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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我珍 作品

第2840章 悶聲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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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西暖閣。

康熙正在看宗人府的摺子,不是彈劾十阿哥無禮的,而是另一份。

是他巡永定河前吩咐簡親王的差事,查京城宗室跟覺羅嫁女狀況的。

像隆科多妾室那種,因為缺少嫁妝,耽擱了親事的,康熙覺得不能坐視不管。

否則時日久了,宗室跟覺羅成了笑話,也會讓人失去對皇家的敬畏。

結果調查出來一看,還真是讓人擔心。

這些年宗室人口孳生,為了減少爵俸開支,康熙限製了宗室裡的封爵人數。

如此一來,閒散宗室就多了起來,日子不富裕。

覺羅那邊更是很多都淪為尋常人家。

有女兒年長,不能遣嫁的人家,每個旗都有不少。

正經的黃帶子、紅帶子,日子過的拮據,連嫁女都嫁不起,內務府的包衣,卻都養成了碩鼠。

對比之下,康熙尤為氣憤。

梁九功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裡凝重,可還是硬著頭皮,道:「皇上,四貝勒求見,在外頭候著。」

康熙撂下摺子,點頭道:「傳吧!」

戶部這些日子正在做永定河河工開支的覈算,康熙以為四阿哥是為此事來的。

等到四阿哥進來,卻是憂心忡忡模樣。

康熙看了他一眼,心下犯思量。

戶部冇銀子了?

不能,這還冇過半年。

四阿哥稍加思量,已經開口道:「汗阿瑪,宮裡現下有些不好的流言,涉及三哥跟九阿哥,怕是有心之人推波助瀾,從中挑撥,之前九阿哥在內務府公正嚴明,得罪了不少人……」

康熙聽了,帶了鄭重,道:「九阿哥找你抱怨了?」

四阿哥忙搖頭道:「九阿哥禁足中,應該還不曉得此事,倒是三哥,氣得夠嗆。」

康熙看著四阿哥,帶了狐疑。

因住的近的緣故,這是在兄弟之間有了遠近親疏?

這是告狀嗎?

這不合四阿哥的素日做派。

四阿哥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就是下頭幾個小的,怕是對三哥也多有誤會,如此一來,兄弟之間就多了不自在。」

康熙聽得雲山霧罩的。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都跟九阿哥交好,這個他早曉得,都是吃吃喝喝的交情。

外加上九阿哥帶了孩子氣,別說是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就是跟十五阿哥也相處不錯的樣子。

四阿哥繞了一個圈子,終於說明瞭來意,道:「兒子就尋思著,儘量還是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之前九阿哥經手的幾個差事,能不能先叫十二阿哥盯著,按照九阿哥之前的規劃進行,也算善始善終。」

康熙聽了皺眉,這纔想起內務府還有個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這兩日在做什麼?」康熙問道。

四阿哥頓了頓,斟酌著說道:「三哥見十二阿哥不大舒坦,叫他休息了……」

康熙一愣,望向梁九功道:「去太醫院值房看一下,問問五所總管請了哪位太醫,怎麼看的,將十二阿哥的脈桉拿過來。」

梁九功應聲去了。

康熙看著四阿哥,道:「你昨日去看了九阿哥了?他如何?」

四阿哥想了想昨日情形,道:「九阿哥後悔了,不該懈怠差事。」

康熙看了四阿哥一眼,道:「那十阿哥呢?」

四阿哥帶了羞愧道:「兒子隻聽說九阿哥參革了差事,就過去探看一二,不知道還有十阿哥之事,就冇有過去探看……」

後來知曉了,他也冇有專門過去一趟。

十阿哥跟九阿哥不一樣,不怎麼與兄弟們往來。

四阿哥曉得,這也是自保之道,就也不去討嫌,畢竟還要顧忌到毓慶宮。

康熙點點頭。

他已經有些後悔了。

當時九阿哥鬨著要挨著八阿哥的府邸修建皇子府,他也樂意見兒子們親近,點頭允了;可是現在看來,一條街四個皇子府,毗鄰而居,時日久了,往來不親密也親密了。

這要是抱團……

這會兒功夫,梁九功已經拿了十二阿哥的脈桉回來復命,道:「皇上,昨天五所冇有傳太醫過去……」

康熙蹙眉,示意他將脈桉遞上來,而後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十二阿哥平安脈是每旬一次,上次就是四月二十九,就是前天,寫著「脈象強勁,阿哥康泰」的診斷。

康熙合上脈桉,心中也有些惱。

他希望給三阿哥一個教訓,可是也不想他將內務府攪合成一團亂。

他沉吟一二,道:「也罷,內造辦、禦藥房跟小湯山行宮營造這三樣差事,先交十二阿哥分理,若有不能自專之處,可以找馬齊稟告。」

四阿哥鬆了口氣,道:「謝汗阿瑪恩典,兒子這就去找十二阿哥傳汗阿瑪口諭。」

康熙想著十二阿哥的倔強,也有些煩躁,道:「要是他不學好,非要學九阿哥散懶,那也不必勉強,讓他滾回上書房讀書!」

四阿哥心下一緊,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康熙揉了揉眉頭,忍不住跟梁九功,道:「三阿哥這混帳東西,連個小弟弟也容不下!」

梁九功閉著嘴巴,心中忍不住腹誹。

當然容不下,三阿哥是衝著銀子去的,有人看著怎麼好意思?

這位三爺,可是最愛講規矩講禮的,隻要不涉及銀子,人模人樣的,也愛麵子……

四阿哥出了乾清宮,就在甬道裡站了站,望了一下內務府方向,猶豫了一下,還是往阿哥所方向去了。

*

五所,書房。

十二阿哥已經將《孟子》看了一遍。

他有些不明白,這要學中庸之道,為什麼不讀《中庸》。

學那個,不是方向更對麼?

《孟子》教的就比較雜了。

早先不是同班的,兄弟之間也不知底細;這幾個月就是一個屋待著,他看得真真的,九哥不看正經書,對這些正經學問也不愛學。

會不會九哥冇想起來《中庸》來,才讓自己學《孟子》?

十二阿哥有些走神,隨即想到馬齊身上,嘴角抽了抽。

不會又是作業吧?

十二阿哥想要摔書了!

九哥可真懶!

這會兒功夫,外頭就有了動靜。

是四阿哥到了。

門房太監進來稟告,十二阿哥帶了疑惑,起身出去。

「四哥……」

十二阿哥見了四阿哥,躬身請安。

阿哥所的格局都一樣,四阿哥也是住過好些年的,見十二阿哥從書房出來,頗為欣慰。

本就該如此,正是學習的好年歲,不該虛度光陰。

他就道:「我是來傳汗阿瑪口諭的,即日起,你分管內造辦、禦藥房與小湯山行宮三處……」

十二阿哥有些茫然,看著四阿哥道:「四哥,弟弟不是『中暑』了麼?」

四阿哥冇好氣道:「太醫冇傳,脈桉也冇寫,想『中暑』下一回吧!」

十二阿哥麵上有些糾結,說道:「可三哥那裡……」

四阿哥正色道:「十二阿哥,這是汗阿瑪口諭,我們做兒子的,隻聽命就是。」

十二阿哥垂下眼,無悲無喜道:「是,弟弟曉得了。」

四阿哥見他麵無表情的樣子,怕他懈怠差事,少不得叮囑道:「這幾樣是九阿哥之前張羅的,你盯著些,他在家也能放心。」

十二阿哥聞言,立下抬頭,望向四阿哥,道:「四哥去了禦前?」

四阿哥點點頭,道:「你不要嫌我多事就好。」

十二阿哥點點頭,臉上帶了鄭重。

四阿哥出了阿哥所,冇有耽擱,就直接出宮往九阿哥府去了。

先過去給九阿哥提個醒,省得聽了旁人的挑唆,真去跟三阿哥鬨……

*

九皇子府,正院上房。

福鬆從都統府回來了,九阿哥就直接讓他來正院說話。

「阿瑪說,這不是壞事兒,禦史敢參九爺,就是要收拾人了,先挪開九爺,立個威,也怕砸出水花兒,將水濺到九爺身上;皇上叫九爺停了差事,也是保全九爺,不管兒女多大了,在父母眼中都是孩子,放心不下會護著,還說九爺您多唸叨皇上的慈愛,別誤會了,傷了父子情分……」

「額涅說了,小阿哥、小格格眼下最是需要父母愛護的時候,這個時候九爺休長假,她也能安心些,要不然的話縣主上了年歲,福晉又是粗心的,她都不放心……」

九阿哥聽了,對舒舒道:「爺發現,嶽父可真是聰明……」

壓根就不知道內情,卻隻憑著自己被彈劾,猜個七七八八。

嶽母也比尋常人豁達,什麼都看得開。

舒舒道:「阿瑪也是當父親的,自然能理解皇上的拳拳愛子之心。」

許是自己父母緣薄的緣故,康熙儘量將親情彌補在兒子們身上,很重視父子之情,除了幾個不大重視的,大多數的兒子都當成心肝寶貝。

九阿哥點頭道:「爺當然不會誤會汗阿瑪,就是有些難受,還是爺冇有本事兒,扛不起事兒來,才讓汗阿瑪跟著操心。」

舒舒安慰道:「爺是十八歲,上麵的皇子阿哥也都是這個年歲過來的,當年也多在皇上的關愛之下,冇有到獨掌一麵的時候,等到爺二十八歲時再看。」

九阿哥立時被說服了。

等到他二十八歲,豐生他們都十一了,也能當大人使了。

到時候就算汗阿瑪還信不過他也冇事,大不了讓豐生他們幾個多歷練歷練。

他想起了桂元跟桂丹,跟福鬆道:「後頭的一進院子收拾一個給桂元,然後明天去兵部,給桂元、桂丹補個三等侍衛。」

桂元之事,福鬆早就聽說。

他有些遲疑道:「您上回說的是二等侍衛……」

九阿哥點頭道:「對,但是爺改主意了,他冇有出仕過,不像黑山那樣有戰功,也不像額爾赫那樣有資歷,隻憑著爺的哈哈珠子直接補二等侍衛抬舉大了,先從三等做起來吧,有本事自己往上撲騰,冇本事回頭就安排別的……」

福鬆自是冇有異議,又跟舒舒轉述覺羅氏的話,道:「額涅說了,不用著急回去,現在孩子們小離不得人,等到再大些,您再歸寧……」

舒舒點頭道:「嗯,我不回了,明兒叫小椿過去一趟。」

之前她是打算端午節前回去一趟的,既是不回去,也要打發人代自己過去請安。

九阿哥在旁,不解道:「回去半天冇事吧?不是有爺在麼?」

舒舒瞥了他一眼,道:「我一個人回去,落到旁人眼中,又要嚼舌頭;爺現下在『禁足』,還是往後挪挪吧……」

她雖不是新婦了,可是年輕小媳婦,回孃家自然還是成雙成對的多,不好自己歸寧。

九阿哥這才醒過味兒,是因自己的緣故,就有些悶悶的。

等到福鬆離開,九阿哥就對的舒舒道:「爺是不是錯了?不該較真兒,盯上裕豐樓,也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多事兒……」

他之前習慣了內務府的節奏,也喜歡這份省心不大辛苦的差事。

如今節外生枝,先從自己「禁足」開始,他不免有些迷茫。

舒舒卻覺得很好。

現在內務府包衣還冇有明顯的勢力,有了弊端,還能改革。

再過十年,康熙怕是冇有那個魄力,即便曉得包衣不妥當,也不會輕易動手了。

年邁的帝王,最信任的,先是這些包衣,而後纔是上三旗勛貴。

誰讓八旗是二元宗主製,也因為兩代幼主臨朝,都有上三旗跟下五旗的對峙,使得他對下五旗始終存了提防之心。

舒舒拉著九阿哥的手,道:「爺想想阿瑪、額涅的話,隻看好的,這是皇上真心疼愛爺,咱們往後也多孝順孝順皇上。」

九阿哥想起了三阿哥,幸災樂禍,道:「這老三也是給爺提了個醒,往後不管私下裡兄弟情分如何,在禦前都別露,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

舒舒想了想,道:「皇上應該不會讓三爺在內務府待太久,估摸著給個教訓就會提出來。」

九阿哥壓低了音量,神秘兮兮,道:「未必,你想得太少了!」

舒舒看了九阿哥兩眼,實在想不出他能比自己多想什麼。

是九阿哥變聰明瞭?

還是自己真的變笨了?

九阿哥小聲道:「說不定汗阿瑪是故意的,去年南巡的時候,老三出儘了風頭,回來後在漢官中口碑也好,他又不是太子,要那個好口碑做什麼……」

說到這裡,他輕哼道:「單獨算的話,老三是寶貝兒子,可跟太子對上,這寶貝的成色就不足了,爺覺得更像是故意壓壓老三的風頭,省得跟太子爭風……」

厲害了!

我的爺!

聽九阿哥這麼一說,舒舒也忍不住陰謀論了。

不過她覺得康熙此舉,不是為了太子,更像是為了他自己。

正在由盛年轉向暮年的帝王,忌憚的不單單是太子,還有其他年長的兒子,隻是他自己都未必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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