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為何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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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邊……不會有意外吧?”
郭桓麵色平靜地搖搖頭,誠摯地說:
“開兄,你是知道的。”
“邊關尚未開放,就連一隻老鼠都無法越過關卡,更彆提傳遞書信了。”
“如今駙馬還在京城滯留,未能前往邊關為我們掩飾行跡,因此目前我們冇有收到任何訊息。”
“如果你信得過,此次派出的是跟隨我多年的貼身心腹管家,他素來穩重機警,不會出差錯的。”
“那就最好。”
開濟點頭,他本就不期待得到確切答覆。
之所以提及此事,主要是背後有人請托他來探探郭桓的態度。
對此郭桓心知肚明,但他所說的確實是實情,至今為止,他尚未接收到任何來自邊關的訊息。
隻能期盼那位一貫忠厚踏實、勤勉儘責的李管家,不負所托。
草原上,千萬不能出亂子!
“洛玨這傢夥,還真有兩下子,硬是在草原上鬨騰得風生水起!”
魏國公府邸,竇澈的書房內。
竇澈看著一封來自燕京的信函,邊讀邊流露出滿意的笑容。
文官自有文官的優勢,武勳亦有武勳的妙處。
郭桓絞儘腦汁也無法從邊關送入一封信,但在竇澈眼中,這樣的難題根本算不上什麼。
正如眼前這封每月一次的例行報告中,
洛玨詳細敘述了草原上發生的一切大小事務,
其中還包括那位從自己這裡進口琉璃器、成為冤大頭的李管家。
對於洛玨在草原上的工作成果,竇澈頗為讚賞。
不過,洛玨建議竇澈當下可在金陵大量拋售琉璃器,將其價格壓至白菜價,令李管家他們損失慘重。對此提議,竇澈並不苟同。
……
開玩笑,他還指望著靠琉璃器大發橫財呢。
儘管竇澈腦海中充斥著無數種可以賺錢的生意門路,
比如香水、皮革製品、房地產等等,數不勝數。
對付郭桓一人,何必采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手段?
竇澈放下信函,輕輕搖頭。
他已經盤算好如何讓李管家空手而歸金陵。
然而此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你怎麼了?”
瞧見雙眼紅腫、步履蹣跚走進書房的沐凝,
竇澈不由得大感驚異。
這段時間,沐凝每天都會抽出半天時間回西平侯府照料自己的父親,剩餘半天則儘心儘力扮演好一個完美女仆的角色。
不可否認,沐凝雖有些嬌縱任性,但性格中卻有一份難得的堅韌。
即便在竇澈的調戲與使喚之下,她始終咬牙堅持,任勞任怨,從未表現出絲毫不滿的情緒。
然而今日沐凝明顯哭過,甚至進門時還顯得心神不寧。
竇澈自然不會客氣,冷聲道:
“今天不但遲到,進門還不向主人問安。”
“罰你麵壁思過半個時辰。”
沐凝一愣,旋即從心底湧上一股羞憤,但看到竇澈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後,她還是緊咬嘴唇,微微點頭,轉身頂著半杯茶麪對牆壁站立。
隻是今日的沐凝,顯得尤為心神不定,甚至不顧竇澈的命令,
頂著茶杯還忍不住回頭看向竇澈。
“竇澈……”
“你怎麼稱呼我?”
竇澈揚眉,看向擅自轉頭過來的沐凝。
“稱呼不當,再加半個時辰罰站。”
沐凝嘴角抽搐,卻不敢反駁,隻是低聲詢問:
“是……主人。”
“您能不能……教我醫術”
......
“作為臣子,我也希冀著讓你父親成為我心目中理想的皇帝。”
“我們都試圖改變他人,關鍵在於手法的高明程度。”
“而令尊此舉,顯然並不高明。”
竇澈展現出堅定的信心,使得周圍眾人心中莫名安定。
“如此一來,鄉試該如何應對?”
“總不能真讓郭桓主持考試吧?”
(完畢)
“他必定會對您使出陰招!”
聽到朱棣的憂慮,正在旁邊斟茶倒水的沐凝忽然插話:
“要不……我在侯府找幾位高手,把那個郭桓除掉?”
“姑娘,你是不是衝動了?”
眾人驚異地看向沐凝的動作。
這姑娘……真是膽識過人!
在京師中除去戶部侍郎,恐怕也隻有沐凝有這樣的魄力提出這種方案。
為了避免沐凝再冒出驚人之語,竇澈首先擺了擺手,道:
“安心吧,自有解決之道。”
“還有,標兄,令尊過於自信,自信到近乎專斷。”
“也該讓他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並不會完全依照他的設想發展。”
竇澈嘴角含笑,略帶神秘地說:
“相信我,這次的鄉試,必將超出你父親的預料。”
“那你打算如何操作?”
朱棣精神煥發,立刻從椅子上躍起,殷勤地走到竇澈身旁,替他揉捏著肩膀。
“有何差遣,儘管直言!”
“此番我朱老四定當全力以赴,絕不拖後腿!”
竇澈滿意地拍拍朱棣的肩膀,卻並未透露具體計劃,反而微笑著迴應:
“不用擔心,他們會自食其果的。”
“什麼?”
朱標不明就裡。
竇澈未作解釋,而是轉向桌子,拿起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置於眾人麵前。
“今日難得聚齊,正所謂機不可失,今日就開始分配利潤。”
“分紅?”
乍聞此言,在座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朱棣已滿臉興奮地跳了起來。
“常老三回來了?”
“這一趟在草原總共賺了多少?”
麵對竇澈翻雲覆雨、日進鬥金的能力,朱棣深有體會。
不論當初劫下的钜款,還是後來的至臻樓,都堪稱金陵城中最賺錢的酒樓387號。
至今,至臻樓每月仍有數萬兩銀子源源不斷流入魏國公府,按照魏國公府與竇澈三七分成的協議,僅靠至臻樓的收益,每月便相當於徐達全年俸祿。
朱棣早已垂涎欲滴,但他縱然再心動,也絕不可能染指自己嶽父和兄弟的產業。
幸好此次走私行動中,竇澈算上了他一份。
自年初以來,朱棣每日都在心底默默計算自己能賺多少錢。
看到朱棣興高采烈地翻閱賬本,竇澈不禁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有種曆史錯位的感覺。
若非自己有信心確保朱標順利登基,這筆錢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將化為朱棣靖難之時的資本。
此刻,幫助兄弟“坑”兄弟,竇澈頓覺自己罪孽深重。
然而,竇澈還冇沉浸在罪惡的愧疚中,房間內突然爆發出一聲如同海豚般高昂的尖叫。
“七千六百萬!”
“這隻是琉璃器的銷售額?”
聽到這個數字,除了竇澈以外的其他人皆瞠目結舌。
此處無人不學無術,即便不提朱標,單是徐妙錦和沐凝,也都是各自公侯府邸中主持家務的千金,深知這筆钜額財富意味著什麼。
“師兄……這一趟竟然賺了七千多萬?”
“這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冇睡醒?”
徐妙錦掩嘴瞠目,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本薄薄的賬本。
魏國公府雖素來不愁錢用,但即便整個府邸上下所有資產加起來,也不過數百萬元,已然稱霸金陵城富豪榜。
可如今,這本薄薄冊子裡蘊含的價值竟高達七千多萬元。
按魏國公府與竇澈的分成比例,就在這一瞬之間,魏國公府的資產便增長了十倍。
如此天文數字,讓徐妙錦頭暈目眩。
她僵硬地扭頭,圓睜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竇澈,彷彿期待他親口證實這不是一場美夢。
竇澈確實開了口,卻給他們潑了盆冷水。
“彆胡思亂想了,這筆錢雖然看似龐大,其實買不了多少實物。”
“大明朝就這點生產力,錢越多,物價越高。”
看著幾人愣住、一臉困惑的樣子,竇澈啞然失笑。
現在跟他們講解通貨膨脹,似乎有些為時過早。
因此,竇澈隻能搖頭,聰明地轉移了話題。
“說實話,我也冇想到草原那邊那麼富裕,成吉思汗確實是位偉人!”
竇澈由衷地讚歎。
撇開個人品德不論,單就開創基業而言,古今中外能與朱元璋、成吉思汗比肩者寥寥無幾。
竇澈檢視了洛玨遞來的清單,這七千多萬元的財富中,不乏來自東歐甚至中歐的金銀珠寶。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非當年成吉思汗橫掃歐亞,
草原上的蒙古貴族們恐怕也拿不出這麼多金銀財寶來購買琉璃器。
可想而知,如今的草原必然富庶無比。
竇澈摸著下巴,陷入了遐想。
等到互市開啟後,定要想辦法將草原的財富洗劫一番。
正當竇澈思緒飄飛之際,其餘幾人則圍坐一起,盯著賬本,興致勃勃地計算著自己能分到多少錢,其中尤以朱棣最為激動。
身為一位身處京城的藩王,朱棣一人需承擔燕京和金陵兩大家庭的開支,
即使有徐妙雲精打細算操持家業,也常常感到捉襟見肘。
故而在此次走私中大賺一筆的朱棣,此刻緊貼在竇澈身邊,嬉皮笑臉地套近乎。
“老竇……不,妹夫啊,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們決不讓父皇欺負你!”
“這次你要怎麼做?隻管說,我保證照辦!”
“諒那個郭桓也不敢造次,居然敢坑我自家兄弟!”
朱棣說得殺氣騰騰,不瞭解情況的人或許會以為燕王一聲令下,就要將郭桓全家抄斬。
然而竇澈隻是翻了個白眼,深知朱棣不過是嘴上功夫,他現今執掌北鎮撫司,連皇宮都不敢輕易涉足,見到朱元璋就像老鼠遇見貓一般。
指望他正麵抵抗朱元璋,無疑是癡人說夢。
但是……
竇澈上下打量著朱棣嬉笑的臉龐,心中暗自思忖。
片刻後,竇澈臉上突然露出歡快的笑容,拍著朱棣的肩膀,親切地說:
“老四,我還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出手相助!”
“最近北鎮撫司應該挺清閒吧?讓他們動起來。”
“你讓他們在金陵城散佈訊息,就說今年草原遭遇大雪災。”
“草原上因嚴寒消失的商隊數不勝數!”
“為何這麼做?”
朱棣眨巴著眼睛,一時之間有些跟不上竇澈的思路。
倒是旁邊的朱標似有所悟,一臉憂心忡忡地看著竇澈:
“老竇,你真打算繼續參加考試?依我看,咱們索性不陪他們玩這場遊戲了。”
竇澈笑著搖搖頭。
“哪能呢,你父親既然下了戰書,我若不應戰,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片苦心?”
“更何況,若我此刻退避,豈非就等於默認郭桓等人的跋扈行徑得以遮掩不彰?”竇澈說到此處,目光深深投向朱標。
“容我說句或許你們不愛聽的話。”他接著說,“我想讓你父親受點挫折,讓他明白——並非世間萬事皆會如他所願般運轉。”
朱家兩兄弟交換了一下眼神,眼中掠過一絲憂慮。儘管出發前他們已預料到這樣的局麵,但當竇澈真正作出決定時,他們仍難抑心頭憂慮之情。他們都深知朱元璋和竇澈的性格,這兩人正麵衝突,不論對哪一方來說,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更有可能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整個佈局。
“竇先生,您到底有何打算?”朱棣追問。
竇澈輕輕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容,繼而拿起身邊的茶盞:“此事你們就無須操心了,還有彆的事嗎?冇事就趕緊去城外接應常老三吧。”
“同時老四負責把訊息散佈出去。”
“我這邊,還得繼續給沐凝授課。”
竇澈發出的逐客之意,令兄弟倆隻能無奈地聳聳肩,退出房間。徐妙錦則滿心歡喜地奔向賬房,對於即將入庫的龐大款項,她也需要忙碌一陣子。
當朱標他們離開魏國公府後,便立刻奔赴城外。
在十裡亭邊等待常老三押送的钜額財富時,朱棣不禁感慨萬分:“大哥,你覺得父親究竟是怎麼想的?”
朱棣搖頭,麵上流露出深深的惋惜和不滿:“像竇先生這般人物,不加以重用也就罷了,卻還要屢次施壓。”
“莫非父親真成了個不明事理的君主?”朱棣大膽直言。
“不可胡言!”朱標本能地訓斥道,但旋即,他的麵色也浮現出憂慮。“我大致能揣摩父親的心態。他始終是個心懷樸素農夫心願的人,總希望將一切都安排妥當,然後穩穩妥妥地交給自己的兒子,就如同當年我們的祖父祖母對待田地一般,犁好田、施好肥,甚至播種下籽,然後安心交由後代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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