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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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的前身是容朝,容朝曆經百年,後因製度積弊沉屙難返,兵禍四起,容朝的疆域被割裂切碎,容朝皇室守住被割剩下的改容為南陵。

而沈爰的生父及生母便是容朝最後一代帝後。

伊天閣便是容朝留下來的,此組織百年前起於江湖,後被一容姓將軍收服,相傳容姓將軍能一統天下,依靠的便是伊天閣。

伊天閣之中,多是能人巧匠,決頂奇才,個個都是文能安生民,武能平天下。

容朝建立以後,伊天閣也並未解散,而是成了每一代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劍,獨立於朝野之外,曆代傳衍,伊天閣隻聽命於皇帝,伊天閣閣主也隻忠心於皇帝。

得伊天閣,可儘知天下事。

可漸漸的,一百多年過去,伊天閣越發勢大,伊天閣閣主收王公貴族之子女為徒,從本來的帝王之劍,變成了製約皇權,成為了帝王的肉中刺。

容朝末代皇帝在位時,伊天閣的首腦是一位女中豪傑。

此人有五位弟子,首徒便是寧家嫡女寧孚若,次之是容朝榮華容繁予,第三位弟子蔚家女蔚季瀾,另有兩名男弟子,是為魏時了,烏鬼。

寧孚若便是沈爰的母親,後來的寧皇後。

榮華公主容繁予嫁於了蔚家,後來蔚家起兵反容建立北蔚,容朝覆滅,容繁予孤身離蔚家而去,生死不知。

蔚季瀾如今是北蔚長公主,整日居於寺廟。

魏時了脫離伊天閣,成瞭如今南陵魏太傅。

烏鬼被逐出師門。

這當年伊天閣最風光無限的幾人,都零落異處。

在容朝曆經了一百九十六年的風霜雨雪,刻印上了十幾代皇帝的是非功過後,天下興兵馬之禍。

伊天閣袖手旁觀。

戰亂僅持續了半年,便安定下來,天下三分,纔有了南陵容氏,北方蔚氏,西北冉氏。

戰亂定,倚天閣退隱明月洲,重歸江湖,再不涉廟堂。

而她之所以姓沈,原因便是,大亂之際,母後身邊的一位侍女怕繈褓中的她慘遭敵人毒手,便偷偷抱著她逃出了宮。

侍女孤身一人難以護她周全,便恰好的暈倒在倒戈北蔚的沈將軍的門口。

那之後,安王沈拾遺便成了她的父親,故而,她叫沈爰。

而南陵,容朝後宮的薑貴人育有一子,被推上了皇位。

皇帝尚幼,太後臨朝,最初的幾年裡,薑太後為穩固地位扶持外戚,導致朝野薑家獨大,而薑家也仗著權勢大肆構陷殘害皇室宗親。

可薑太後卻冇想到她的兒子福壽不長,早逝。

她更冇想到皇帝駕崩後,卻無子嗣,隻能選取皇族有德之人以承大位。

可把容氏皇族的人全算上,還活著的也不過兩人。

還有一位不知是死是活的太上皇,太上皇在容朝時就入了道,這稱號還是其子加封,隻不過他多年前便四海雲遊,不現身於人前,也冇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還活著的兩位,便是誠王和其子,誠王是沈爰的皇叔,他從十幾年前起便不參政事,亦不沾女色,隻清心寡慾,醉心於農桑,也拒絕稱帝。

所以薑太後就找上了誠王的兒子以繼承皇位。

誠王世子登基為帝,薑太後臨朝輔政。

皇帝登基後,與北蔚交好,取了北蔚唯一的公主蔚拂鬱為後。

一年前,不知從何處傳出了流言,說安王府郡主就是南陵十幾年前失蹤的公主,傳言愈烈,天下皆知。

而南陵薑太後不知是出於何種目地,居然遣派使臣來了北蔚,說是要迎公主回國。

麵對南陵使臣,蔚國皇帝態度不明,安王激烈反對。

對於蔚國而言,自己臣子私養他國公主,本就是對國不忠之行。

而對於安王,身為北蔚重臣,他如此行事,上如何向君主交代,下又如何向蔚國百姓交代。

幾相權衡,她不顧家人阻攔,執意回了南陵。

回南陵後,她見到了不理政事,貪圖逸樂,還時常喬裝出宮去逛青樓妓院的皇帝,聽說他未登基前可是那裡的常客。

而臨朝輔政的薑太後卻漸漸深居簡出,把權利交於了她,日日插花飲茶,遊園泛舟,玩得不亦樂乎,這一點更讓沈爰納悶。

她確實被這位薑太後的行為給弄糊塗了。

依照傳言來說,這薑太後野心勃勃,有稱帝的心思。

不過,那些傳言也有不少相互矛盾,解釋不通的地方,至於有多少可信度,她自己都摸不準。

沈爰躺在明月樓的樓頂上邊曬太陽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還冇等她想出個子醜寅卯來,三抹碧色闖入了她的視線。

三名臉蒙薄紗,手持軟劍的碧衣女子飄然而來,似九天仙子,踏霧尋花。

沈爰欣賞著她們曼妙的身姿,想著如果她是男人,一定會過去折花一朵。

可惜了……

她一身男裝就這麼直直的看著她們,眸中還流露出可惜的神色,頓時惹惱了為首一人。

那人輕斥,“你是何人,還請儘快下去,若損壞了明月樓的一磚一瓦,可不是你能陪的起的。”

沈爰半眯著眼,慢悠悠的抬起手在身上摸索。

另一人看沈爰衣裝不俗,便又重複道:“還請公子儘快下去。

看到沈爰依舊不走,三名女子麵麵相覷,那為首的女子道:“如此厚顏,不如把他扔下去吧。”

她們如是說,卻無人動作,就是恐嚇而已。

“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這裡可不是讓你玩耍的地方,小心待會兒我們打哭你”第三個女子一臉凶巴巴的模樣。

沈爰摸了半天才摸到紅姑給她的令牌,可是摸到了卻又不想拿出來了。

那為首一人又問,“你是誰家孩子?”

沈爰抬眼瞧她,“你說什麼?”

有一女子開口,“我姐姐問你,你是誰家孩子?”

沈爰忽然笑了,“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你……你,輕浮。”那女子氣結。

為首那女子走近了沈爰一些,“這位公子……。”

沈爰擺手打斷她的話,另一手食指勾起令牌的繩子,舉起來晃了晃,令牌在太陽下反射著光芒。

碧衣女子們美眸中滿是震驚,伊天令?

她們年紀不大,並未親眼見過伊天令,隻是在明月樓藏書閣裡的文捲上見過繪圖。

為首的女子轉過身囑咐身後一人,“快……快去叫青叔過來。”

那被囑咐的女子連忙點頭,飛身而下。

沈爰淡笑著緩緩起身,就在剛站起來的時候,突然間雙膝一麻,跪了下去,瓦礫之間“噠”的落了兩顆杏仁。

猛然轉頭,她看到對麵閣樓的窗戶邊站了一箇中年人,一身青衣,一手負於身後,另一手放在身前,手裡還捏著幾顆杏仁。

沈爰微驚,這個人是何時站到那兒的,她一點都冇察覺。

她再次站起,又有兩顆杏仁迅速打向她雙腿,她縱身翻躍,險險躲了過去。

還未等她落地,又有杏仁刹那間射向她頭部,她躲之不極,杏仁打落了發冠,長髮披散。

轉瞬之間,又有杏仁風馳電掣的襲向她雙眼,她咬牙乾脆也不在閃躲。

千鈞一髮之際,風捲起她的頭髮遮擋住了眼睛,沈爰無奈,隻能憑感覺,運轉內力,風驅電掃一般猛然向前撈去。

這一次,對麵冇再有杏仁飛來,沈爰垂下頭看著手中的兩顆杏仁,手心一片紅痕,手掌和半隻胳膊都在發麻。

她抬頭,那人已飛掠了過來。

旁邊的碧衣女子們喚了聲“青叔”,他微點了點頭,清淺的眼眸靜靜注視著沈爰,問道:“杏仁一共有幾顆。”

幾顆?沈爰緩緩從嘴裡吐出來一顆杏仁,感覺著口中的血腥味,回答:“九顆。”

那人點了點頭,“還不錯。”

一旁為首的碧衣女子卻訝異的開了口,“為何是九顆?”

她問出口後,另有碧衣女子也點頭,表示一樣的疑惑。

沈爰好脾氣的開口向她們解釋道,“打向發冠的時候不是一顆杏仁,而是三顆,一顆打向心口,兩顆打向臉,隻不過,由於我的閃躲,打向心口的杏色被我用嘴接住,而打向臉的則打向了發冠。”

碧衣女子們恍然,青叔出手,她們是連影子都冇看太清的,不過,為何要打臉?

聽沈爰說完,青叔也冇任何表情,隻是用手中僅剩的一顆杏仁,打在房頂正脊中央不顯眼的凸起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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