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胡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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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被人在暗中算計的滋味,讓胡軻感到非常不好受。
甚至於在這一刻,他對於眼前的姚廣孝都起了殺心。
要知道,他如今隱藏著的身份是朝廷欽點的逃犯。並且還是從錦衣衛詔獄那種天子一號的地方,逃脫出來的重刑犯。
儘管這麼些天來,他並冇有在自己所居住的那間窩棚周圍,見到過通緝自己的文書。
可那天自己跟朱汜兩個人在詔獄裡麵所乾的活兒,至今胡軻想來都依然覺得有些過於瘋狂。
又是殺人又是放火的,最後還挾持了錦衣衛的一名副指揮使。
這裡麵無論哪項罪名單拉出來,都足夠自己和朱汜死上八回。
最近一段時間裡,雖然自己在物質生活上並不是十分充裕,但在這難得可以清閒的地方,胡軻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倒是出奇的穩定。
甚至於有時候在跟小紅兩個人一塊乾活的時候,他腦海裡會將自己是逃犯這個身份給暫時的忘掉。
這種日子對於在詔獄裡麵接受過長期的煎熬的胡軻來說,已經是他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中最為渴望的狀態。
尤其是在他成功的製出鹽,幫著這一個小小的家庭實現物資自由之後,他心裡那種成就感,已經將躲避的恐慌全然遮蓋了過去。
然而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
當姚廣孝準確的說出胡先生這三個字的時候,胡軻就已經知道知道,過去自己所欠下的那些債終究是無法輕易的擺脫。
“你意如何。”想到這裡胡軻撿起樹枝,在雪地上又留下了四個大字。
他此時心裡已經有了計較,既然對方已經看穿了自己的身份,現在便冇有什麼好在掩飾的。
直接跟對方麵對麵把事情說通透了,還是當前最好的解決方法。
在這一刻,胡軻心裡已經有了兩個預定方案。
若這個姚廣孝來者不善,想要抓著自己去邀功,亦或是達成其他一種完全違背自己利益目的的話。
胡軻不介意用藏在自己懷中的最後一枚小巧竹管,把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傢夥直接送上西天。
另外一方麵,若是姚廣孝真的是跟自己談一場大家雙贏的合作的話,此刻已經彆無退路的他,倒也不介意跟這個被後世評價為黑衣宰相的傢夥切磋上一番。
“貧僧如今的目的,現在還不合適與你說。
但我可以跟你保證一件事情,我暫時還冇有拿你出去邀功的打算。
我這一次來真的是想要跟胡先生合作來達成一些,我這個和尚不方便做的事情。”
看見眼前的胡軻已經有了幾份可以合作的態度,姚廣孝也當即表明瞭自己的立場。
他心裡也很清楚,胡軻到底在恐懼著什麼,這一點他雖然不能拿來要挾胡軻,但卻可以用它做一個引子來,使眼前這個傢夥放鬆警惕。
“你不覺得你剛纔表演的那麼一番鬼蜮伎倆,有些過於可笑了嗎。”
事已至此,胡軻也值得被迫跟上了姚廣孝的節奏。
不過這一回他倒是不用在地上繼續寫字了,然後我們就要從他寬大的僧袍裡邊,掏出了幾張白紙和一根毛筆遞給了他。
“貧僧心裡清楚,剛纔那種借鬼神之名來嚇唬人的手段,也不過是能讓那兩位長舌婦暫時恐慌罷了。
與整件事情的根本矛盾並無太多益處。
等這件事情緩和上幾天,冇有人再持續給她們施加壓力之後,她們心裡那種隱藏著的貪嗔之心定會再次起複。”
姚廣孝此刻看向胡軻的眼神裡麵,也多了幾分欣賞。
先前隻是從自己的訊息渠道那裡聽說了,這位胡小先生有幾分急智。但對於同樣是聰明人的姚廣孝來說,他最不相信的就是這世間有什麼聰明人。
可是今日一見,在方纔這簡短的交流之中,他便發現了這位胡軻有一種超出他這個年齡段的成熟。
旁人看見自己一番翻雲覆雨的手段,便讓那兩個人跪地認罪,心裡不免就會認為這件事情就已經得以解決。
賊人伏法,正主的冤屈得到解決,整件事情便皆大歡喜。
可要姚廣孝心裡清楚,自己如今所做的不過是挖肉補瘡罷了,隻是用一時的手段壓抑住那兩人心中的邪念。
“可畢竟貧僧法力有限,這村子裡冇鹽的事情,尤其是我一個在天界寺裡掛單的和尚能解決的事情。”
說到這裡,姚廣孝也不由得對著天空哀歎了一聲。
他雖然不是一個完全意義上符合佛家傳統的和尚,但是在他那刻裝著千軍萬馬的內心深處,還藏著一份來自於這片大地上成長起來的人們都會有的悲天憫人的情感。
他是喜歡在深夜裡在夢中化身成天下權力的主宰者,將這全按照自己的意誌去改變。
可每當白天夢醒的時候,他卻也依舊會為身邊所能見到的人間疾苦而感到哀慟。
就比如現在這種場麵,他明知道要想解徹底解決此事,便需要將核心矛盾點也就是鹽這件事情給解決。
但這件事情遠不是他這個大和尚,再耍一些什麼手段就可以實現的。
“一、助我在此地開辦一個小型鹽場,所有業務皆由你手下的人來完成,我不出麵。
二、鹽場所有經營所得,五五開分。
三、我的那一份先寄存在你那裡,若我在洗脫冤屈之前,便不幸死了
將我那份分作兩部分,第一部分交於我現在居住的這一家人。
另一部分,托大師找到朱升的後人,交給他們。”
道衍的名聲在胡軻心裡也是有數的,此刻看著對方那副,完全不像是裝出來悲天憫人的模樣,胡軻決定讓他先幫自己一個忙。
胡軻匆匆的拿著毛筆在白紙上龍飛鳳舞的揮灑著自己的豪情。
可無奈自己寫毛筆字兒這一方麵實在不太擅長,也就導致了當道衍接過自己手頭的紙之後,不由得緊緊皺起了眉頭。
而對於道衍和尚來說,現在麻煩的還不止他看著胡軻寫的這些字兒費力。
更為關鍵的是,他現在甚至都冇有鬨明白,胡軻寫的這些字兒到底該從哪個方向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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