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胡軻突然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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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昔日毛大人手下那個親信朱汜嘛,要不是今日得見,本官還真想不到,昔日那個驕傲的少年竟然也能落到如今這般下場。”

這傢夥用帶有嘲弄意味的眼神,死死的盯著站在那裡的朱汜。

他那副揹著手,彎著腰打量朱汜的模樣,將自己一朝得勢的小人做派展現的淋漓儘致。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原來被毛驤趕到後院掃茅廁的那個魏文進,魏大人嗎。”麵對對方極具嘲諷的話語,朱汜的答覆自然也一點都不含糊。

“果然有傲氣的傢夥就是不一樣,哪怕眼見著本大人現如今已經翻身,可依舊還是管不住自己的那張賤嘴。”原本被朱汜揭了老底之後,魏文進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

可是他能在掃茅廁這樣的位置上隱忍那麼久,就絕不是眼前朱汜三言兩語就能激怒的傢夥。

“不過收拾你這張賤嘴,不是本大人今天的任務。今天我來這裡就是給你們這群賤人送飯的,你朱汜也算是這詔獄裡的老人了,曾經可還是風光無比的百戶大人呢。

本大人看在你昔日還忝為本官同僚的份上,就給你一個機會。怎麼樣?若是你今天帶頭,把這飯吃下去的話,本大人保證明天的飯時給你加夠。”

魏文靜說話間就親自從桶裡邊舀起了滿滿一勺,並同時用一種挑釁的眼神盯著朱汜不放。

“魏文靜你可想好嘍,毛驤是已經被處置了。

可你當年做的那些齷齪事兒,親軍都尉府的所有人可都知道,今天你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就冇想過將來有一天你招人清算的時候,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接連被對方如此挑釁,朱汜的脾氣已經有一點上來了。

若不是看在小先生依舊還站在自己身旁,這位燕王殿下極有可能直接爆發。

“不愧是毛驤的心腹,都到了這般田地了,還敢用那些事反過頭來威脅本官。”聽到朱汜的話之後魏文進臉色雖然驟變,但很快卻又重新平靜了下來。

“本官不知道自己將來會遭遇什麼下場,可是現在本官很清楚。你小子今天如果不肯將這碗飯喝下去的話,一會兒刑房那邊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魏文進語氣中的威脅之意絲毫不加掩飾。

“隨……”麵對對方這般挑釁,心裡有底的朱汜原本想回他一句‘隨你便’,然而他萬萬冇有想到自己纔剛張開嘴,卻被身旁胡軻更高亢的聲音給打斷了。

“魏大人,這小子居然敢對你如此不敬,正好我這麼些天從他的夢話裡麵收集到他不少的罪證。

今日當著魏大人的麵,我把這小子說過的那些狂悖的夢話全部揭發給魏大人。”這個時候肩膀上還打著繃帶的胡軻,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朝著魏文進的方向挪了兩步。

而一旁的朱汜在看見自己的小先生此時竟然擺出這樣一幅姿態之後,原本英朗的眉毛立刻擠在了一起,眉宇間更是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望。

“先……胡軻!”原本朱汜下意識的是想喊先生,可是此刻情緒已經上來這兩個字他再也喊不出來,轉而就直接招呼了對方的全名。

“閉嘴吧你,你做夢的時候說那些狂悖話,早就把小爺我嚇了個半死。

若今日不當著魏大人的麵把你揭發出來,這遲早把小爺我也給牽連進去。”胡軻回過頭來,對著朱汜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這副凶戾的表情,在認識朱汜之後還是第一次顯露出來。

“好好好,既然有人肯主動揭發,那本官自然要聽聽。

說吧,如果你真拿出什麼證據的話,本大人可以考慮給你一些優待。”魏文進滿意的看著胡軻,兩個本就賊溜溜的眼珠子這時候也驟然亮了起來。

“還請魏大人略微靠近一些,他說的那些話實在過於狂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我還真不敢說出口來。”

胡軻臉上出現了一抹尷尬。又討好的笑容,結合著他那少了一條半的眉毛,有時候反倒顯得有些老實可愛。

“你有重大線索,本官自然也是樂的配合。”這種請求對於魏文進來說不算什麼,於是他先是示意身後的四個獄卒向後退兩步,緊接著自己又朝著胡軻的方向靠近了幾步。

“說吧。”魏文進說道。

“還請大人再靠近半步。”胡軻繼續說道。

“忒多麻煩。”魏文進雖然嘴上吐槽了一句,可腳下還是老老實實的往前走了半步,這個時候若能讓自己真的查出一個奸黨來,也算是新官上任開了個好頭。

然而,就當他伸過脖子準備聽胡軻到底有什麼重大線索要彙報的時候,卻萬萬冇想到牢房裡一雙黑手直接伸過來,死死的掐住著他的脖子。

並且在窒息感逐漸增強的同時,這雙手還不停的把他的頭往柵欄裡邊拉。

“還愣著乾什麼?快過來幫我,彆忘了老子現在隻有一個胳膊能用。”

這個時候已經將魏文進的腦袋貼在了鐵柵欄上,左臂有些吃力的胡軻,這時候趕忙招呼還愣在一旁的朱汜過來幫忙。

而隨著胡軻的一聲怒吼,朱汜隨即也反應了過來,一個箭步衝過來便抓住了魏文進的頭髮。

緊接著胡軻不知道從哪裡突然掏出來了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對著魏文進被拽住的腦袋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頃刻間一股深紅色的血流就從魏文靜的後腦勺上湧了出來,而這個方纔還囂張無比的傢夥,也當即失去了意識昏迷了過去。

就這樣胡軻依舊冇停下來,接下來的攻擊猶如暴風驟雨一般落在了魏文進的臉上,直打的他那張方纔還陰險的臉現如今淒慘的宛在陰間。

直到看見後麵的四個獄卒已經衝了上來,胡軻與朱汜這才鬆開了手,而魏文進的身子隨即像一灘爛泥一樣跌倒在了地上。

主官受了傷,這四名獄卒也顧不得收拾牢房裡作惡的兩個人。四個人像拎死狗一樣將魏文進趕緊抬起來,隨後忙不迭地向著詔獄外衝了出去。

他們很清楚,魏文進這回要是死了,他們四個也免不了要吃瓜落。

而這邊當那五個人散去之後,重新冷靜下來的朱汜意識到現在的事情變得有些糟糕,自己若是在繼續將身份隱瞞下去的話,後麵的事情可能有一些難以處理。

可就當朱棣打算立刻找來自己佈下的暗子,準備將自己身份暴露出來解除危局的時候,周圍卻陡然傳來了一聲石塊碰撞金屬柵欄的刺耳響聲。

“老子要吃飯!老子要吃飯!”在朱汜頗為震驚的眼神之中,胡軻像是發了瘋一樣,用一塊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石頭瘋狂的敲擊著牢房的鐵柵欄。

“小先生現在還冇有到這種地步,你若繼續這般鬨事的話,非但今天的飯是冇得著落,你今天可能免不了要再被人拉出去受苦了。”

看著身旁眼睛已經發紅的胡軻,朱汜這個時候趕忙試圖阻止他這種不理智的行為。

然而就在他的手接觸到胡軻肩膀的一瞬間,卻冇有想到胡軻轉過頭來用一種透著邪性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朱汜。

“彆跟小爺我說那麼多廢話,我剛纔犯了多大罪你心裡冇數嗎?我就問你一句,你今天想不想站著把這飯給吃了。”胡軻說話的語氣中竟帶了一絲狠辣。

這一回輪到朱汜無語了,麵對著眼前這個狀態有些不對、但心思卻極為堅決的小先生,他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勸點什麼好。

雖然心裡有無數個安撫詞兒不斷的蹦出來,可是思來想去之後最終朱汜還是冇能張的開口。

一來是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有點說服不了眼前這個瘋狂的傢夥,二來也是他也想看看,小先生在這個關鍵的當口到底準備做些什麼。

不過朱汜的猶豫不決卻直接被胡軻給攪亂。

“既然你冇有反對本先生的話,那還不趕緊站起來跟我一起行動。”

胡軻這個時候眉頭一皺,雖然冇有眉毛的樣子依舊很滑稽,和他言語中的那份堅定卻絲毫不容置疑。

緊接著看著身旁的朱汜站起身來以後,胡軻不知道又從哪找來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右手輕輕一揚,隨手便朝著朱汜的腦門飛了過去。

不過好在朱汜原本就是軍旅出身,雖然此刻詔獄的光線已經顯得有些昏暗,但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他還是輕而易舉的就將迎麵而來的石頭緊緊的捏在了手裡。

“我們要吃飯!我們要吃飯!”在看見自己的同伴也做好準備之後,胡軻繼續開始他的瘋狂怒嚎。

而隨著他那帶有怒火的聲音,逐漸在詔獄裡麵擴散開來。

原本那些也餓著肚子蜷縮在一角,期盼著大人物開恩的一眾牢犯,此刻也紛都聚在了各自牢房的柵欄旁邊,分分努力探著腦袋打量著聲音傳遞過來的方向。

同時胡軻這邊做起事來也不拖延,在看到原本空落落的各個牢房門口,慢慢的出現一個又一個頭髮散亂的腦袋之後,他再一次用手中的石頭狠狠的敲在了鐵柵欄上。

不過這一次他嘴中說的話卻發生了改變。

“朋友們,凡是今天還想吃上這頓飯的,就跟我一起敲起來。你們放心,這件事兒是我胡軻領的頭,後麵不管發生什麼情況我都會主動將這罪名給扛下來。

總之一句話,隻要你今天還想吃飯,明天也想按時吃早飯,就跟著我一起敲起來。

咱們人既然雖然在詔獄裡,可是陛下都冇說過不給飯吃,他一個狗娘樣的賤東西卻敢在這囂張,我們忍得了今天的苦,那後麵就有吃不完的苦等著我們。”

這個時候胡軻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說話的聲音竟然越來越高亢。

不過他這一番話雖然震懾到了不少人,可麵對這種突然襲來的號召還是冇有一個人敢主動響應,一個個還是愣愣的站在那裡,並冇有采取具體的行動。

然而此刻若是有人能走進到他麵前的話,卻發現這其中有不少人的眼神已經發生了轉變。

雖然場麵上依舊冷淡,可胡軻手中的動作確實一下都不停。

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加上他嘹亮的嗓音,讓這個原本死氣沉沉的詔獄,在此刻儼然變成了熙攘繁盛的鬨市街頭一般。

不過胡軻這邊始終是在演獨角戲,儘管他足夠賣力,可依舊冇有一個人響應。

甚至連站在他身旁並且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朱汜,這個時候也隻是愣愣的握著石頭,並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麼。

麵對這種多少些尷尬的場麵,胡軻卻一直冇有放棄。並且隨著敲擊的次數越來越多,他的狂野的模樣顯得更加瘋癲了一些。

隻見他這個時候右手敲的有些累了,甚至不顧著左臂上的傷勢,換過左手來繼續在鐵柵欄上不停的敲擊。

同時他嘴裡喊的那一句‘我們要吃飯’的話也一刻冇有停下。

然而就當這邊已經看了好一會兒的朱汜,打算開口再勸勸小先生的不要意氣用事時候,在詔獄幽深走廊的不知道哪個地方,突然也傳來了一聲敲擊柵欄的刺耳響聲。

這聲敲擊聲,雖然不如胡軻砸出的那般響亮,但這突如其來的對胡軻號召的響應之聲,還是讓詔獄裡所有人的心臟都忍不住劇烈跳動了一下。

而胡軻在聽到終於有人迴應自己之後,原本就已經非常激動他此時更加亢奮,這個時候覺得自己的左臂實在不太好使,他又果斷換回右手,繼續他那甚至都有些癲狂的瘋狂敲擊。

漸漸的牢房的深處,想起了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

儘管因為獄友們敲擊柵欄時所用的材料各不相同,而使得傳出來的音色也顯得五花八門。

但這種讓死氣沉沉詔獄第一次變得喧鬨異常的聲音最終還是彙聚到了一起,宛如一條咆哮的河流一般,將詔獄裡沉積了已久的腐朽氣息,在這一刻全部滌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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