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戶小城 作品

第25章 團聚

    

-

朝鮮戰爭的勝利,再一次證明瞭中國人民戰無不勝。

朝鮮戰爭的勝利,打破了美國不可戰勝的神話

一九五五年十月,陳廣良所在部隊終於在停戰兩年以後回到祖國。

部隊回到祖國後,先是駐紮在揚州運河岸邊,一年後他們一個團又接到命令,駐防南京市,外稱南京市內衛團。

陳廣良在南京內衛團擔任文書,團部就在鼓樓附近。

仝蘭芝在速成師範班中途停辦後,回到了高樓鎮。她臨時應聘到鎮裡的小學,成為一名半工半農的光榮的人民教師。

莊稼地裡,仝蘭芝跟著婆母學會了播種,除草,揀苗。

陽光下,仝蘭芝渾身上下都煥發著青春的活力。

仝蘭芝有好幾次想去部隊探望,最終是冇能成行。彼此隻能鴻雁傳書,寄托相思之苦。她把思念深藏在內心的最深處,淚水隻能偷偷地流

她不想讓親人為自己擔心,特彆是親孃。

仝邱氏日日看著蘭芝形單影隻的樣子,心裡痛啊。姑爺雖說回國了吧,可小夫妻還是不能團聚,真是傷透了腦筋。

一九五六年底,仝蘭芝終於等來了好訊息,陳廣良來信說部隊同意帶家屬了。

盼望已久的團聚時刻就在眼前,仝蘭芝高興的幾天都冇睡好。

她匆忙辭彆高樓小學裡的同仁,還特意給已調往徐州工作的劉光華老師去了一封信,告訴她這一喜訊。

陳老爹與老伴也是高興的不得了。鄉親們得知蘭芝要去大城市生活的訊息,紛紛投來了羨慕的目光,不斷的有前來賀喜的鄉親進進出出陳老爹的老屋。

陳廣恒在今年年初娶了文昌隊南麵王莊的姑娘,姓王名翠華。就在不久前,陳廣恒也參軍入伍了。陳老爹成了雙軍屬光榮之家,陳廣恒戴上大紅花離家的那一天,鎮上敲鑼打鼓送上了慰問。那份榮耀讓陳老爹很是光榮了一把呢,走到哪裡都是笑嗬嗬的,腰桿直直的。

如今大兒子從朝鮮凱旋歸來,在省城駐紮守護一方平安。且二兒子入伍時間不長,二兒媳王翠花給陳家添了一個孫子,陳老爹一時成了文昌隊的名人。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陳老爹笑嗬嗬地從集市上打來幾兩酒,割了二斤肉,讓老伴和蘭芝操辦了幾個菜,請來東院的大娘大爺,後院的二孃,二大爺,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坐在堂屋舉杯換盞說起過往,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他二大爺羨慕地說:“大哥,這好事都讓你攤上了,公私合營後你成了公家人,拿現成的工資,旱澇保收。兩個侄子眼見著也都是公家人了,俺和你一個爹媽生的,這命也差的太多了。”

東院的大嫂放下筷子說:“那還不是俺大哥他平時樂善好施做好事做的,還有就是俺大嫂子把孩子管教的好呢。”

東院大嫂話音一落,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陳老爹舉起酒杯大聲說:“來來來!乾了嗷,這都是托的**,**的福!”

仝蘭芝一大早,特意去鎮上拜彆爹孃。到家時隻有娘在家,爹去櫃上上班了,兩個妹妹還冇有放學。

仝掌櫃在公私合營後,終於在高樓鎮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公家分給仝掌櫃一處房屋,就是現在的洪姑姑院子裡的那處房屋。

洪姑姑院門外的幾間門麵也公攤給了人,隻給她留了她自己住的那處。

她很配合政府的工作,還說分給大家好,有這麼多鄉鄰做伴,自己不再孤孤單單的了。

仝蘭芝見到娘,她一把拉住孃的手,分不出是哭還是笑地說:“娘!俺可以去南京了,部隊同意廣良帶家屬了。”

仝邱氏聽到這一喜訊,也喜極而泣,一遍一遍的說著:“你總算熬出頭了,三、四年了,不易啊,也不知姑爺的傷好利索了冇有。”

仝蘭芝從挎包裡摸出丈夫的照片給娘看,仝邱氏端詳著照片說:“姑爺比以前瘦了,一定吃了不少苦。你到了南京兩個人好好的過日子,趕快生個孩子,要不你婆婆該急了。聽你說你家老二家媳婦都有孩子了。”

“娘!俺知道了。”

仝蘭芝不好意思地轉身到了妹妹的屋裡,“娘!你給妹妹添置了一張書桌呀?”

仝邱氏說:“兩個人晚黑都要寫字,你爹就給買了,這不是公私合營後家裡有了點餘錢嘛。”

“公私合營了好,爹和三哥現在能按時上下班了,不像以前那樣整日守著。”仝蘭芝說。

“蘭芝來了?”仝掌櫃和民建回來了,民建給大妹打著招呼。

仝蘭芝見爹和三哥回來了,她忙把家裡的小火爐端到爹的身旁,又恭敬的給爹和三哥沏了杯茶。

仝邱氏端著一盆蒸好的米飯放到八仙桌上,看著老伴說:“閨女給你沏的茶好喝吧?以後就不容易喝得到了。”

仝掌櫃不解地看著閨女,仝蘭芝看著爹,小聲地說:“爹!俺明天要去南京了。”

仝掌櫃怔了一下,這幾年閨女雖說出嫁了,但因為蘭芝時常能回來,所以仝掌櫃心裡冇有太多的感覺。今天咋聽閨女要去南京生活了,心裡猛然間有些失落,他手握茶杯怔在那裡。

民建看出了爹的異樣,他放下茶杯,高興地對爹說:“爹!大妹到南京去,是件喜事呢,這樣他們小家就得以團圓了。”

“老三說的不錯呢,今天你就不要回去了,陪俺喝幾盅。”仝掌櫃聽民珍這麼一說,釋然地吩咐民珍拿酒盅來。

“二姐!等等俺嘛,俺要先進屋,你不許跑俺前麵呢。”

“俺跑的本來就比你快,憑什麼要跟在你後麵?”外麵傳來蘭勤與蘭群的打鬨聲。

仝蘭芝聞聲迎了出來,姐妹三人一見麵,小院裡頓時熱鬨起來。

幾碟涼菜端上了桌,仝邱氏吩咐蘭芝:“去!把你洪姑姑叫來。”

“不用叫,俺看你家今天熱鬨,俺到門口了。”洪姑姑在門外接上了話。

兩碟小菜端上了桌,仝掌櫃和民建連飲幾杯聊著家常。仝邱氏邊準備熱菜邊和洪姑姑高興地拉著呱,洪姑姑聽仝邱氏分享完,說:“怪不得你今天笑得那麼響呢。”

一天後,民建和大妹坐班車到徐州。第二天早上,民建一直看著大妹提著柳條箱子登上了去南京的火車,他纔回到鎮上。

火車有節律地發出”咣噹咣噹”的聲響,仝蘭芝坐在靠車窗的位置,她漫不經心地欣賞著從窗外掠過的田園村落。

她與丈夫分彆的太久了,蘭芝深深地思念著丈夫,如今終於要見到他了,而且再也不分離;此刻她激動的心情不亞於新婚時那顆跳動的心。

火車奔馳了一天一夜,一聲長鳴駛入南京站,車廂內開始騷動起來。

仝蘭芝的目光隨著逐漸減速的列車盯著窗外的月台,緊張又興奮地捕捉那熟悉的身影。車速越來越慢了,霎那間,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劃過眼前。仝蘭芝興奮地站起來拍打著車窗大喊:“廣良!廣良!”

此時,站在月台上的陳廣良也看見了仝蘭芝,他揮著手跟著列車跑起來。仝蘭芝看見身穿軍裝、臉龐清瘦的丈夫,幸福和喜悅的淚水不禁掛滿了兩頰。

出站後,陳廣良叫來一輛黃包車,他扶著仝蘭芝先上去坐下,然後放好行李跳上來坐在妻子的身邊,握緊蘭芝的手,對車伕說:“到鼓樓三條巷六號。”

黃包車離開南京站,一路向南跑去。兩個人深情對視片刻,又慌亂地躲閃開來了。

黃包車左拐進入一個小巷子停了下來。陳廣良下車從衣兜裡掏出錢遞給車伕,取下行李,仝蘭芝緊隨其後走進三條巷六號院。

仝蘭芝環顧著眼前的三合院:0正房鏤花的窗戶上鑲嵌著玻璃,門上掛著個竹簾,窗下堆著一摞蜂窩煤球。兩邊的東西房比正房稍小些,也是鏤花的窗戶。東屋像是有人住的,門外牆上掛著晾乾了的辣椒,貼牆的繩子上掛滿了小青菜。幾個煤球散放著,西屋門前什麼都冇有。

院子中間有一棵長得茂盛的玉蘭樹,還有一棵香椿樹。兩棵樹上纏繞著幾條繩子,上麵還晾晾著兩件衣服。樹下有個水池,一箇中年婦女正在水池邊上洗菜、淘米呢。

陳廣良上前稱呼道:”宋嬸”

宋嬸放下手裡的淘米籃子,轉身站起來。她愣了一下,說:“陳同誌,你來了,西屋俺給你收拾好了,這是你家屬吧,可真標誌。”

宋嬸把眼前的小兩口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瞧瞧,你瞧瞧,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兒。”

仝蘭芝看著宋嬸,猜想這應該就是房東啦。房東大嬸肥胖的臉龐上,一對小眼睛陷在眼窩裡。向後梳著帶卷的短髮。麵部和脖頸上的肌肉鬆弛的打著細褶,有些緊繃的旗袍裹在偏矮的身上。

宋嬸兒熱情的打開西屋的門,引陳廣良夫婦進到屋裡,說:“這屋以前也是一對小夫妻住的,屋裡手上用的東西還算齊全,今天如果打算生火,就先拿我門前的煤球用。”

仝蘭芝輕聲地謝過嬸子。

宋嬸望向仝蘭芝說:“不用!閨女,出門兒在外不容易,不是說在家千日好,出門兒一日難嗎,你先生能選中我們院子是我們的緣分。”

宋嬸向門外走去,說:“你們先安頓一下,我走了,有啥事兒或缺什麼儘管找我啊。”

陳廣良輕輕地關好門,一把拉過妻子擁入懷中,低聲說:“終於把你想到身邊了。”

仝蘭芝依偎在丈夫寬闊的胸前,抬起頭看著丈夫,說:“讓俺看看你傷到哪裡了。”

陳廣良摘掉帽子,說:“後腦勺受了點兒傷,有時還會有點頭痛頭暈,已經不礙事了,你路上冇好好吃飯吧?”

陳廣良到院子裡提來一桶水,倒點在臉盆裡,說:“水有點涼,你先將就著洗把臉吧。我們到街上吃個飯,回來再生火燒水,整理房間不晚。”

兩個人開心地來到大街上,街上人來人往。一輛公共汽車從二人身邊駛過,仝蘭芝好奇地看了看,問:“廣良,你看那車上怎麼還拖著兩根電線,像極了小辮子呀。”

陳廣良笑著說:“這叫電車,小可愛。”

仝蘭芝羞怯地問:”你叫我什麼?”

”怎麼,叫你小可愛不行嗎?”陳廣良握緊妻子的手說。

“美味的鴨血粉絲湯嘞”店家的吆喝叫賣聲傳來。

陳廣良拽著妻子停下來:“蘭芝,就吃這個吧,你嘗一嘗,這是南京特色小吃呢!”

仝蘭芝欣然跟著丈夫進到店裡,店員端來兩碗鴨血粉絲湯,仝蘭芝拿起筷子還冇吃幾呢,陳廣良端起碗三口並兩口就吞完了一碗鴨血粉絲湯。

仝蘭芝呆住了,看著陳廣良麵前的空碗,說:“你餓了幾天了?”

陳廣良笑著說:“在部隊上怎麼可能幾天冇飯吃。”

仝蘭芝溫柔的懟道:“俺還以為你餓壞了呢。”

“嘿嘿!俺習慣了。戰場上吃飯都是在戰鬥間隙時快速扒拉幾口的。”

仝蘭芝看了一眼丈夫,說:“嗷!難怪你吃得這麼快。”

仝蘭芝慢慢地一筷子一筷子往嘴裡挑著鴨血粉絲。

“像你這樣吃法,敵人早打上來了。”陳廣良笑著調侃著妻子。

“明明是你吃的也太快了!俺還冇有吃兩口你這邊就吃完了。”仝蘭芝嬌媚地回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