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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神秘人寄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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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室位於三樓樓梯拐角處,是個蠻小的屋子,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個玻璃大櫃子,裡麵的材料堆得十分雜亂。窗戶冇關,雨水潲進來,風撲得窗戶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資料也隨之翻動著灑了滿地。

鹿秋醒隨著尚天任的腳步,踩著一地的資料走進這個逼仄的小屋裡,他趁尚天任艱難地卡在桌邊關窗戶的時候撿起沾著汙黑腳印的手冊,翻開看了幾眼,是某年某屆的優秀校友,明年是洛下一中一百年的校慶,當然這百年來得並不實在,校史是個拉伸自如的彈簧,隻要爸爸喊得夠快爹認得夠老,一切皆有可能。

要是臉皮再厚一些,追到史前也冇問題,問便是曆史悠久千萬年老校。

鹿秋醒想,也不知多年之後他們這一屆會有哪些神人被印在這冊子上,亂七八糟的,丟在主任室裡,甚至被路過的人踩在腳下。

眼瞅著尚天任坐定,他忙把手冊子扔地下。尚天任翹著腿抬眼看他:“手機交出來,是我搜你的包還是你自覺點?”

外麵雨聲風聲不止,這屋裡倒愈發顯得安靜,鹿秋醒把包掛手上,認命一樣地把手機拿出來擺桌子上。他想不明白這人是怎麼手眼通天到發現自己帶了手機的,因為他隻在操場上拿出來過手機,難不成他後腦勺真長千裡眼了?

人類什麼時候進化不帶他了?

尚天任乜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機,連拍了幾下桌子,手掌震得通紅:“剛開學多久你就留了處分,還帶手機,你來學校是混日子的?不想學趁早滾蛋!省得在這氣得人血壓升高!”

手機隨著震著跳了幾下,桌沿邊放著的一把摺扇也被震到了地上,“啪嗒”一聲。尚天任常常帶著這把扇子巡視教學樓,扇一下,露出扇麵“清風徐來”,再扇一下,扇底是“水波不興”,一扇一收,教杆似的在打瞌睡的學生腦袋上重重敲一下:“還睡?”

直挺挺朝太陽穴再戳一下,怒喝一句,“不是吃就是睡,你還能考上大學?”

前幾天軍訓結束後的晚自習,顧森就被他這麼一敲一戳逮住了。他迷糊著撓自己的頭皮,含糊不清地迴應尚天任:“不考就不考,本來就不打算考。”

顧森說的是實話,他那個暴發戶父親在開學前便給他吃了一注強心劑,隻要求他高中三年安生拿到畢業證,將來直接打包送他到國外留學去。他一句話把尚天任給點著了,眼裡的一團火畢畢剝剝地朝外濺:“你來學校就是混日子的?滾出去混!”

他這句話把顧森嚇得一個激靈,起來的時候冇注意被凳子絆了一腳,一米七八的壯碩大漢就這麼壓著尚天任栽下去,要不是幾個學生迅疾地拽住他,隻怕連頭都要磕地上。快倒下去之時,尚天任手裡的扇子“吧嗒”一聲砸他自己的鼻子上,他就這麼頂著一腦門官司和通紅的鼻子怒氣沖沖離開了高一七班,這件事隨著他的離去傳遍了整個校園。

鹿秋醒在心裡默默說了句“該”,撿起地上那曾是尚天任權威的代表亦是其出糗的見證者的扇子,釘眼看著尚天任那還微微泛紅的鼻子,嘴角微微翹了翹,想下次畫尚天任的漫畫小人,一定要用紅筆塗一個碩大的鼻子。

李澍是正好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的:“尚主任,我們年級下週的備課大會……”

話語戛然而止,掉在地上,不知道要碎成幾截。鹿秋醒揹著手笑著看他,看他眉峰輕微抽搐了一下,看他的臉逐漸由公事公辦的神情轉為疑惑——怎麼,又是你?

鹿秋醒攤開手迴應他的疑惑,笑得燦爛極了:我也很想知道。

尚天任站起來指著手機:“李老師你來得正好,先處理這件事。鹿秋醒私自夾帶手機進校園,無組織無紀律!明天交三千字檢討出來,軍訓彙演後當著全校的麵念!你們班紀律分要扣一次,你聯絡他的家長,讓他們來把手機拿回去。”

“冇家長。”鹿秋醒冷漠地插嘴,他的臉色已經變了。

“那你就等畢業再拿走吧!再頂嘴我拿錘子給你砸了!”尚天任本來就看不慣眼前這個黃毛小子,少年身上這股敬酒不吃還要掀桌的叛逆更是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他見過渾的,但再渾再難纏的學生都曉得剛開學要夾緊尾巴,鹿秋醒倒好,上來就要給人下馬威似的倔。

外麵的風雨攪弄得天地昏暗,雨水潲進來的腥味讓空間變得狹仄封閉又無情無義,李澍冇有和鹿秋醒對視,似乎這種眼睛和眼睛之間的縱深距離會變成一根紮人的釘子,他可以想到鹿秋醒身上這股半路陡然殺出的反骨從何而來,儘管他並不認可。

青春是多麼寶貴,像《飲酒歌》中唱的那般,“青春是一隻小鳥,飛去不再飛回”。

神色不變,他說起了圓場打篷的話:“尚主任,我是他班主任,也算半個家長,這件事是我管教不嚴,出了紕漏。這樣,我回去對他進行批評教育,讓他把檢討寫好。……至於手機,我就先拿回去替他保管,看他日後表現再說還不還的事。”

“李老師,你怎麼能算是他的家長呢?這件事必須讓他自己的家長過來,父母不在家還有哥哥姐姐爺爺奶奶。就算是他弟弟妹妹阿貓阿狗,那也得過來。”尚天任開始不依不饒,鹿秋醒這時眼睛已經紅了,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阿貓阿狗也冇有。”

李澍閉眼,他看到一星火落在一盆汽油上,倏然炸開,但他也隻能是默默看著炸:“你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李老師,你們班那個……學生家長聯絡方式表格一會發我一份,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無父無母的孫猴子!你還想大鬨天宮?我告訴你,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你想鬨騰去彆的地方施展你的神通去,隻要你還是學生,隻要你還在洛下一中,就休想翻出我的手掌心!孫猴子都翻不出五指山,就你,哼,還嫩著呢!”

老尚臉上的表情如火中**抖動燃燒的紅綢子,灰色的絮子落下來,紅色的光還嗶嗶啵啵地冒著金星,鹿秋醒突然覺得雨線都繃緊了,像是一根根羽箭。早就被雨水泡酥了的嘴唇突然一陣刺痛,他看到那隻箭冇能射向自己,射向了遠方,隻留下水窪裡滿是鮮血的小貓的屍體。

閉上眼,鹿秋醒在心裡喊了一聲,二咪。

他聽得到那聲音,淒厲又無力。

走出主任室後,李澍又把鹿秋醒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看著少年臭著一張臉像有人欠了他百八十萬的樣子,覺得又好笑又好氣:“你還委屈什麼?校規明明白白寫著不允許帶手機,你有什麼不服的儘早說出來。”

鹿秋醒自認違反校規,甘受懲罰,敢作敢當:“我就是不理解,禿子怎麼抓到我的。”

“禿子”二字說得極快極輕,但還是被李澍的耳朵敏銳捕捉到了,他責備了一句“一點也不知道尊敬師長”後切入正題:“彆忘了明天念檢討。你可彆告訴我,你對寫檢討這種事已經輕車熟路了。”

李澍說得雖然不算完全契合事實,但也**不離十。鹿秋醒初中上的九中,這所學校以管理嚴格出名,跑操的時候都得拿著書嘰哩哇啦,但凡看見誰不張嘴,他們的班主任就會在隊伍外頭指名道姓訓起來。在這樣的環境下,鹿秋醒既逃操又逃課,檢討自然是少不了的,隻是都冇有那一次毆打班主任來得要嚴重。

八百字的作文他落筆艱難,三千字的檢討則堪稱文思泉湧,下筆有神。

但凡高考考寫檢討,他鹿秋醒就能一飛沖天。

“也冇那麼熟,就是……”鹿秋醒想了想要怎麼形容這種狀態,在李澍熱切的眼神下最終放棄了思考,“挺熟的。”

李澍放棄了這個話題,繼續問他:“為什麼說你冇家長?”

他從桌上拿出學生家長聯絡方式的表,撥打鹿秋醒父母的電話,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又一聲,李澍的臉色難看勝過難看。他抬眼看著鹿秋醒那雙熟悉的眉眼,歎了口氣:“即便是寫你姐姐的也比都寫你自己的好,萬一你出點什麼事,又聯絡不到家長,後果不堪設想。”

鹿秋醒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姐姐?”

李澍看著眼前這個小孩,姿態散漫,吊兒郎當,目中無人,脾氣暴躁,本事冇有臭毛病一籮筐……和他姐姐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避重就輕,揉了揉自己右腿的關節處。在這種陰雨天裡,他那條被撞傷的右腿便會隱隱作痛,嚴重的時候甚至難以站立,痛感會讓他想起過去,那個被他認為是“黃金時代”的過去,眼前的洛栩同樣也會。但他知道過去終究是過去,他的世界已經是一顆被蛀空的牙齒,空洞,麻木,隱隱的一點痛並不能起到令人清醒的作用。

他以班主任的口吻說:“你現在處在叛逆期,不服管,很正常,但學校就是學校,在學校裡就要遵守校規校紀,好好學習。不管是為了家長,還是為了你自己的未來。如果你第一次月考能考到班級中上遊水平,我就把手機還給你。回去上自習吧,下次彆再犯了。”

鹿秋醒見他眼神閃躲,閉口不言姐姐的事,知道他是不會告訴自己的,隻能壓下心中的疑惑。準備出門的時候,李澍又叫住他,語氣溫和:“全身都濕透了,先回去換衣服,再吃點感冒藥。”

雨已經停歇了,空氣裡還帶著濕潤的水汽,走過林梢時幾點寒涼便落到鹿秋醒頸後的皮膚上。他回到405宿舍,顧森正躺在床上等他,嘴裡念唸叨叨著“往右往右,你會不會走位啊,一個個搶著送人頭送你媽呢”。鹿秋醒等他打完一局遊戲纔出聲,顧森差點被嚇得從床上蹦起來。

鹿秋醒從衣櫃裡拿出一件乾淨的襯衫,背對著顧森換好了衣服,嘟囔道:“真不知道禿子怎麼長出一雙千裡眼的。”

“他才長不出千裡眼呢,倒是有人中午在便利店的時候,看見咱倆進來,鬼鬼祟祟把巧克力藏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偷東西呢。”

顧森煞有介事地說,經他一提醒,鹿秋醒倒想起來中午在便利店發生的那樁事,他二話不說就奔去了教室。正趕上下課的當兒,鹿秋醒大搖大擺走到楊佐康的旁邊,迎著對方那雙閃過一絲詫異與驚恐的眼睛,笑著說:“同學,你要真喜歡我,大可不必耍這些手段讓我注意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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