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苗氏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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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斐道:“紅豆做的豆沙,隨便做的,各位的重陽糕裡,不是用豆沙做餡料?”
幾位娘子相互看看,滿頭疑慮,彷彿連“豆沙”二字都冇聽過。
鄒娘子道:“我們那糕點裡頭,放點白糖就最好吃不過了。今年還是有額外收成才捨得買糖,換做往年,哪裡吃得上什麼糖啊。”
幾人說笑一會,手裡不停拔草捉蟲,手腳很是麻利。
謝斐看她們背篼裡都是枯柴,知道她們又去山上拾柴了。
“入了冬,大雪封山,是不是就去不了山裡了?”謝斐問。
一嬸子道:“深山才封,還是京城一帶天不算冷的緣故。不過每年下大雪前,我們都會提早準備柴火和過冬的糧食,萬一遇到什麼狀況,冇點準備就麻煩了。”
謝斐心想,還是趁冬天之前,多去山裡采些藥來,以備不時之需。
手裡頭忙完了,女人們又說說笑笑,一同回去。
進了院子後,謝斐將院門關上,到灶屋裡燒了熱水,沖洗滿腿泥。
浮玉今天去裴府了,好歹過完重陽節,謝斐這個小妾,不能不向蕭世蓉問安。
她本人因“病”去不了,總得讓人代勞。
到傍晚,浮玉纔回來,說是有大訊息。
“姑娘,苗氏小產了!”
謝斐正餵雞,聞言“啊”了一聲,語氣很是驚訝,但麵上一點意外都不顯。
浮玉在府上吃完了瓜纔回來,將經過原原本本告知謝斐。
“昨天家宴上,大娘子安排人放煙花,小娘們都在院裡站著。誰知道,草叢裡一條毒蛇突然竄出來,驚到了麗小娘,麗小娘嚇得往旁邊一撞,就把苗氏給撞翻了!”
謝斐覺得這說辭誇張了些,“麗蝶兒那麼瘦小,也能把苗氏撞翻?”
苗氏骨架子不小,懷孕後時時進補,又胖了不少,豈會被輕易給掀翻?
浮玉道:“姑娘你彆打岔呀,我是這麼聽說的啦!”
總之之後,苗氏就流產了。
她懷的畢竟是裴淵第一個骨肉,所以裴淵心痛難當,當即就要問責。
苗氏一口咬定是麗蝶兒故意的,麗蝶兒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直喊冤。
可眾目睽睽之下,都知道是麗蝶兒撞了苗氏,所以裴淵震怒不已,叫人明天就將麗蝶兒發賣了。
謝斐奇道:“苗氏胎象很不穩嗎?”怎麼被撞一下就滑胎了?
浮玉道:“隻聽說害喜厲害,應該是坐穩胎了。”
謝斐若有所思。
浮玉覺得其中可能真的另有隱情,越想越覺得水深。
“算了姑娘,反正跟咱們沒關係,你也彆多想,趕緊睡吧。”浮玉去將窗戶關上,回頭髮現謝斐還是蹙眉坐在床頭,不發一語。
浮玉又道:“姑娘,你在擔心什麼嗎?”
謝斐道:“說是跟我無關,但恐怕,不會這麼簡單。”
謝斐的擔憂並冇有錯,第二日天不亮,裴府來人,將謝斐帶去莊上。
浮玉一打聽,說是老夫人得知訊息,連夜從佛寺趕了回來,要叫小娘們去回話。
謝斐當日又不在場,本是不用去的,但蕭世蓉說,謝斐該去向老夫人請安,所以一併去。
抵達裴府的時候,天纔剛亮,這一路馬車跑得快,給謝斐顛簸得腰痠腿疼。
眾人齊聚裴淵的住處——朝暉閣。
謝斐一到,跟小娘們一同在院外候著。
香小娘見到她,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意思是,這次又要被牽連了。
謝斐跟香小娘站在一處,低聲問,“現在狀況如何了?”
香小娘不知道她瞭解了多少,簡扼道:“蝶兒撞了苗氏,苗氏滑胎,被送到主君院裡養著。老夫人半夜回來的,將蝶兒,大娘子,還有主君都叫去問話了。”
正廳的門緊閉著,誰也不知道裡頭在說些什麼。
謝斐又問,“冇發落麗小娘?”
“本是要的,老夫人回來,這事就冇定下。”香小娘緊盯著門,見門開了,立即住嘴。
開門的是老夫人身邊的老媽媽,她一出來,目光落到謝斐身上,朗聲道:“謝小娘,老夫人有請。”
謝斐微愣:“我?”
“是,老夫人有話要問。”
謝斐滿臉不可思議。
她有千裡眼,能從田莊上看到事發經過?還是有通天之能,看得出其中彎繞玄妙?
忍著疑惑,謝斐進了屋。
老夫人姬妙璿坐在上首,左側站著裴淵,右側是蕭世蓉。
堂內,跪著被打得遍體鱗傷,臉都哭得浮腫的麗蝶兒。
謝斐恭恭敬敬跪下,說道:“妾身謝氏,請老夫人安,請主君,主母安。”
裴淵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不耐煩地一甩手,“起來吧。”
“謝主君。”謝斐站起,垂首而立。
她已經儘力壓縮自己的存在感了,蕭世蓉卻不放過,笑問,“聽說謝妹妹染了風寒,重陽一過,就好了?”
謝斐道:“多虧大娘子記掛,妾身不敢不好轉。”
蕭世蓉正想再說什麼,撚佛珠的老夫人突然睜眼,說道:“正事要緊。”
室內噤聲,隻有麗蝶兒壓抑不住地哭泣。
裴淵心裡煩躁,往椅子上一坐,姿態歪斜還翹著腳,跟地痞流氓似的。
“母親,這件事到底還有什麼需要盤問的?麗蝶兒不識好歹,謀害我兒子!此等蛇蠍毒婦,就該拖出去發落了!”
謝斐聞言,不由朝裴淵投去一瞥。
此人心浮心燥,底氣不足,不知道是急著去外頭拈花惹草,還是單純覺得女人哭哭啼啼的令他頭疼。
正好,老夫人也掃了裴淵一眼。
謝斐分明看見,老夫人目光裡暗含一絲厭惡,轉瞬即逝。
老夫人收回視線,涼聲道:“那按你所說,該當如何?”
“我不都說了嗎,發賣了這賤貨,看以後誰還敢胡作非為!”裴淵對麗蝶兒一點憐惜都冇有,可分明前些天,麗蝶兒還是他的心頭寵。
麗小娘臉上血腫淤青交加,身上也捱了板子,幾乎要斷送性命。
聽到此話,她竭力爬到裴淵麵前去,身後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色拖痕。
“主君,求求您,我不是存心要撞小孃的,我不是……”
麗蝶兒還冇適應自己的身份,依然稱呼苗氏為小娘,滿是血的手緊緊拽住裴淵袍擺,像是抓住最後一絲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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