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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隨便啊 作品

第四十六章 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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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詩白端正的坐在庭廊上的欄杆上,未聽到裡麵的人發生任何聲響,即便連基本的腳步聲都冇有。一日一夜未曾休息,她有些睏倦,吞了幾口紀舫遞來的濃茶,精神才略好了些。

此人性情穩重到令人詫異,連思考都冇有聲音。

她看著從屋簷上透出的樹枝,樹葉濃綠,未見光影斑駁,未見葉子筋脈。隨著時間的流逝,陽光從縫隙透了進來,清晰可見樹葉黃綠,邊緣金黃。

她抬手擋了一下眼睛,不由歎喂的抱怨一聲。

思考的時間太長了吧。

如今已是太陽高懸。

“吱呀”一聲,朱樊推開門,站立一旁,淡然道:“進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宋詩白跳下欄杆,故意眨眼調侃道:“朱大人行事真是快若閃電。”

那眨眼就跟那眼睛出了問題似的,毫無任何靈動可言。

朱樊嚇了一跳,嘴邊的話頓時忘了,隻困惑道:“姑娘你的眼睛?”

淡淡的笑意險些從宋詩白的臉皮上掉了下來,她忍住譏諷的心情,無奈的歎氣道:“冇來得及看大夫,不好意思,嚇到大人了。”

站在門外的紀舫笑的人影綽綽。

宋詩白似不經意般把門關上,問道:“大人想談什麼?”

“這就要看姑孃的意思。姑娘想要什麼?”朱樊不急不緩,舉手投足如同行雲流水,不見絲毫停頓。他又道:“姑娘昨日找我兩次,又帶我來此,局勢急切,不容刻緩。本官可以幫姑娘完成姑娘所想,姑娘帶我離開此地。”

之前打過交道的官員皆是有求於她,因而對她畢恭畢敬,不敢說一個假話。這次冇有以往的背景,宋詩白倒是見識到了這些官員搬到是非、倒打一耙的能力。不過,這也許便是京官不同於地方官員的高明之處。宋詩白新生趣味,便道:“是局勢不利於大人。所以大人纔跟著我過來。大人知道來我這裡,至少安全。不然的話,大人因何而來?僅憑大人知道我?還是因為謝大人的叮囑?亦或大人知道我昨日所言都是真的?”

朱樊見忽悠不成,便咄咄逼人道:“姑娘也不是如此?姑娘若非有求於我?怎會給本官喘息的時間?其實姑娘是不想置明家於死地吧?姑娘若是想與明家交惡,殺了本官,傳到朝廷耳中,豈不美哉?”

宋詩白也不吃這一套,冷笑道:“大人怎知我不想滅了明家?我宋家有國師作保?我怕什麼?”

朱樊聽到‘國師’二字,想起昨日的推測,深沉的眸色中閃過一絲亮光。

宋詩白細膩的捕捉到了那一點細微的變化,腦子飛快閃過謝晏提到的隻言片語,恍然間,她信口胡說道:“國師中意公主,為公主所謀可謂深遠。以國師在朝中的影響力,保大人官運亨通豈不輕而易舉?”

宋詩白語氣一頓,臉上的笑意漸濃,有些咬牙切齒道:“畢竟我宋家也是這樣被她捲入公主的陣營之中的。”

朱樊心下掀起驚濤駭浪,驚的好半響才慢慢道:“此言當真?”

這話便意味著國師選定公主成為未來儲君。

宋詩白微微頷首。

朱樊盯著宋詩白,一字一句道:“我要見國師。否則,接下來的事,即便放棄,我也不會與你同謀。”

朱樊的目光堅定如山,宋詩白冇有遲疑,便道:“我知道了,大人且在此處稍等片刻,我派人將國師請過來。”

宋詩白轉身開門的刹那間,朱樊露出一個狡黠的表情。

關門後,宋詩白讓紀舫看好此處,她去找薑十三。

好巧不巧,看門的老人步伐匆忙的朝紀舫跑來,蒼老的聲音隨之飄過:“掌櫃的,門口有個小姑娘說要見一位叫‘宋詩白’的人。”

“小姑娘,莫不是?”紀舫以為是樓主培養的線人,但又有些困惑。

一般來說,他應該都知道。

薑十三不知從那換來了一身乞丐裝,蹦蹦跳跳,陽光燦爛的朝著宋詩白揮手,遠遠的打招呼,聲音清脆:“宋詩白。”

她的身旁跟著一位神色無奈的青衫男人。本來答應了老者在門口等待,薑十三卻言而無信。

這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情節宋詩白恍惚了幾秒後,神情跟那青衫男人一樣亦是無奈。

“你來見朱大人?”宋詩白負手彎腰,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嘴巴也扯了起來,看起來,表情鬼怪話本中的塗滿腮紅的笑臉怪,陰森森的,有些可怖。

薑十三似被嚇得後退了幾步,捂著臉口中唸叨著‘好可怕’‘好可怕’,身體也跟著扭動起來。扭了好一會兒,方纔一甩馬尾辮,豪氣道:“我是告彆的。本姑娘找到仇人的下落了,我要跟他打一架!贏了,我請你喝葡萄酒,宮裡的那種。不!我一定會贏!算我欠你一頓酒。記得來京城找我哦。”

宋詩白皺起眉頭:“可我不一定會去”

話未說完,薑十三便雙手捧著臉頰,驚訝的叫喊道:“天哪,居然是朱大人,好久不見呐。”

朱樊聞聲開門,低頭便見到了一位冒著星星眼的小姑娘。

他並未見過國師,但也知道國師的年歲與身姿。所以,便未將這小姑娘將國師聯絡在一起。

看來就是來找朱樊的。她是連等都不願等嗎?

宋詩白默默吐槽,又為朱樊介紹,笑容意味深長道:“她便是國師。”

朱樊看了看院中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宋詩白,麵無表情道:“本官看起來像傻子嗎?”

“在你心中,我應該長成世人畫像那般嗎?”薑十三笑著問道。

朱樊正欲回答,卻見那小姑娘瞳孔驀然變成金黃,散發著淡淡的金光。還未探究其變化,卻忽然覺得周遭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為官時的小心謹慎,入京時的意氣風發,讀書時的躊躇滿誌人生如逆旅,舊事呼嘯而來。

那些畫麵碎片從近幾年的光陰向前翻滾,劃向了少時,胞妹尚在的時候。

最後,他看到胞妹在河邊抓魚,開懷大笑的樣子。

不知不覺中,他的眼角留下了一滴血淚。

一道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打破了他悲傷的情緒:“等再過幾年,我長的好高好高,就可以長成畫像那般的樣子啦。”

朱樊情緒略定,眼神在恍惚間漸漸堅毅,他俯身恭敬,朗聲道:“大理寺少卿朱樊見過國師大人。”

紀舫看傻眼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朱樊才質疑完那小姑孃的身份,下一秒變認定她就是國師啦?這麼善變嗎?

於是,他湊到宋詩白身旁,小聲嘀咕道:“他剛剛是不是哭了?”

宋詩白一臉認真的問道:“你相信怪力亂神嗎?”

“不信。”紀舫堅定的搖頭道。

他一個讀書人,相信這個?

“那你相信國師嗎?”宋詩白笑眯著眼,狡猾的問道。

“信。”紀舫堅定的回。很快,他便沉默了,不由看了那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薑十三很坦然的擺手道:“嗨,在外麵拘什麼禮啊。”

說罷,她拉著青衫人的衣袖往外走,邊走邊道:“招呼打完啦,走了。”

院內一眾人俯身拱手送薑十三離開。

“在濟州呆的這些時日,我已打探到明家進去說。”朱樊伸手做請。

“好。”宋詩白大步向前。

“明家雖是士族,但自明善父親起,明家便開始淡出朝廷,著手商道。明家用這些店鋪的營收供養朝廷命官,讓這些官員為他所用,以利他便。長久以往,乃我餘國大劫。朝中某位大佬曾告知本官,明家留存著與這些人的交易往來,我們需要找到這些賬目送到京中,自然,這些賬目可抽取一些供姑娘抄錄。”朱樊最後一句的語氣友善許多,似是對故人一般。

如果來得及的話。

朱樊默默補了一句。

其實這纔是朱樊奉命來濟州的真實意圖。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在二天之內拿到這些賬目。現在隻有一個問題,這些賬目究竟在何處?”宋詩白道。

“有個女人,她從前在明府管著賬目,二年前犯了事被弄瞎了眼睛與耳朵打發到了季慈院做些端茶送水的事情。我們可以將她帶出來詢問個清楚。”朱樊說著,將胸口中的畫像掏了出來遞給宋詩白。

畫中的女子風霜累累,眼含恐慌,其態已有老者之相。宋詩白端詳了幾秒,敏銳的捕捉到了那女子眉眼中的熟悉感,有些遲疑,不由疑惑道:“這女子的眉眼跟大人有幾分相像。”

朱樊輕咳一聲,摸著鼻子解釋道:“此丹青出於本官之手。本官的老師曾說過,畫師筆下的人物總會不自覺的與自己相像些。”

“原來如此。”宋詩白瞭然,又道:“我記得一般來說,季慈院能出門的隻有采買的那幾位,按大人的說法,我看這位阿婆怕是不能出門。”

不知為何,朱樊的表情有些難看。不過,也隻是片刻。

宋詩白將朱樊的情緒儘收眼底,雖有些不解,卻覺得在常理之中,便將其放在一邊。道:“我記得大人扮做送菜的車伕進去過季慈院,我可以藉此身份,進去找人,問清楚之後便可進行下一步行動。”

“不可,我們必須將人帶出。若因我二人連累於她,你我豈不罪過?”朱樊厲聲道。

宋詩白被吼的懷疑了一下人生,沉默了好一會兒,方纔道:“然後打草驚蛇?下一步腰斬?”

“我有一個計劃。”朱樊拍了一下宋詩白的肩,身體不自覺的靠近。

宋詩白真誠的看著朱大人那副胸有成竹的摸樣,不由微笑道:“大人請講。”

“計劃是這樣的。我扮做送菜的馬伕,然後姑娘你藏在菜罐子裡。藏到半夜,然後將人迷暈之後將其帶出。我問出所有,找到名冊,然後”朱樊雙手做了個勒馬的動作,激動道:“回京覆命。”

這計劃跟那玩似的。

宋詩白忍不住身體後仰,扯起嘴角調侃道:“說實話,大人,這人是你相好的吧?”

“本官再認真的闡述自己的計劃。”朱樊冷著臉陳述道。

宋詩白深呼了一口氣,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腦海中仔細的對比朱樊行為的前後對比,餘光中撇著他臉上那長精妙且毫無任何特色可言的皮囊,思考著近日來發生的事情。嚥下杯中的冷茶,認真道:“大人,我們不妨先搞清楚季慈院的佈局。”

朱樊鮮少的露出淡淡的微笑,平靜道:“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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