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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怎麼難,孩子都要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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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仝蘭芝和陳廣良趕著驢車一進村,遇見抱著二寶站在村頭的葛素華。

葛素華像看到救星一樣著急地說:“俺個老天爺唻,你兩口子上哪裡去了?你家小芳在家做飯不小心把紅衛燙著了。我和孫美英,還有馬嫂子一起把紅衛帶去公社衛生院上了些藥,可孩子還是疼的直嚎。聽老社員講要用狗油抹才行呢,快回去看看吧。”

仝蘭芝聽罷從驢車上跳下來往家裡跑去,陳廣良也著急地將驢車撂給葛素華,說:“你幫我還給依明。”

也緊跟著仝蘭芝往家跑。

仝蘭芝還冇有進門,就聽見了紅衛撕心裂肺的哭聲。

孫美英抱著紅衛滿地走著,仝蘭芝接過紅衛抱在懷裡,看見紅衛左半邊脖子整個脫了皮,紅彤彤地向外滲著透明的粘液。

“仝大姐!你出門怎麼也不給俺說一聲。”孫美英責怪道。

仝蘭芝說:“俺看你兩個太忙了,俺想著又去時間不長,轉彎就回來了,誰想會出這亂子!”

小芳嚇的躲在牆根不敢吭聲,仝蘭芝問小芳:“怎麼把弟弟燙的?”

小萌小聲地說:“妹妹做好飯端起鍋往旁邊的桶上放,弟弟跑過來就碰上了。”

“小芳!你怎麼帶的弟弟?”陳廣良憤怒地嗬斥聲。

小芳嚇得爬到炕角縮成一團,陳廣良抓起一根繩子追到炕上要打小芳,小芳一骨碌翻身跳下炕,躲避著爸爸的繩子。

小萌抓住陳爸爸手裡的繩子,哭著說:“不要打妹妹,是我不好,冇有帶好弟弟。”

馬嫂子,葛素華,尤家娃女人都來了,孫美英把小芳護在身後,馬嫂子從陳廣良手裡奪下繩子,說:“打娃娃做什麼?還不想辦法到哪裡找些狗油來,狗油抹上以後就不疼了,還不留疤瘌。”

紅衛哭累了,依偎在媽媽懷裡睡了。

尤家娃女人在仝蘭芝身旁扇著風,說:“大夏天的,彆讓蒼蠅叮了。”

陳廣良兩眼發紅又有些茫然地說:“讓我上哪兒找狗油去。”

馬嫂子提醒道:“去找一下繞子隊長,讓他幫忙問問誰家有?”

仝蘭芝看著還在那裡發愁的陳廣良說:“你抱著,我去找繞子隊長想辦法。”

孫美英說:“把孩子給俺。”

陳廣良低著頭蹲在那裡冇有再吭聲。

仝蘭芝她來到繞子隊長家,繞子隊長和熱衣汗大姐熱情地招呼仝蘭芝坐在炕上。

熱衣汗大姐端來一碗茶水放到炕桌上,仝蘭芝告訴了繞子隊長孩子被燙傷了的事,急需要狗油。

繞子隊長立刻站起來朝外走去,邊走邊喊:“熱蘇力江!熱蘇力

江!”

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應聲從偏屋裡跑出來,繞子隊長急切地吩咐道:“你騎上毛驢到附近的幾個村子社員家裡,看誰家有狗油,全部要了來。”

“阿當!找狗油乾什麼?”熱蘇力江問。

“快去!”繞子隊長厲聲說道。

天快黑的時候,繞子隊長和熱衣汗大姐來了,高興地舉著一個玻璃杯子說:“找到了,熱蘇力在五小隊找到了你要的東西。”

仝蘭芝感激地給繞子隊長和熱衣汗大姐鞠躬致謝,吩咐陳廣良去把馬嫂子叫來,看看這狗油怎麼弄才能用?

馬嫂子忙不迭地跑了來,升上火,把鍋洗乾淨,將狗油倒入鍋內熬製一番,再倒在一個乾淨的玻璃瓶裡。等熬製好的狗油冷卻後,塗抹在紅衛燙傷的部位,紅衛一夜冇有再哭。

有了狗油,仝蘭芝心裡踏實了許多,每天精心護理著嬌兒,針線活先擱置了起來。

縫紉組裡的其她人都不會裁剪,仝蘭芝不拿剪刀,也就冇有什麼活乾。劉光華和葛素華跟著社員到地裡做了幾天活。

還好這期間家裡的幾隻雞挺爭氣的,每天都能收穫一枚雞蛋。

為了防止蒼蠅叮咬,仝蘭芝片刻不離地守著孩子。一天往紅衛燙傷處抹兩次狗油。

半個月後,紅衛的燙傷好轉了很多,可就是脖子根那裡依然不見長新肉芽,還天天流粘水。仝蘭芝不放心又把紅衛抱到公社衛生院找醫生。醫生看後給開了三天屁股針。

自從紅衛燙傷後,仝蘭芝一門心思都在紅衛身上。每天都是草草地給一家人做完飯,就陪護著非要下地到處跑的紅衛。還要時刻防止紅衛那一雙小手去抓撓快要癒合的傷疤。

一天早上,小芳和小萌小燕吃過飯上學去了,陳廣良還兩眼睜著大躺在炕上。仝蘭芝叫了幾次,陳廣良也不起來。仝蘭芝上前摸摸陳廣良的頭,說:“哪裡不舒服嗎?”

陳廣良生氣地轉過身去說:“天天都是我一人掙工分,到啥時才能不當透支戶!”

仝蘭芝恍然大悟,笑著說:“你啥時變成這樣人了?天無絕人之路,慢慢熬,等孩子大一點就好了。你是不是看我這段時間做有掙工分兒,心裡屈得慌?這段時間我照看孩子,雖然冇有功夫做針線,可送布料來做衣服的人天天都有。我也著急呢,等俺縫紉機轉起來,保準收入不比你掙得工分少。”

陳廣良翻身做起說:“村裡的回族老漢六十子都說了,十來歲的丫頭不讓去掙工分,天天去上學管什麼用?”

仝蘭芝又生氣又好笑地說:“六十子的話你也聽?天天晚上去隊部開會學習,什麼學大寨了,四個現代化了,冇有文化怎麼去實現?虧你還是和有文化的人。”

陳廣良認真地吵著“讀書能當飯吃?此一時彼一時。”

仝蘭芝看丈夫來真的了,也生氣地說:“陳廣良!你聽好了,以前家裡我都由你擺佈,才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往後你彆想打孩子的主意,你累了可以在家休息兩天,我去田裡乾活,無論怎樣都不能不讓孩子上學。”

接下來幾天,陳廣良留在家裡照看紅衛。仝蘭芝扛起農具,每天和社員們一起出工。

陳廣良在家裡帶了幾天孩子,感覺渾身哪哪都不舒服。他圍著妻子說著好話,在與妻子這場冷戰中敗下陣來。仝蘭芝也冇有得理不讓人,藉機哄著丈夫說:“俺們要學會吃一塹長一智,凡事要往遠了看,不能光看眼前的利益。你隻看眼前的利益去考慮問題,吃的虧還不夠多嗎?彆聽彆人一說點啥,你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你長點心行嗎?”

陳廣良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連連給妻子賠不是:“是我一時糊塗,就是的以前如不是我犯渾,你們娘幾個怎麼會跑這裡受罪?”

仝蘭芝說“說這些有什麼用?還能再回到過去嗎?最要命的是你那個莫須有的右派帽子,害得我現在老師也當不成。我心裡好怨你,你知道嗎?”

陳廣良下炕穿好鞋,端起桌子上的一碗稀飯一口氣喝下去,自覺理虧地說:“我就怕你翻老賬,我乾活兒去了。”說完抓起農具一溜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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