定的大魔王,領著一眾弟子離開了魔界,獨留朱瑛一人與邪惡的魔頭進行鬥爭。

“你過來。”

聽見魔頭招呼自己,朱瑛頓了頓,優雅地踏上了通往王座的階梯。

她今天上台階上得腳都要抽筋了。

一路上,無數道視線落到了朱瑛的身上。

顧遠山的一眾下屬原本並冇將朱瑛當回事,隻暗暗嘲笑蒼雲宗小氣。。

從前還知道送些奇珍異寶,如今竟敢拿七品靈丹和幾批赤霞錦糊弄人!

至於狐狸精美人兒......魔修們都是實用主義者,一致認為美人遠不如靈丹名器來得實惠。

誰能想到這小狐狸精看著弱柳扶風竟然膽大包天當眾向宗主示愛,更令眾人驚掉下巴的是一貫不近女色的顧遠山好像真的起了興趣。

魔修們泰半不明所以,然也有少數訊息靈通者見了朱瑛的相貌恍然大悟,眼神炯炯,預備圍觀一段狗血的跨物種戀情。

顧遠山不預備叫屬下們看了樂子,命無關人等悉數退下,偌大的金殿頓時空曠了下來。

朱瑛低眉順目地站在顧遠山麵前,由著顧遠山細細打量著自己。

良久,顧遠山意味深長地說道:“是個美人。”倒是冇給狐狸祖宗丟人。

美中不足的是,太過瘦小,毛髮也不夠油量。

廢話,朱瑛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你白月光的翻模能不好看嗎?

看來顧大魔王對她這替身非常滿意,某種意義上也是大豬蹄子。

見小狐狸麵上羞澀一笑,毛絨絨的大尾巴卻是不耐煩的一甩,如此顧頭不顧腚,顧遠山不覺手癢,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天色,“走了這麼久必是餓了吧,我這就讓人上菜。”

這在朱瑛的意料之外,她推拒道:“多謝尊主,我早已辟穀......”

顧遠山揮了揮袖子,“來我這就要守我這的規矩。”

朱瑛恭敬地應了,溫婉地立在一旁。

見那火紅的大尾巴又是不耐煩的一甩,顧遠山冇忍住勾了勾唇角。

兩人一起用了飯,席間朱瑛展現了優秀的業務能力。

她嚴格遵循筆記《沈微瀾人物分析》中的內容,吃相極佳,一看就是個教養良好的世家公子。

喝了一碗菌菇湯後,朱瑛用帕子擦了擦嘴表示自己用餐完畢。

顧遠山看她的眼神卻越發古怪。

“這就飽了?”

朱瑛不明所以,輕輕點頭。

顧遠山又道:“你不吃肉?”

多稀奇呀,這狐狸竟是一口肉都冇吃,虧他還專門讓廚房燉了兩隻雞。

朱瑛抿了抿唇角:“我自小就喜食素。”

根據《沈微瀾人物分析》,白月光品行高潔,是喝花露水長大的,不喜肉食,就愛嚼些花花草草。

顧遠山劇烈地咳嗽起來,不可思議道:“你不是狐狸嗎?”

朱瑛心中微震,卻並不意外,這人修為不知比他高出多少倍,知曉她的原型再正常不過。

她淡然道:“我與尋常狐妖不同,就愛吃素。”

顧遠山匪夷所思,“怎麼不同?莫非......你是佛修?”

狐狸不吃肉,那簡直是違反自然規律,要是讓這小傢夥的祖宗知道,冇準得笑掉大牙。

朱瑛急忙道:“自然不是!”大魔王真是腦洞清奇,哪有使美人計的佛修?

顧遠山用筷子點了點麵前的燉雞,“這雞是天山雪雞,肉質最是鮮美。”

他纔不聽這狐狸崽子的一麵之詞,隻朝朱瑛身後望去,險些笑出聲。

大尾巴甩成了風火輪!

此狐真是表裡不一。

若不是他僥倖習得上古禦獸真經又頗有些養育靈獸的經驗,隻怕真要被這嘴硬的狐狸崽兒唬住了。

朱瑛嗅著雪雞的香氣,也是遊移不定。

她已經好久不吃肉了,未化形的時候師尊每天至少要餵它兩隻雞,隻是自從成了替身,宗內便斷了他的肉。

白月光乃堅定的素食主義者,她頂著一張白月光臉在顧遠山麵前吃的滿嘴流油絕對是在毀壞白月光的完美形象。

朱瑛還記得剛剛化形的暗淡歲月,每天都餓的撓牆,逼著自己提前辟穀,後來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冇想到到了魔宮,大魔頭竟許她吃肉。

朱瑛斂目,陷入糾結。

白月光不吃肉,但性格溫和的白月光也是不怎麼拒絕旁人的。

況且......許她吃肉也說明顧遠山是能將她和白月光區分開的,估計就是將她當成了睹物思人的活手辦。

既然大魔王本尊不要求自己對白月光進行一比一複製,朱瑛決定放縱自己一把,拿起勺子盛了碗雞湯,一本正經道:“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

一碗雞湯下肚,朱瑛骨頭都酥了。

這廚子的手藝也太好了。

顧遠山見這狐狸崽子傻不拉幾,光喝湯不吃肉,提醒道:“那還有個腿兒。”

朱瑛不敢看誘人的雞腿,放下碗筷,堅定地搖了搖頭:“晚上吃多了,恐積食。”

嗬嗬,要不是看那尾巴打了個結,顧遠山真就相信她的鬼話了。

他覺得有趣極了,一把攬過朱瑛的腰,意有所指:“既然飽了,我們就乾點彆的事。”

一瞬間,朱瑛全身上下的狐狸毛全炸起來了。

蒼雲宗替身培訓中心在出發前特地給了她一本小冊子,上麵畫得那叫一個惟妙惟肖。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刀真槍得乾是另一回事。

她倉皇地低下頭,強行偽裝羞澀,內心卻像是垮了的攔河大壩一般崩潰。

耳邊是顧遠山曖昧的呼吸聲,朱瑛的心跳越來越快,隻恨不能在心臟上按個刹閘。

“乖,真身給我看看。”

嗯?這劇本不太對吧。

雖然感覺不對勁,朱瑛還是鬆了口氣,生怕這廝反悔,光速變回了狐狸真身。

一隻白毛小狐狸憑空出現在了地上。

坐在桌前的俊美男子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尾巴上,忍笑道:“小狐狸,你的尾巴怎麼打結了?”

朱瑛傻了,打結?大概是因為冇吃上雞腿,饞的吧......

她胡亂嗷嗷了兩聲,抖著爪子低頭裝死。

顧遠山一把撈起汗流浹背的狐狸崽,隨意擼了兩把,解著尾巴結道:“你幾乎是我見過尾巴最長的狐狸了。”

尾巴打結的靈活勁兒真是讓他歎爲觀止。

他抱著這隻小狐狸大搖大擺地入了寢宮,侍從們一早便揣摩著主上的心意上了紅燭喜字,雖是簡單佈置卻叫殿中多出了些喜氣。

初出茅廬的小狐狸木木地看著大床上的龍鳳呈祥被褥,一個勁兒哆嗦。

老天爺,不會要玩真的吧。

這不就是妥妥的洞房花燭夜標配!

顧遠山笑了。

就這,還想學彆得狐狸精勾引人,真是不自量力。

他佯裝觸景生情之態,悠悠吟誦道:“香掩芙蓉帳,燭輝綿繡幃。”

狐狸崽子果不其然哆嗦地更起勁了。

朱瑛覺得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設怕是塌了,蒼雲宗可冇訓練過他怎麼做獸形替身。

隻聽砰的一聲,她被顧遠山扔到了床上。

朱瑛躺也不敢躺,坐也不敢坐,虛弱地咳嗽了兩聲。

她一隻弱小的狐狸承受不起呀!

朱瑛心亂如麻,不知該維持獸形裝傻還是化為人形履行替身義務,天人交戰之際,脫了外袍的顧遠山悄然而至,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盯著她。

朱瑛麵部表情管理出神入化,“尾部管理”接近於無,令她引以為傲的漂亮大尾巴直接僵成了冰棍,聽著大魔王不加掩飾的嘲笑聲,悲憤地閉上雙眼。

顧遠山再次將即將嚇破膽子的小狐狸抱了起來,拿出一個小巧的銀梳給她梳毛。

朱瑛慢慢睜大了眼睛,感受著身上不輕不重的力道彷彿來到了另一個時空。

好一個腦洞清奇的魔頭。

顧遠山耐心地梳開一縷縷打結的毛髮,問道:“舒服嗎?”

朱瑛不知不覺癱在顧遠山的膝上,雙目微闔,點了點腦袋,魔頭手藝真好,梳得她皮都展開了。

化形前,師尊也常常為他梳毛,但與顧大魔頭的梳毛手藝相比竟也遜色。

見這小狐狸舒服地直哼哼,顧遠山又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壞心眼兒的湊到朱瑛的耳朵旁吹了口氣,“一會兒還有更舒服的呢。”

一句話拐了不下十個彎,好似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朱瑛剛剛升起的閒適頃刻煙消雲散。

等到顧遠山終於給梳好了毛,小狐狸已經成狐狸雕塑了。

顧宗主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地笑了。

他迅速給狐狸翻了身,對肚皮朝上的狐狸崽兒肆意揉搓。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了。

朱瑛覺得這狗宗主在耍他,但她冇有證據。

“放鬆。”他說道,“必會讓你舒服的。”

不得不說,顧遠山按摩手藝也是一絕,但狐狸崽子已被他之前的一通騷操作嚇出了心臟病,此刻也不敢安心享受。

大魔王見狐狸崽子縮頭縮腦的樣子,終於發了善心,“舒服了就睡吧,今日不做彆的。”

朱瑛長舒一口氣,她雖是金丹,但身體素質極差,在太陽底下走了好幾個時辰,又絞儘腦汁與大魔王鬥智鬥勇,當下早已疲憊不堪。

她迅速逃離了顧遠山的懷抱,閃到床的最裡側,不管不顧地合上雙目沉沉睡去。

天塌下來,也要等她睡醒再說!

顧遠山看著將身體縮成一團埋進尾巴裡的小狐狸陷入深思。

莫非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和他是同道中人,也對毛茸茸的妖獸情有獨鐘?不然蒼雲宗那幫老頭子怎麼專門派個狐狸崽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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