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灌鋼之術（下）
-
“公子，取出的鐵棍果然既硬且韌，若用於製作鐵犁，可減少不少用料，重量當能減少不少。”
這是當然，生鐵雖硬，但是也脆啊；為瞭解決生鐵所製鐵犁脆而易斷的麻煩，最簡單的做法自然就是加厚加粗，但是這不可避免帶來的就是用料增多以及重量增大。
如今能提供效能更好的鐵製品，自然便無需做的如此傻大黑粗，對國人來說也是好事，至少農具輕了也省人畜體力不是，相同的體力下便能耕更多的地。
當然郭猛可不隻是希望此次搗鼓出來的灌鋼技術隻能用來做農具。
“可否用於兵器製作？”
伯庚頓了一下，搓了搓手指，這纔回答道：
“放置時長較長者可以直接打製兵器，時長不足者，或隻能打製農具。”
得到冶煉骨乾伯庚的答覆，郭猛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而身旁的槐子和子英等人則是一臉驚愕——就這麼簡單的操作，就能得到如此優質效能的鐵器？
“此次生鐵水與鐵棍混合時間不長，汝不妨在下一次測試之時，讓鐵棍在鐵水中浸泡更長時間，以觀成效。”
“喏。”
當然為了維持生鐵水的液態形態，攪拌爐勢必也需要改造，由圓柱形改成近似圓錐形，至少要加個圓錐形的蓋子，以減少爐中熱量的散失，同時需要給攪拌爐下想辦法增加熱量，除了減少散熱外，更應該考慮增加攪拌爐的爐溫。
“何不考慮用煤？”
“煤？！”
此時並非冇有煤炭采出，不過因為不如周邊山上砍伐木頭來的簡單，需專程運煤，故而此時用煤做燃料並不多。
雖然華夏領地之中的煤混有大量硫磷等讓鐵效能變脆的雜質，但是那是對於在高爐中以鐵礦石和燃料兼還原劑的木炭或煤、焦炭而言，曆史上所謂“廣鐵（廣東佛山之鐵）”、“閩鐵（福建之鐵）”名聲響亮，便是因為這兩處在北方同行已經開始改用更為廉價的煤炭冶鐵時，仍然堅持用木炭鍊鐵，因而混入的雜質遠比使用煤炭冶鐵的北方同行更少，因而所產之鐵效能更為優良。
而攪拌爐內的鐵水與燃料並不直接接觸，因而用於燃料並不用太過擔心煤中的雜質混入鐵水之中的問題。
而煤炭的能量密度可是比木炭高多了，必定能讓攪拌爐的爐溫進一步增高。
可惜郭猛並不清楚如何用煤製備焦炭，否則以山西之地所產煤炭多有焦煤的特點，足以製出大批焦炭。
高爐內以鐵礦石加焦炭，也能令冶鐵爐爐溫更上一層樓，輕鬆用更短時間產出更多生鐵水來。
“小人立即派人去采購煤炭。”
伯庚顯然也知道煤炭的火力比木炭更強，隻是以往跟隨父親盤一塊冶鐵時，從未用過煤炭加熱，故而一時間冇想起這玩意而已，如今郭猛一提醒，便反應過來。
雖然炒鋼和灌鋼之術郭猛皆已傳授出來，不過這不過是基本思路罷了，最佳配比仍然需要伯庚這兒的工匠們悉心調配才能優化至最佳。
至於用炒鋼出來的熟鐵與生鐵混合後鍛打的方式，郭猛也叮囑伯庚進行嘗試，不過考慮到固體摻碳的難度多半比液體摻碳更難，否則現代鋼鐵工業所產生鐵也不至於基本上都拿來熔鍊鋼水。
古代采取生鐵和熟鐵混合後鍛打的做法，郭猛估計多半便是因為冇有足夠爐溫讓熟鐵融化，故而隻能退而求其次，采取鍛打方式固體摻碳罷了。
郭猛就此又叮囑了伯庚幾句，隨後便準備打道回府，然而身旁的槐子和子英卻揮舞著灌鋼之法所產鐵棍，對著身邊的花花草草和石塊一陣猛砍猛砸，將冶煉場便原本所剩無幾的花花草草摧殘得更是冇法看了。
“夫君/表哥，便這麼走了麼？”
“當然，瑕邑仍有大量事情需要處理，如何能在此處逗留過久？”
“難道不應等待下一爐鐵水出來，再做調試麼？”
此前郭猛叮囑伯庚繼續進行配方調試的話語，被槐子和子英聽到了心中，此刻眼看郭猛卻不親自調試，紛紛覺得奇怪。
而郭猛自然知道這種調試可不隻是數小時之功，雖然有自己胡謅的“炭精”理論，為伯庚等人進一步優化生產指明瞭方向，但是這種調試可是要曆經數百次，上千次調試方可建功的，曆時數月甚至一年都屬正常，郭猛哪有這麼多時間在這兒耗著呢！
“事必躬親”的諸葛丞相可是被累死的，雖然多有蜀國人才凋零的原因，但是郭猛還想繼續養年益壽，在有限時間裡爭取把天下一統，可不能就這麼把自己累死了。
反正誰想在這冶煉場裡待著便待著，郭猛可不奉陪了。
再者說了，要完成如此之多的實驗，冶煉場所需資金可不是小數目，郭猛得給這個吞金獸倒騰財帛去。
“若是能以灌鋼之術所產鋼鐵替代青銅，則瑕邑未來不可限量。”
倒是子英側擊旁敲，以為郭猛並不清楚灌鋼之術的重要意義，便以此話來誘使郭猛留下，繼續與伯庚商談如何優化效能。
隻是這話哪裡用得著子英來提醒，西漢所謂“一漢當五胡”，背後便有炒鋼法盛行天下後，西漢同等形製兵器，鐵製兵器穩壓青銅兵器一籌的優勢在背後撐腰；更彆說鐵製兵器遠比青銅兵器便宜，比木製石製兵器更節省人工投入也更耐用的優點。
而始於西漢，完善於南北朝，大成於隋唐的灌鋼法，則為大唐盛世奠定了堅實的技術和物質基礎。
冶鐵技術的進步，其重要性毋庸置疑。
郭猛接下來需要做的，無非是為伯庚投入巨量資金和物資，支援其對這兩種技術精益求精罷了。
這個雖然很重要，但是急不來。
儘管槐子和子英很想讓郭猛留在此地繼續改進冶鐵，不過郭猛還是毅然決然走了，此二人也隻能無奈跟隨趕回了瑕邑。
“子英，若汝覺得此炒鋼之術和灌鋼之術極為難得，何不讓外公再派一批工匠過來學習？”
“此話當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