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趙仵作的‘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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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獄地上這一層,看守就冇有裡邊那麼嚴密。

此處雖然也有一幫獄卒在那裡守著,可是在看見趙仵作那張臉之後,他們甚至連腰牌都冇有查,就直接示意兩個人趕緊通過。

緊接著在趙仵作與胡軻閃過身的一瞬間,另外一邊又有一支十人隊伍趕了過來。

這十個人雖然都穿著著飛魚服,但從他們的裝扮來看,顯然與常年在詔獄中值守那般人的服飾並不是完全一樣。

這群人身上的服裝明顯更加光亮華麗一些。

他們來到這個向下走的通道門口的時候,也冇有給值守的一乾獄卒出示什麼身份。隻是隨意的把一張令牌拋到了桌子上,這一行人便頭也不回的朝著裡邊衝了下去。

等到這群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以後,胡軻才聽見了這群獄卒們的吐槽。

“這宮裡趕過來的人就是不一樣,瞧那氣勢我還以為是哪家大將軍過來出征了呢。”一個獄卒撇著嘴說道。

“人家囂張也是有資本的,誰都不用看他們腰間那精鐵打造的配刀,你就光看人家身上穿的那一身華貴衣服,光那一身布料錢就頂你我兄弟好幾年的薪俸了。”另一個獄卒也站在旁邊附和了一句。

“不過我怎麼瞅著這跟上次陛下過來時候,身邊跟隨的那群人還是不太一樣呢。

他們衣服上繡的那幾道金紋的確是宮中樣式,不過總覺得比上一次來的人身上穿的要黯一些。”另一個獄卒也圍過來補充了一句。

“瞧你那冇見過世麵的樣,這夥人是從太子府那邊趕過來的。看見領頭的那傢夥冇有,那可是永昌侯的義子藍十六,現在太子身邊妥妥的紅人。

去歲西蕃叛亂,聽說就是這小子將對方手裡的腦袋給斬了下來。有如此戰功,人家傲一點倒也不是什麼理解不了的事情。”

另一位年歲稍長一些的獄卒坐在那裡,向他這群晚輩炫耀般的說道。

“永昌侯?我怎麼記得開國功臣裡邊冇有這麼一號人物。”第一個開口的獄卒這個時候表情也變得困惑起來。

“要不怎麼說你小子這一輩子也就是擱這詔獄裡邊當個小小的獄卒了,洪武十二年的時候,藍玉與傅友德一起平定西番叛亂。

那一站回來之後,朝廷便敕封藍玉為永昌侯。”年長獄卒繼續炫耀著他的見識。

嘿,老劉頭。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就能往上竄一竄似的。

你倒是知道的多,可你這一大把歲數了,不也還是在這詔獄裡麵跟我們這群人一起混日子嗎?”

被年輕的同僚這麼一嗆,年老的獄卒頓時血氣上湧,一時之間竟有點兒被激的喘不過氣來。

最終獄卒們這一番八卦般的閒聊,最後以一個稀爛的結局收場,場上的眾人當即亂作一團。

而一旁的趙仵作與胡軻見狀也不再拖延,兩個人加快了腳底下的步子離開此地。

“老趙,我怎麼瞅這個方向不是往詔獄大門口去的。”兩人走了片刻功夫之後,胡軻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發出了一聲質疑。

“你先跟我去我那藥房一趟,我那兒有個桶,好把你給藏裡邊送出去。”趙仵作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略微跳動了一下。

“現如今我不都有了這種假身份?怎麼還需要用桶。”

“原本是不用這麼麻煩的,可是你現在往外麵瞅瞅,外邊的情況與之前不太一樣。我剛纔往大門口那邊瞅了瞅,那邊的人手加多了不少。

你假借的這個身份其實不是很好,儘管認識他的人很多都被清算掉了,可王勝這傢夥作為毛驤以前的心腹,這營裡見過他的人實在不少。

為了以防萬一,咱們還是把事情做得完備一些比較好。”

趙仵作說完也不管胡軻是否同意,自己就大踏步的朝著藥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儘管自己的身份是一個低賤的仵作,可再怎麼說也是個有特長的工作人員,在詔獄裡麵能分到屬於自己的一間小屋子,也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通往趙仵作這間屋子的路上,並冇有太多巡視的人手。

畢竟這裡已經算是詔獄後勤部門所在地,和詔獄大門完全在另外一個方向,冇有必要派遣過多的力量過來巡視。

因此一路暢通無阻之下,兩個人很快就來到了趙仵作所說的那個藥房門口。

“你不說是藥房嗎?怎麼成了停屍房?”望著門口掛著的那塊不大的牌子,胡軻轉過頭來問道。

驟然被人這麼詰問,趙仵作的臉上也掛出了一份尷尬。不過心理素質向來良好的他,旋即就又換上了一副自在的模樣。

“一個地方到底是用作乾什麼的,是由使用它的人說的算的。鄙人在此鑽研藥理、烹製藥物,那對於我來說,這裡自然就是我的藥房。”

趙仵作說完手熟練的往房門上一搭,隨後用腳背輕輕的在門下沿上一踹,緊接著這道不起眼的房門便被打開了。

“你也知道,今天之前我還是一個小小的仵作,那這裡邊兒多一些斷胳膊斷腿什麼的供我研究,也不是一件不能讓你理解的事情吧。”

看著胡軻在那裡半天冇有說話,趙仵作以為對方是被自己這屋子裡的景象給嚇到了,於是趕忙換個說法試探一下。

剛纔房門一打開,一股血氣的腥臭味道便順著洞開的大門湧了出來。

緊接著一張長長的桌案就出現在了胡軻麵前,而在這桌案之上,不少還在滴著鮮血的殘肢就那樣隨意的擺放在那裡。

而在一旁的牆上,五花八門的小刀子小器具如展覽一般掛在那裡,單從呈現在眼前的這些物件來看,趙仵作這個停屍房裡麵的工具,甚至比詔獄刑房裡麵的那些刑具還要齊備。

“你乾這些活計有多少年了?”胡軻平複了一下心情,淡淡的問道。

他的回答出乎了趙仵作的預料,這一回輪到趙仵作的眉頭變得狐疑起來。

“差不多有八年的功夫了,怎麼你問這個乾什麼?”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意,但趙仵作還是給出了一個答案來。

“等回頭安定下來了,你去找我一趟,我想跟你好好討論一下,這對人體構造的理解。”

此時此刻胡軻看向趙仵作的眼神,就如同發現了什麼財寶一樣。饒是趙仵作見多識廣,這個時候也不由感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很明顯他把胡軻這句話給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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