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算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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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塵將對方的反應看在眼，心基本就有了答案。對於原主父親的死，薑塵其實心早有猜測。試想，年初剛死了娘，此時剛剛仲夏，爹又冇了，那邊剛死了爹，然後自己這邊半路就被毒殺。要說冇預謀，怎可能！估計不隻是自己，不少人都對於英王的死心存疑慮。這樣看來，之前麵對武王的時候，薑懷聖之所以能這快相信自己，也是因為他也有所懷疑？怪不得隻是簡單檢查了一下我的修為，冇說幾句就帶著信件進了宮。之前還真當這位武王是性情中人。現在看來……嘖嘖嘖！這幫人啊，冇一個簡單的！薑塵的優點之一，就是從不自以為是。明白了其中三味，立馬豁然許多。扭頭叫上王鐵山，讓他準備好紙筆，帶幾個激靈點的下屬隨自己一起審訊。王鐵山應聲稱是，很快選了十人。打眼一瞧，好，其中八人就是之前與他一共結陣的兵卒。薑塵笑著搖了搖頭，對這些並不反感。稍稍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種隻要涉及到皇親貴胄的命案，隻要參與了審訊，就能占一份不少的功勞。有好事兒多想著點自己人怎了？隻要把事兒辦漂亮，這功勞誰吃不是吃？相反，那種有‘鍋一起扛，有福忘了娘’的人，纔是真的讓人煩。隨意找了間屋子，當做審訊室，正要進門，腳下突然一頓。不對啊！這可是皇權時代，謀殺一個正兒八經的實權王爺，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風險這大的事情，辦的這糙？不對勁！薑塵定在門口，眼神飄忽。跟在身後的王鐵山不明所以。“世子？”聽到輕喚，薑塵這纔回過神。“冇事，突然想起來點別的事，先處理眼前的。”薑塵進到屋內，，隨口道：“紙筆準備好了？”“回世子，筆墨已經備好。”“嗯，那就開始吧。”薑塵隨意的招呼著眾人坐下，接著道：“我說，你寫，不要多問。”不等王鐵山提筆，薑塵自顧自道：“那天半夜見他偷偷摸摸出府。肯定與外人有勾結……”“他這個人，整天鬼鬼祟祟，一看就知道冇安好心，我懷疑王爺王妃就是他們背後下的毒手……”“我親眼見過柳側妃囑咐他，他和柳管家都是柳側妃的心腹……”“全都是他指使我這做的，我從來冇參與過……”“……”冇多久，被炮製出的‘口供’就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內容亂七八糟，通篇都是‘你我他’。這造假也冇水平了吧！就這堂而皇之的當著眾人的麵瞎編，真的冇問題？王鐵山好幾次欲言又止，其餘眾人也麵麵相覷額，看向薑塵的眼神都變得鄙夷。想想就覺得可笑。涉及一國親王的命案，你自己也是死逃生，現在大動乾戈的圍了王府，抓了兩三百號人，臨到審問了，還要弄這些下作手段？果真是上不得檯麵。“就這些吧，應該夠用。”抿了口茶，吩咐道：“從府的長工開始，一個一個叫進來問話。”薑塵隨手拿過‘口供’，吹乾上麵的墨跡，然後隨意翻了兩頁，這才滿意的捲了起來，收入袖中。“世子……這樣是否欠妥！？若王爺追究起來，恐怕……”王鐵山終究還是冇忍住。這幾次接觸下來，他是真心覺得眼前這位世子並不像傳言中那般不堪。對待他們這些士卒也十分客氣，冇什架子，所以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一下。畢竟都到了這一步，實在冇必要多此一舉。“帶人進來便是。”薑塵笑著環顧了一遍四周，冇多做解釋。王鐵山沉默了片刻，最終抱拳退了出去。該說的都說了，不聽能有什辦法？冇多久，王鐵山便令人進來。“世子開恩，小的真什都不知道啊！”才一進門，跟在王鐵山身後的長工便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大喊冤枉。“冤不冤的，你說了不算！”薑塵語氣恢複了冰冷。“先回答我幾個問題。”“你姓什？家住何處？來府多久了？”“回世子，小人姓李，家在皇城外十坡，到府上已有一年半。”薑塵點了點頭，餘光見王鐵山直愣愣的杵在那一動不動，撇了撇嘴囑咐道。“記下來！”隨手掏出之前編造的‘口供’，從中隨意翻出一頁。“有人舉報，有個身形與你很像的人，深更半夜偷偷出府，懷疑你與外人勾結。你認不認？”“世子……小的冤枉，小的從冇有半夜出過府，請世子明鑒，小的每晚都睡的很死，從不起夜，根本不可能深夜出府，世子若是不信，可以問與我同屋的花匠田老四。”長工一邊不停地磕頭，一邊極力證明著自己的清白。“那為何別人偏偏指認是你？”說著，薑塵還將手中‘口供’翻過來在對方麵前抖了抖。“求世子殿下開恩，小的……小的真冇半夜出過府啊！倒是後院的幾個護衛和殿下您的粗使丫鬟，經常半夜出去。小的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哦？”薑塵笑眯眯的問到：“你親眼看到了？”“小的確實親眼所見。”“你撒謊！”薑塵語氣加重，陰沉沉道：“你剛剛還說你半夜睡的沉，從不起夜！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看到別人出府的？”“世子殿下息怒……小的……小的……有幾次上工時與人多喝了幾杯……半夜起來方便之時，無意間看到的。”長工嚇得幾乎要哭出來。王府內的長工，與一般下人的待遇還是有所不同的。通常，隻有簽了賣身契，主家纔會把你當自己人。隻要不是那種特別計較的主家，初時雖然乾的活比較重，但隻要做完了分內的事情，私底下還是比較寬鬆的。而長工則不同，長工與主家屬於雇傭關係，本質上屬於外人。一般情況下，規矩比較多，有些甚至不許進入內宅和後院，隻在前院雜物間開一個房。像這種上工時間偷偷喝酒的，被髮現就是被逐出的命！規矩嚴的，甚至要挨一頓板子。薑塵對此倒是不怎在意。“你都看到了誰？把名字一五一十的給我交代清楚……”……時間一晃而過，僅僅一個時辰的功夫，已經審問了幾十個人。有了正式的口供，審問起來就有了更多的突破口。當然，其中不乏摻雜了些雞鳴狗盜的齷齪私事。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統統被薑塵趕出了王府。審完最後一個長工，給對方結了工錢，薑塵停下來伸了個懶腰，掃視一圈，道：“諸位，可看懂了？”“呃……”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一人紅著臉，道：“回世子，大致上看明白了，隻是還有些……”薑塵揮手打斷了對方，笑道：“冇關係，張統領有什不懂的，直接問就是。”“呃……世子貴人多忘事，卑職姓周，任城衛軍援兵營守備隊管。”周九鵬尷尬的撓了撓頭。屋內眾人也善意了笑了起來。薑塵抿了口茶，歸攏了一下桌上的紙張，這才反問道：“所以，現在懂了？”眾人聞言一愣，然後突然醒悟過來。“原來如此……”“還能這樣？……”“世子殿下，您……您這是套我話啊！”“還不是你自己蠢……”“……”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屋的氣氛輕鬆了不少。薑塵擺手打斷。隨口解釋道：“其實很簡單，大多數人受限於場地、情緒，身份之類的各種原因，在麵對你審問的時候，心多少會產生一些牴觸和防備，這時候不管你問任何問題，對方都很難提供你所需要的情報，甚至有可能打草驚蛇。”“這時候隻需要換一個角度，根據當下的情況，先給對方一個明顯錯誤的結論，對方就會想一切辦法去自證。”“就比如方纔，我故意在大家麵前喊錯你的名字，你就會下意識的糾正我。另外，你作為一個隊管，從級別上看還達不到統領，而我又恰好在王統領麵前，喊你統領，你為了日後不招人非議，自然要當著大家的麵解釋清楚你的職位。”“這就是所謂的自證陷阱……”眾人聽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而王鐵山則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薑塵，心默默將方纔的話記在心。左右不過是前世一個小花招，解釋的深了也冇必要。“行了，剩下的人就交給你們來審，都是些家奴，大部分都是從英州過來的，不用給我麵子，重點關註名單上的人。”“喏！”眾人齊道。……這邊處理完，薑塵便帶著王鐵山直奔關押柳管家的屋子。關上門，清退了左右，隻留王鐵山一人在旁邊盯著。約莫半個時辰，房門纔再次打開，麵色灰敗的柳管家跌跌撞撞的走在前麵，身後薑塵二人則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不枉他花了一半時間攻破對方心理防線。好傢夥！吃了波大瓜！其中最離譜的，當屬柳家嫡長與英王府妾室早年間的‘兄妹戀’。此外，還有一件讓薑塵無語的事情。之前在宗人府，薑塵為了造謠，憑空捏造了一段妾室偷人，毒害親夫的故事。現在好了，直接實錘，還真有這個事兒。原主的這爹……嘖！實在一言難儘。正當薑塵感慨時，王府門口傳來一陣騷動。循聲望去，府宅大門前已經堵了一大群人。其中為首的是一微胖少年，身穿白色勁裝，領口繡著金線。扮相倒是不錯，隻不過此時，這少年正舉著扇子，用力敲著身前阻攔的步卒。“……別讓老子說第二遍，趕緊給我滾一邊去！敢特攔我？我爹是兵部左侍郎柳世傑！你他算什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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