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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兒該 作品

第十七章 stairway to hea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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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二日,晴。

李閻往常進行閻浮事件,都是在月末幾天,時間已經所剩無幾。查小刀還冇有回來。等不及的話,李閻也隻好先利用二席權限推後幾天行程。

但是李閻並不煩惱這些,他今天要去看丹娘第一次駐場演出。

鍾士梨的酒吧氛圍相對幽靜,基本都是熟客,駐場樂隊的水平也都是專業樂隊,冇什麽閒雜人等。這件酒吧本來就是李閻找的,他當然不會挑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讓丹娘學鼓。

酒吧裏的客人三三兩兩,偶爾有人會和丹娘打招呼,畢竟漂亮的女人在哪兒都受歡迎。

台上站著一個包裹藍色頭巾的姑娘,不算漂亮,人很活潑,笑起來有感染力。女孩過去是這間酒吧的駐唱,人氣很高。她今年參加一檔電視節目,被音樂公司簽中,今天是她的告別演出,有不少人從外地專門過來,就是為了聽她一展歌喉。

在更多人看來,這位藍頭巾女孩纔是今天的c位。

“你來啦。”

鍾士梨走過來:“快去準備吧。都等你了,別緊張,就跟平時一樣。”

“好。”

丹娘湊到李閻耳邊,低聲說:“我去啦。你坐這兒就行。”

這是近場,能清楚地看到鼓手的位置。

“嗯。”

李閻目送她上台,和樂隊其他人親熱寒暄,那個包藍色頭巾的女孩還攥住丹孃的手嬉笑著,看得出來彼此相處很融洽。

李閻下意識摸出打火機,被鍾士梨阻止:“這是無煙區。要抽菸去那邊。”

她指了指後麵一排高腳凳。

“那就不抽了。”

李閻無奈地說。

大概一個多小時,客人逐漸多了起來。

……

有一件事,土蜘蛛趙紅霞說錯了,貘並不是每天都吃外賣,他家樓下有一家羊蠍子火鍋滋味肥美,貘以前每次發稿費,都會到樓下的羊蠍子點上滿滿的一鍋,然後詛咒著來往情侶飽餐一頓。

不過,不是什麽人都像趙紅霞一樣冇有耐性……

貘哼著歌下樓,火鍋店門外擺著許多小方桌,平常客人都是搬一個馬紮坐,不過現在天冷了,客人都到裏麵去吃了。隻有一個穿著素色西裝,笑容溫和的男人坐在門外,桌上擺著兩鍋羊蠍子,貘看清楚男人的長相,轉頭就走。

頃刻間,貘眼前的人和物都變得無比遙遠,四下也安靜起來。

“糟蹋糧食要遭天譴的,幫幫我?”

貘抹了一把臉,轉頭回來坐到男人對麵,抓起筷子夾了一塊骨頭。

“這東西得下手。”

男人遞給貘一雙手套。

貘一臉苦澀:“高老闆,你放過我吧。”

“哈哈哈~”

男人笑容爽朗:“別緊張,我就找你聊聊天。你已經退休了,我不會為難你。”

高宏伯,應龍代行。二席代表,三眼環球董事,是曹援朝並肩作戰到今天的老戰友。

他在二席更是數一數二的實權派,就連步羊,無畏三藏這些一席也要以禮相待,雨師妾,驕蟲更隻是後生晚輩。

“你,你問,我挑能說的說。”

貘呲著牙花子。

“嗯,好。”高宏伯開門見山:“你怎麽殺的牟尼?”

“不能說。”

貘回答地也很乾脆,他又下筷子去夾,被高宏伯的筷子擋住了。

“我很有耐心,咱們今天不吃完這一鍋,我可不會讓你走啊。”

貘沉默不語。

應龍也不再說話,倒了一杯二鍋頭自飲自酌。

“好吧。”貘戴上手套:“牟尼自己心智不全,可他有本無一絲血脈。雖然積累不夠,但能不能度過八專九醜,應該三七開。有三成的可能叫他過關。但算上我就不一樣了。”

高宏伯一回頭若有所思:“過心魔劫,確實是害怕有夢魔從中作梗。不過這些我都知道,不隻是這樣吧?”

“因為……”貘打了個響指。原本寂靜的門店裏頓時傳來人聲。

貘衝裏麵喊了一聲。

“小美女,麻煩一哈,拿瓶可樂。”

冇一會兒,一個胸前繡著大嘴猴,梳著羊角辮子的小女孩抱著一瓶比她大腿還粗的可樂,重重放在桌上。

高宏伯皺起眉頭,猛一抬頭,天空是爛漫的深紅色,一片又一片或舒或卷的赤色羽毛擠滿了天空。

“噓~”

貘衝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如果你吵醒了它,後果不堪設想。”

“援朝?”

高宏伯驚訝無比。

“是,也不是。”

貘吃得滿嘴流油:“你有冇有想過,為什麽趙劍中肯讓曹援朝在天·甲子九建立三眼環球?因為他是四禦?”

高宏伯不語,他知道貘會說下去。至今為止,曹援朝如何晉升四禦,也是閻昭會諱莫如深的秘密,高宏伯甚至懷疑,有些十主都不知道箇中緣由。

果不其然,貘又說道:“這其實是,倒因為果了。”

他擰開可樂,整條街道漣漪似的動了動:“閻浮行走要去各個果實探索世界觀,那有冇有人探索過天·甲子九的世界觀呢?探索我們這些行走的出身?嗯?”

高宏伯搖頭:“趙劍中一聲令下,誰敢探索?誰能探索?”

“因為早就有結果。天甲子九的果核,被曹援朝吃掉了。他也因此才晉升了四禦。”

高宏伯睜大眼睛,震驚得無以複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曹援朝就是天·甲子九的果核,他就是天·甲子九。你不是好奇我怎麽殺掉牟尼麽?因為曹援朝把他的夢留在了我這兒。如果他隻是個行走,夢不過是夢,但如果曹援朝是一顆果實,那他的夢就不再是虛假的,而是真實的,世界暗麵。

貘語氣幽幽:“所謂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便是這個道理了。”

高宏伯聽得入神了:“世界暗麵是怎樣的?”

貘的神色狂熱起來:“我隻是觀察,還得不出結論。在暗麵,有時候我覺得我是神,我無所不能,有時候我覺得我是個廢物,什麽都做不到。暗麵有和現世相似的一切,又截然不同。暗麵隨時能被我摧毀,隨時被我複原,時間,空間,一切都冇有意義。無論什麽人物,你說得出來的,進了暗麵就任我拿捏,我說她是閻浮行走,她就是閻浮行走,我說她是精神病,她就是精神病。我叫他吐,他就要吐。

貘的神色又變得惘然:“可我並非言出法隨,一股我無法形容的慣性操縱著我,我所做的一切需要一個理由,一個邏輯。我能感受到無處不在的意識,他們逼迫我,誘惑我,叫我必須遵從……邏輯。可也有些情況全無邏輯可講,那是更強硬的力量,我完全無法反抗,成都不叫成都,隻能叫蓉城,我不能把北上廣叫北上廣,隻能代稱大城市。我苦心孤詣的世界偶爾會被思凡之力抹過一樣消失,暴力的,血腥的,還有某些美好的幻想,我試圖描繪他們,但隻要在那些無處不在的意識注視下,我就……”

貘嚥了一口唾沫:“無能為力。”

高宏伯目光閃爍著,眼前的胖子似乎精神不太正常,但並冇任何客人留意他。

“牟尼被我誆騙,其實並不冤枉,因為曹援朝的夢可以和閻浮果樹上所有生靈的心魔世界對接。我隻是要求他相信我是色空,這符合邏輯,所以他死了。那個蜘蛛女死得也不冤枉。她傻得可愛。我隻是封印了她的能力,她居然冇幾個月就崩潰了。”

高宏伯隱隱覺得這些東西猶有未竟,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關於趙劍中,關於曹援朝,關於貘,但隱隱有針紮一樣的直覺阻止他,不能再問了,也不要再聽了。

“我明白了……”

高宏伯站了起來:“我會守口如瓶。作為交換,我也向你說了罷,希望你也能遵守秘密,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人……”

“我不想聽,你說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麻煩!”

貘用一種極其詭異的目光盯著高宏伯:“而且冇有那個必要了。”

高宏伯顯然察覺到了危險:“你要做什麽?”

“你已經冇辦法離開這兒了。”貘揉著耳朵:“他們答應了,他們認為這符合邏輯。”

“你在說誰?”

高宏伯質問。

“誰知道呢?”

高宏伯髮絲亂舞,他潛意識察覺到死亡的逼近。

刺眼的金光在貘的麵前爆開。

氤氳的金光中,一隻龐大的無法想象的金色神龍向外蔓延開來,所謂萬龍之祖,龍中之龍。

所謂應龍,一名黃龍,是閻浮有記錄以來,極少數隻有兩個部件的傳承!華夏幾千年來的精神圖騰。傳說中,黃龍幫助黃帝誅殺蚩尤誇父,又幫大禹擒拿無支祁,相柳等一蓋奇妖,在整個楚地神係中,應龍也是僅次於創世神太一的神祇。

“瘋言瘋語!是夢就是假的!既然你說得天花亂墜,你來封印我試試看?!”

金光中,貘的聲音依舊清晰:“什麽是真?什麽又是假?人生艱難,癡人眼中,什麽不是一場大夢呢?”

……

一片掌聲中,酒吧的告別演出終於開始。

輕柔的木吉他和絃傳來,叫人沉醉其中。

李閻看了一眼酒吧傳單,傳單設計的簡單,曲目列表,配上一張老唱片封麵,鍾士梨似乎對曲目信心滿滿,可惜李閻一個也冇聽過,比如這首開場的曲子:齊柏林飛艇的stairway

to

heaven。

藍頭巾女孩終於開嗓:

There’s

a

lady

who’s

sure

(有一位女士,她相信)

All

that

glitters

is

gold

(凡是閃閃發亮的都是黃金)

And

she’s

buying

a

stairway

to

heaven

(她想買一座通往天堂之梯)

……

……

爆炸,隨處可見的爆炸,毀滅,隨處可見的毀滅,難以形容的威嚴金龍,僅一根鬚發就填了半條街。大地因為無法承受而皸裂。

In

my

thought

I

have

seen

(在我的思緒中,我看見了)

Rings

of

smoke

through

the

trees

(樹林中煙霧嫋繞)

And

the

voices

of

those

who

stand

looking

(以及那些觀望者的心聲)

電吉他,木吉他,貝斯一齊加入進來。

金色巨龍踏裂大地,吞嚥烏雲,沐浴海洋,肆意發泄著自己的威嚴。

……

Dear

lady,

can

you

hear

the

wind

blow

(親愛的女士,你聽見風吹的聲音嗎?)

And

did

you

know

(你可曾知道)

Your

stairway

lies

on

the

whispering

wind

(你的天堂之梯架在低語的風中)

鼓聲,鼓聲響起,酒吧中有人發出輕輕的讚歎聲。

赤色的天塌了,籠罩世界的羽翼壓下,在這份陰影麵前,金龍顯得如此無助。

天地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