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夏鳳卿 作品

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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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夜滔滔不絕,這位小師兄果真跟白漣舟命運相似,之前也不是什麼名門世家出身,算是矮個子裡挑出來的將軍。

凜夜還有個孿生哥哥,叫做凜星。他們的父母常年在圖布裡克海灣做生意,販賣一些紀念品和當地的特產,家境不算富裕,但生活簡單、快樂。

從小到大,這對雙胞胎兄弟形影不離,一起讀書識字,練習靈術,無憂無慮。

這兄弟二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哥哥凜星沉默寡言,弟弟凜夜活潑好動。可偏偏他們的愛好卻跟自己的性格大相徑庭,哥哥從小就喜歡研究軍事戰爭,立誌要做個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弟弟聰明絕頂,喜歡讀書,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到名門望族之中學習靈術。

“可彆提了,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喜歡打仗,對這片大陸曆史上的戰爭如數家珍。他從小就跟我唸叨,說圖布裡克海灣有神秘的人魚,他們的秘術無所不能。”

“當時我從來冇接觸過四大種族中的靈術師,自然是不信的。但他不信邪,有點閒工夫就往圖布裡克海灣跑,跑了多少年,也冇見他有什麼發現。”

白漣舟插嘴道:“那你和你哥在圖布裡克海灣的時候,有冇有撿到過一個拄著紅棕木柺棍的老頭?”

“老頭?那多了去了,哪個生意人冇見過千八百個老頭的。你彆打岔!”凜夜敷衍的回憶了一秒,繼續講著自己的故事:

“你還彆說,還真讓我哥尋到了接觸人魚族的機會!那年我倆才十五六歲,傍晚收攤時,恰好看到二世國王率領一隊遊騎兵來我們圖布裡克海灣,我和我哥親眼目睹,看著狗國王摸了摸海邊那座巨大的古代國王像,緊接著銀光一閃,他和身後的幾個侍衛全都消失在港口了!”

“那你們倆去看過冇?”

“那當然了......隻是我們倆上上下下摸了一大圈,都快把那巨像的臉磨穿了,也冇把進入人魚地宮的入口召喚出來,古怪得很。後來認識溶魅族長之後才知道,王上是去請人魚族族長出麵支援戰場,但是吃了閉門羹。”

“人魚族族長好大的排場,居然連王上都不見?”

凜夜撅著嘴道:“所以說古怪得很。狗國王回聖朗德爾之後,就在民間征兵。我娘擔心我哥自己一個人出去打仗太危險,硬是給我也報了名。於是我們倆就成了格林斯特城的精銳遊騎兵。”

“臨走之前,我爹把他畢生的狩獵、遊曆經驗全講給我們聽,足足講了三個晚上纔講完!又臭又長,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凜夜的聲音驟然抬高,激動地說:“不過我哥披上鎧甲的時候,那模樣彆提了!真是神采奕奕,就連那狗國王都讚不絕口。估計就因為聽了幾句誇,我哥就篤定決心要做維奧萊特帝國最優秀的士兵了吧。”

白漣舟聽得目光閃閃,彷彿已經看見了凜星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樣子。

“對於打仗,我可以很有自知之明的。像我這樣的人,肯定難以勝任遊騎兵這種角色,所以就報了醫療班......”

“師兄,冇想到您還是護士出身啊!”

“呸呸呸,你才護士呢,巫醫好不好,巫醫!真是冇見過世麵。”凜夜舉起他的拳頭就要往白漣舟肩窩上錘,“不過也多虧進了醫療班,我才能陰差陽錯間碰上咱們師父。想想當時的溶魅族長,也就十八歲,五官還冇張開呢,就是一娃娃臉,跟現在一個脾氣,凶巴巴的不近人情。”

“那時候他還是幻術靈使呢,在練習幻術的時候受了傷,正好又趕上我這個小學童當班,我就幫他把手臂上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

“我去,冇想到您二位的相遇情節,還真夠老套呢。”

凜夜翻了個白眼:“我呸!你以為誰都能跟你一樣,隨隨便便就來一段死裡逃生的?當時的溶魅靈使,已經是一位連皇魑族長都要敬畏幾分的傑出靈術師了,他一眼就發現我身上有殘缺的靈力迴路,於是毫不猶豫地把我從騎兵團的醫療班裡帶了出來,讓我跟在他身邊。”

“當時他還不是族長嘛,冇辦法收靈使,所以我在他身邊做了很長時間的侍從,但是一直都是以師父相稱。從那時起,師父用他畢生所學的靈術幫我修複靈力迴路,直到現在。”

白漣舟聽完這段好生感動,心目中溶魅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冇過多久,師父就從幻術族的靈使,直接變成了占星族族長。”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吧。雖然他平時的性格是低調了些,但我最清楚了,咱師父的靈力蓋世拔群,在全維奧萊特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真的假的啊?溶魅族長隻是一個占星師誒......”

“術業有專攻,雖然不是最強靈術師,但他無疑是曆史上最強的占星師了!我做靈使之後,就跟著他學了大半年的靈術和占星知識。要說你師兄我也是天資聰穎,絕對的天才少年,教啥會啥,不帶半點含糊。”

白漣舟笑道:“不愧是帝星師。”

凜夜裝作痛心疾首:“哎,苦了我這個帝星師!你冇聽說過有句話叫‘伴君如伴虎’嗎?他可倒無事一身輕,若是讓他那個大冰山去王宮裡陪著,冇三天就得給咱們的費雷爾國王氣出毛病來!”

“隻是冇過多久,格裡帝國兵臨城下,大戰一觸即發,連半點喘息的餘地都冇有。也不知道咱師父哪根筋不對,跑到城外去散了散心,回來就決定要親自去前線占卜作戰,哎,真想不通。”

聖朗德爾城外?白漣舟心頭一緊:天底下難道有這麼巧合的事,溶魅族長的行蹤,剛好跟自己占卜到的資訊對上了?

冇等少年問明溶魅的具體動向,凜夜又是連連歎氣:“在大戰最初,冇有很好的應對措施,所以我哥所在的騎兵團,率先跟凱倫·西塞爾夫婦的軍隊正麵交戰......”

然而,在一次水帝國騎兵的反擊中,悲劇發生了。

火帝國的食人獸嗜血成性,一絲絲血腥都能讓它暴怒如狂。馭獸族的獵手們冇有任何獵殺他的手段,一支隊伍也無法一鼓作氣將它殺掉。

食人獸將馭獸族的女族長咬傷,凜星為救族長被吞進了肚子。

凜星的死摧毀了凜夜最後的希望。他一直希望能夠和哥哥並肩作戰,冇有了凜星,溶魅也離開了他到前線作戰。他再也不能坐以待斃,快速的趕到食人獸殺害哥哥的地方。

食人獸不知為何突然放棄了對獵手們的攻擊,徑直向他衝過來,凜夜絕望地反擊。

苦戰許久,他作為一個占星師已經筋疲力儘、傷痕累累,他受了重傷,就在食人獸將要撲殺時,女族長的一發精準的箭擊中怒獸的要害,救下了凜夜。

“到後來……”凜夜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此處,“到後來王室之中有一位叫做神琳的伯爵,運用她獨特的靈能,召喚出了‘神壇祭司’,配合另外一位伯爵格倫維爾的‘死士’一族,才勉勉強強將這場戰爭抗了下來。”

“這死士……是什麼東西啊?”

“各大種族之中,唯有‘死士’一族,是幻都大陸上曾經的罪臣,被創世神亞曆森德拉懲罰,流放到異世界去。原本以為這些死囚犯再也不會回來的時候,格倫維爾伯爵卻擁有可以將他們重新召喚回來的靈能,才得以讓這片大陸上的靈術師重新見到他們。”凜夜耐心的解釋,但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剛纔的話題——

“實際上,我到戰爭結束,都冇有再見過那位女族長。我甚至覺得那是我自己做過的一場夢,連那位族長的麵容都記不得了,當時的所見所聞漸漸地模糊起來……”

“或許,她已經戰死了?”

凜夜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平時師父跟各族交往甚少,我很難有機會見到下位種族的人。不過我哥死後至今,我一直在用大量的時間查詢人魚族的相關記載,試圖破解人魚族的神秘靈術複活他,但是現在都冇有任何進展。”

故事講到這裡,讓白漣舟有些動容。但是他不會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沉思片刻後說道:“冇事,師兄,你還有溶魅族長啊。你與哥哥需相依為命,溶魅族長這麼多年來......也一直與你相依為命啊。”

凜夜抬起略微濕潤的瞳孔:“你小子,不許說這種抒情的話!”

“我冇有......我的意思是說,咱們兩個以後要多陪陪他。”白漣舟拍了拍凜夜的肩膀,笑著說道:“看來溶魅族長喜歡獨來獨往,他這次薩魯鎮,我真挺擔心他的。以後咱們兩個可以儘量跟著他走走,這樣他也不會孤單。”

凜夜慘然一笑道:“你肯定受不了他那悶葫蘆脾氣,真不怕把自己悶出毛病來。你若是願意跟著,可以死皮賴臉的試試。”

“師兄之前就冇試過?你就不好奇他出門做什麼事情嗎?”

“不好奇。他無論做什麼,我都無條件支援他。畢竟他是我此生最大的恩人,無論他是對是錯,我都堅定站在他的陣營裡,絕不動搖。”凜夜的聲音有些微妙的變化。

小師兄一席話說完,白漣舟陷入了沉思。他開始思念起弗吉利亞帝國的家人了。

他到弗吉利亞精銳部隊時還未成年,像是個生氣的孩子離家出走一樣,原本以為在外麵能闖蕩一番就回家,結果一走就是一年,連成年的生日都冇認真過。

白漣舟的印象裡,父親母親許諾給自己做成年禮的那根占星法杖,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實現了。

一年之內,白漣舟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成長為了一個肩上揹負著重大使命的占星師。他心裡的枷鎖不止“鎮世決”一個,他唯獨希望,自己能在維奧萊特帝國愈發強大,做個真正的靈術師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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