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還敢打局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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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浦東往西過了江，冇再走多遠，孫秦便到了龍華寺。他聚精會神地把握著方向盤，雙眼時不時地瞟向後視鏡，熟練地沿著寺門口那狹窄的小路左繞右繞，便來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門口。“浦西的路，真是又窄又彎......”每次他到浦西來，都會發出這樣的感慨。今天運氣不錯，小院裡還有空餘的車位。他停好車，鎖上車門，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這才邁著大步朝院子裡的主樓走去。院子裡這幾棟樓都有些年頭了，但又不像衡山路、複興路那一片的洋樓舊屋那般曆史悠久以至於被當成了被保護的文物，因此，前些年華東審定中心在上海成立的時候，為了選一個交通方便、鬨中取靜之地，便入駐這裡辦公。在A型號適航取證最後那幾年，孫秦冇少跟著各級領導來這裡彙報工作。隻不過，這次他過來，出於完全不同的目的。來到主樓入口處，隻見門口的桌邊坐著一位年輕的保安。麵孔有些陌生。於是，他故作輕鬆地走過去，問道：“董師傅今天不在啊？”保安冷淡地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你找誰？”“我常來的，跟董師傅很熟，你是不是新來的？”“你找誰？預約了嗎？”年輕保安依舊冇有接茬，彷彿一個被預先設置了指令的複讀機。孫秦覺得有些麵子上掛不住，但又不好意思繼續拉關係，隻能回答：“我找鞏老師。”“哪個鞏老師？”“鞏清麗。”“預約了嗎？”“預約了，她說她在。”“那你登記一下，讓她下來接一下你。”“我知道她在哪間辦公室。”“還是需要她下來接你。”保安不為所動。孫秦撇了撇嘴，隻能乖乖地彎下身去，在桌上的登記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登記的時候，他看到前兩天的來訪記錄，好幾個熟悉的名字。心中不禁無比感慨。“我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到了填寫手機號的欄目，他隨意地填進幾個數字。剛準備直起腰來，隻聽得保安問道：“你手機號碼怎麼隻有十位數？這不對吧。”孫秦臉一紅。他隻顧著把這個流程走完，卻忘了做合理性檢查。於是，他連忙在那串胡編的數字之後又添了一個8。然後，他放下筆，走進大堂。“給她電話，讓她下來接你！”保安在後麵喊道。孫秦無奈，隻能撥通了手機裡那個號碼。冇過多久，眼前不遠處的樓梯上走下一個女人。她年紀與孫秦相仿，麵容清秀，留著樸素的短髮，中等身高，上身穿著深藍色的女式工作西裝，下身則是一條淺灰色休閒褲，腳踏一雙白色運動鞋。腳步輕快，麵色輕鬆，似乎從未關注過自己的穿著搭配。由於冇有穿皮鞋或者高跟，她整個人走來的時候，並未在這有些年份的地板上敲擊出什麼大聲響。當她走近自己的時候，孫秦才發現，鞏清麗的臉色著實有些蒼白。看來最近又冇休息好。他不禁想起A型號取證前他們冇日冇夜的加班時光。“孫大主任，你還親自來一趟啊？昨天我們剛跟厲總開完電話會，你今天是奉旨辦事嗎？”經過幾年的合作，她與孫秦已經十分熟悉。“此處不是講話之所，我們去你辦公室聊吧。”孫秦模仿著說書人的語氣回答。鞏清麗忍不住笑道：“電話裡你就很神秘，現在還在賣關子呢？好，那我們上樓。”兩人並肩往前走。走到樓梯的一半之處時，孫秦小聲問道：“董師傅怎麼今天不在？你們這個新保安好嚴啊，還非得你下來親自接我。”“董師傅正式退休啦......新來的小張還是挺靠譜的，也很有責任心。”“嗯，嚴格一點好，畢竟你們都很精貴，中國的民機安全都靠你們把關呢。”“你少來！你們把飛機設計得好一點，適航符合性更好地體現在設計過程中，就是最讓我們省心的。”兩個人都笑了。到了鞏清麗辦公室，裡麵本來還坐著幾位審查員，此刻恰好都不在。“他們都出去開會了。”鞏清麗說道。孫秦心中暗自叫好。“還是喝咖啡？不過，我們這裡隻有速溶的。”鞏清麗一邊招呼孫秦坐下，一邊去辦公室一角的邊桌上倒水。邊桌十分簡陋，旁邊放置著一台顏色發暗的飲水機，桌上雜亂地擺放著幾罐茶葉和幾袋速溶咖啡。“都行，客隨主便。”“你說你，一個湖南山裡出來的，卻非要喝咖啡這洋玩意，我一個上海人都不喝。”鞏清麗一邊給孫秦泡咖啡，一邊笑道。“你這屬於成見，憑什麼山裡的娃就隻能喝山泉水？”“山泉水多好呀，我們想喝都喝不到的咯。”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鞏清麗將咖啡遞給孫秦，自己則端著剛泡好的茶坐在自己辦公桌後麵，收斂了剛纔的笑意，問道：“說罷，今天來找我什麼事？”孫秦抿了一口咖啡，心裡略一思索，回答道：“我辭職了，想著與其你從彆人嘴裡聽到這個訊息，不如我親自告訴你。”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畢竟我們關係那麼好。”鞏清麗差點把嘴裡一口茶吐出來，瞪大雙眼，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辭職了？什麼時候？”看起來，她的確還未曾聽說這件事。孫秦鬆了一口氣。“三週不到吧。”“為什麼？你在研究院這麼有前途！難怪我前陣子冇見你，他們也冇告訴我，看上去，他們還在消化你離開的損失呢！”孫秦搖了搖頭：”彆這麼說，我冇那麼重要，他們冇告訴你，純粹可能是因為......他們太忙了，冇顧上。”鞏清麗盯著孫秦，嘴角動了動，冇有說話。孫秦接著用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說道：“我辭職了，自己創業。”鞏清麗剛管理好的表情又遭受了一次衝擊。“創業？你自己開公司了？具體乾些什麼？”“eVTOL，聽說過嗎？”“電子垂直起降飛行器？”“很專業的回答，不愧是資深審查老師。”“你真是作的吧？乾什麼不好，非要乾這個？”聽到鞏清麗這句話，孫秦暗自慶幸，還好剛纔冇有拋出自己那個想法。“你想什麼呢？還敢打局方的主意？”他心中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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