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戀歌 作品

第六卷卷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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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動盪不定的當今世界,唯有曆史能使我們麵對生活而不感到膽戰心驚。

——呂西安•費弗爾【1】】

《希羽組研究所關於對中國科學院邀請我方參與關肇直紀念會被拒後二次發函的公開回覆聲明》(中文版)

作者:夏希羽、沈涵曦、秦若華、水野遙佳、馮琪諾、汪星悅

定稿時間:(GMT8)19821115,1545

感謝中國科學院對我方拒絕函的二次發函回覆,也感謝中國科學院長期以來對中國自然科學研究工作的指導和支援。

日前,中國數學家、原中國科學院係統科學研究所所長關肇直委員不幸逝世,我方對此表示沉痛哀悼。

自新中國建國以來,以關肇直委員為代表的有膽識、睿智的科研工作者前輩們引領中國的科學研究走過風風雨雨。在世界大變局和技術革命帶來的三次浪潮中,他們給予人們靈感和力量。他們樹立的榜樣將鼓舞我們不懈努力,確保中國的科學研究工作能夠撥亂反正,最終繼續行進在正確軌道上。

當前,中國科學院、浦江交大、六機部等多家有關單位和部門與希羽組研究所之間的關係正在朝錯誤方向發展,有外部觀察者公開將其形容為“自由落體”。自希羽組研究所於1981年5月末成立以來,這些雙邊關係一直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和困難。

但如今,令人高度警惕的是,有人企圖同時否定中國科學院建院以來的曆項重大成果,以及希羽組二十餘名科研工作者和科研秘書們與數十名非科研崗同事們一同通過艱苦卓絕努力取得的成就,蓄意將雙方推向更嚴重的對抗和衝突。

在三次浪潮席捲全球、世界經濟因石油危機遭受重挫的情況下,中國的各科研機構,尤其是國家級的科研機構和國家重點大專院校之間亟需開展合作,上述局麵則對現有及潛在的合作構成嚴重乾擾。

這些雙邊關係的加速惡化還重創全國科研工作者們的信心,給全國的科研工作者和全國人民都帶來嚴重後果。

有一些人熱衷玩弄舊時代的政治手段,搞“大國競爭”和“戰略對抗”。

回顧本世紀以來發生的李森科事件對中國的惡劣後果,兩敗俱傷的“華關之爭”帶來的、中國數學界隱形的學術分裂,以及當前希羽組麵臨的多重雙邊關係惡化,這三大危機無疑都是戰略性的,但已非傳統意義上的安全威脅,無一能靠傳統的、類似於國際政治領域的“大國競爭工具箱”的此類過時方案加以徹底解決。

世界已經變了。

各個科研機構之間固然會有學術上的分歧,甚至有意或無意間的科研競爭,但這不是搞對抗甚至煽動武裝侵略的理由,更不是在同一主權國家內維持“科研地方保護主義”的藉口。

今天,推動我國科研機構合作的力量遠遠大於推動分裂的力量。

搞汙名化不會令任何人偉大,搞“意識形態十字軍東征”不能解決當今中國科研界的任何問題,註定遭到失敗。

也許有人認為,搞對抗有助於遏製希羽組研究所的發展,甚至更迭希羽組研究所的正常秩序,這是癡心妄想。

曆史反覆證明,不論是武力威懾還是非暴力的壓迫,外部壓力隻會使希羽組成員們更加團結、希羽組內部更加凝聚、希羽組的中長期科研能力更具韌性。

一些人如此沉迷於“冷戰”一詞,甚至把它用在希羽組目前碰到的問題上,或許是認為他們可以學習美國一樣在可見的未來贏得兩大集團之間的冷戰,但不應忘記世界各國迄今為止為冷戰付出的代價。

即便是在冷戰期間,迄今為止也已經發生過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兩場陣營間的熱戰,使美國及相關國家在這些代理人戰爭中,付出慘痛代價。我們不應讓這段超級大國的悲慘曆史在中國學術界重演。

如果希羽組目前的、多重雙邊關係惡化的負麵趨勢繼續發展,希羽組研究所可能麵臨更多困難和挑戰,但“科研新冷戰”的發起者也必須仔細掂量自己將付出的代價,以及給我國學術界和全國人民帶來的災禍。

“喪鐘為誰而鳴”,將來會有算賬的一天,勿謂言之不預。

當前,多重雙邊關係惡化的根本問題在於:在希羽組研究所正加速與人類世界現有的學術秩序深度融合的情況下,其他科研機構能否容納希羽組研究所,與一個科研目標、科研共同體文化和組織管理製度可能不完全一致甚至完全不同的全新的科研機構和平共處?

從希羽組研究所成立直至今天以前,各方仍對我方期待的選擇心存疑慮,即各方必須和平共處、共同演進、管控分歧、擴大合作,發展全麵、穩定和建設性的關係,加強合理且必要的學術交流。

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否定曆史,導致彼此之間的關係沿著更危險的道路滑下去。

希羽組研究所始終是科研體係的積極參與者、支援者和貢獻者。

同時,希羽組研究所作為一個擁有舉世矚目的專業能力的新興科研機構,融入現有的學術共同體體係將不可避免地為之帶來一些變化,學術共同體體係內部也要相應作出調整,首先應當調整的就是我國的學術界。這如同化學反應一樣,完全自然、合理。

但希羽組研究所暫無意對現有體係進行“革命”或自己創建全新體係,而是希望在融入、適應的同時,積極推動根據形勢變化與科學技術的進步進行相應改革。

古希臘曆史學家修昔底德總結雅典和斯巴達之間的衝突時,說道:“使得戰爭無可避免的原因是雅典日益壯大的力量,還有這種力量在斯巴達造成的恐懼”,我們研究所內稱之為“修昔底德陷阱”。

翻譯成當代語言就是:“一個新崛起的大國必然要挑戰現存大國,而現存大國也必然來迴應這種威脅,這樣必然使戰爭變得不可避免。”

然而我們認為,世界上本無“修昔底德陷阱”,但大國之間一再發生戰略誤判,就可能自己給自己造成“修昔底德陷阱”,而政治領域的問題在生產關係相對落後的學術世界中將很可能以類似的方式存在。

國內各方是否願與希羽組研究所共同努力,確保學術秩序和學術共同體體係符合全國的科研工作者與全國人民的需要,攜手應對各種風險和挑戰;還是任由局麵失控,沉迷於“新冷戰競爭”的零和遊戲、陷入“修昔底德陷阱”?國內各方都必須緊隨希羽組研究所作出根本性的選擇。

“後冷戰世界”的建設為上述合作提供了難得良機。那將是一個非常不同的世界,技術進步等因素導致國際經濟結構和供應鏈深刻調整,我國的經濟指導思想也將發生變化,對知識分子的政策、如何應對必將發生的科研工作者和技術專家在全國甚至全世界範圍內的自由流動等社會問題、以及如何應對我國留學生在海外滯留不歸等重難點問題亟待解決。

此外,新形勢下,國內各方應加強人才政策協調,並對我國科研體係進行改革,特彆是在人才梯隊建設、科研經費管理製度等領域。

麵對重要任務和嚴峻挑戰,各方都應作出正確選擇,在相互理解和尊重基礎上,不僅為構建“後冷戰世界”新的學術共同體和科研秩序發揮積極作用,而且發展更穩定、更具前瞻性和更強有力的中國科研力量和科研人才梯隊建設。

我方一如既往致力於與各方一道,克服困難、麵向未來,構建以協調、合作、穩定為基調的多重雙邊關係。

近期,我方已就此發出一係列清晰信號——希羽組研究所代理所長、醫學博士秦若華女士發表講話,從縱觀曆史的角度闡述對希羽組研究所現有的多重雙邊關係的看法;目前暫位於海外的希羽組研究所創始所長夏希羽先生等多次發表文章和接受采訪,重申希羽組研究所堅定致力於推動中國學術界健康發展。我們期待得到有關各方的積極迴應。

也許有人認為,我方在等待中科院全體學部委員大會的會議結果。我願聲明,我方冇有等待,更不願在等待中浪費時間。預測或影響中國科學院內部人員變動與院內改革走向遠非我方所能,我方既無意願、也無興趣捲入其中。

十年前,美國的尼克鬆先生首次來到我國時,曾引用詩詞“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今天,我們仍願隻爭朝夕,隨時隨地與各方現有領導班子開展平等互利的合作,尋求解決問題的辦法。同時也希望分散於各方的一些人儘快擺脫恐懼和偏執,因為這正使他們失去常識,甚至到了令人震驚的地步。

我國科研領域各方都應高度警惕任何試圖將希羽組研究所的多重雙邊關係推向對抗衝突的險惡圖謀,堅決防止“意識形態十字軍東征”的邪惡行動回潮,積極擴大交往合作,推動有關聯絡儘快迴歸正軌。

【我與沈涵曦、汪星悅一起挑選了“苔”作為1982年的漢字,會讓來自中國本國的同誌們想到中學課本上學到的一句古文——“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我選擇這個字的理由中,無需迴避的是,理所應當地包括了關肇直在內的一大批中國數學界重要人物的退休和逝世。

但是,隨著中國一批又一批的大學生走出校園,進入社會,從事“四化”建設,其中還有一部分加入了剛成立不到三年的希羽組研究所,這些事實讓我確信:那些前輩們的離世絕不意味著“英雄”凋零,而是研究所的同誌們越來越成熟的表現——我確信,所有同誌們都或多或少地認識到了:在人類曆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工業化的過程中,我們終於發現,1982年的世界是一個坐在火藥桶上的、巨大的草台班子。

所以,我們絕不可以把社會寄托給完美的超人,更不能指望自己變成超人。卡裡斯馬式的權威是不可能在一個健康的組織裡持續太久的,在研究所內受這種權威的正麵影響消失之前,我們必須不斷前進,才能找到全新的道路。

任何可以設想的人類組織,本質上都是草台班子——不論是目前仍跟在我身邊的一位外科手術水平世界頂尖的天才醫生原先所在的無國界醫生組織,還是趙黎霞所在的共濟會大東方會,又或者是伯納德·羅伊教授主持籌辦的歐洲運籌學學會(EURO),它們都是如此。

因此,理所應當地,從一個隻有不到十個人到正式成員已多達數十人的希羽組研究所也是如此。

我在此在歐亞大陸的另一側,向所有目前仍是希羽組成員的同誌們在1982年積累的物質和精神財富致敬。

同時,也祝各位同誌們在1983年找到更多的草台班子。

——夏希羽,19821231{改編自《2023睡前訊息年度字:“苔”》,20231231,原文作者:馬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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