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木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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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峰。

依舊是極為單調簡單的屋子中。

玉樹為蘇木倒滿一杯熱茶,聲音柔和的問道:“小師侄可是身體不適?怎麼才走不久就又回來了?”

蘇木有話直說:“玉樹長老,謝長安是無辜的!您可一定要救救他!”

玉樹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麵容在茶的熱氣中氤氳著,看不真切:“哦?那你說說看,我為何要救他,他又是怎麼樣無辜?”

“抱歉,給長老添麻煩了,可誰都知道您是出了名的心軟人善,眼下我師弟出事,峰主們意願琢磨不定,我能想到可以幫忙的就是您了。長老隻要幫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玉樹抿了口茶,看了眼蘇木背後的一盆花。那盆花伸出小嫩芽拚命的往他身上去夠,想要與蘇木親近。

玉樹不動聲色的瞪了眼那花,那花顫顫巍巍的收回小芽,彷彿心有委屈。

玉樹笑笑不答話:“看來小師侄心地純善,連我這裡的植物都很喜歡你呀”

蘇木一愣,轉過身看了一眼花盆裡的小花。

小花一動不動,無辜的待在盆裡。

好嘛,又是他吸引動植物體質的debuff了唄。奇了怪了,之前剛醒的時候怎麼冇注意到這有盆花。

玉樹看著這一幕格外有趣,眉眼都活潑了些許。

蘇木轉過頭來,繼續祈求道:“玉樹長老,還希望長老能幫忙勸勸藥峰峰主,我師弟他……”

玉樹幽幽的歎了口氣:“唉,原本就算是一時鬼迷心竅真的通姦魔族了,我興許還能幫上一幫。少說也能勸說一兩句。可是剛剛符峰被叫去問話的弟子們回來了,宗主默認他們將問話內容公開了。”

蘇木一種不祥的預感。

玉樹道:“所以現在是非對錯對於宗門來說已經無所謂了。也是宗門這次被魔界之門打怕了,隻要他身懷魔界之靈一天,他就必須死。”

蘇木隻覺得眼前一黑,如梗在喉。腳底下像踩在雲端,頭暈目眩。

雖然早有預料,那魔族和內奸費儘心機,那魔界之靈世間僅此一份,又關係重大,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但一直不願意往壞處想。

可玉樹的話,像是毫不留情的揭開半凝固的傷疤,露出下麵掩蓋的鮮血淋漓出來。

玉樹說的難聽,可他說的對。無極宗高層將魔界之門這件事公開,擺明瞭要立即處理這件事了。

可謝長安不應該是仙界之主嗎?怎麼會死在外門大比之後呢?

他才十四歲啊。

他是個救了人都要嘴硬說一句“順手”的彆扭少年。

前一天還在參加仙門大比跟人鬥嘴呢,他怎麼能被關押在那冷冰冰的水牢裡麵等待死亡?

“師侄請回吧。”玉樹見他三魂七魄丟了一半的樣子,方纔那點有趣蕩然無存,自己冇了繼續談話的興趣,開始送客。

蘇木神魂不定,隻覺得眼前看什麼都灰濛濛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出了玉樹的屋子。

外麵依舊陽光正好,像無數個昨天一樣。

是了,明明曾經有那麼多個昨天,有無數種可能,偏偏被他的蝴蝶帶到了這個結局上。

臉上有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視線也模糊起來。蘇木用手臂擦了把臉,在模糊的視線中與門口那尊雕像對視上。

她依舊溫柔慈愛,似流水滑過山澗,似篝火照亮夜空。

就好像一直站在那,等一個歸家孩子的母親。

蘇木看著看著她,鬼使神差的跪下一拜。

“這位前輩啊,如果你真的在天有靈的話,請保佑長安活著走出水牢吧。”

玉樹的門忽然開了。他走出來站在蘇木身邊看完他虔誠一拜後,纔出言道:“你可知,你剛剛拜的這人是誰嗎?”

蘇木搖搖頭就起身。

“這是家師。”玉樹陷入懷念,輕聲說:“家師在世時,懸壺濟世,普度眾生,從來不求回報。隻要是有人有求於她,哪怕她自己冇了半條命也會救那人。”

“那她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蘇木心不在焉的答道。

“是啊,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玉樹語氣忽然激動了起來,像一串玉石急促的碰撞:“然而在家師隕落之後,竟無一人前來拜祭!若不是為了救那些毫不相乾的人,她又怎麼會在最幸福的時光陰裡死去!”

蘇木好奇他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反應,抬起頭,卻看見他依然麵色如常,聲音也一如既往不急不緩、溫潤好聽。

彷彿剛剛的激動都是錯覺。

玉樹說:“家師許久冇有被求過了,她在時,就不會拒絕每一個向她求助的人,想來現在也是。”

蘇木以為他在安慰他,拍拍膝蓋站起身:“那就借長老吉言了,師侄先告辭了。”

“蘇木小師侄。”玉樹忽然出聲:“師尊還在世時,曾經十分喜歡一種花,這種花日出時綻放,日落又凋落。在人界叫做木槿。”

“木槿朝開憐暮落,唯待東方破曉時。”

“若是師尊在,一定不會吝嗇於送你們一支。”

蘇木道了一聲謝,冇再多發一言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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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州,風雨樓。

輕紗綺幔,房中,熏香也壓不住酒臭味和**味道。

符老低著腰,臉上堆著笑的朝著床幔那邊的人影說道:“二公子,您交代的事我已經辦妥了。”

床幔那邊女人的嬉笑聲環繞中一個懶洋洋的男人聲音突兀傳來:“是嗎?辦妥了啊。那東西呢?人死了嗎?”

符老笑容一僵,心道不妙,立馬打起了感情牌改口道:“恪兒當時不是跟爺爺交代,隻要按照那人的情報破開陣法,剩下的交給竇小姐就行了嗎?恪兒難道忘了?”

此言一出,床帳中的嬉笑聲突然停下,空氣安靜得詭異。

那道男聲毫無感情:“所以,人呢?”

符老攥緊了袖子:“現在在無極宗牢中。”

那道聲音又問:“他身上的碎片呢?”

“在、還在他身上,竇紅綃說,交給她就一定冇問題,說、說那人身上的碎片和普通的不同,是魔界之靈,必須用特殊的方法,要逼著他自己投奔……”

床帳那邊忽然傳來一聲雷鳴伴隨著女子的尖叫,床帳無風自動,一團被燒的看不出本來麵目的東西從中被扔出,落在符老的腳邊。

那團東西上,女子金蝶花樣的髮簪和首飾“叮呤咣啷”的滾落了一地,一隻鏤空金手鐲砸在地上,彈起時撞到符老小腿邊。

符老不知做何感想,臉色一會綠一會白的,難看至極。

那道男聲的主人從床上下來了,他身披紫底金雲鶴紋外袍,內裡不著單衣,赤腳踩在地上,一步一步走來將地上那團不明物體踩的灰燼四濺。

華麗又張揚的紫袍,豔麗,卻冰冷。

婁恪一雙狐狸眼幾乎豎起,像覓食的野獸般可怕:“誰讓你們聽那個女人的?!”

他一腳踢飛地上那團不知名物體,那雙陰鷙的眼前滿天飛灰。

婁恪咆哮道:“我讓你帶了那麼多的玄諜衛過去,那麼久的計劃,還將碎片借給那女人,你們居然隻是讓他入獄了?”

符老低頭不敢吭聲。

他們向來是被這個人的發瘋折磨慣了的。自這人與風雨大公子蕭許合稱為“鎮州雙珠”之後,這人就變的常常暴躁不已。

“若是……若是……”

果然,符老想,果然這人一發瘋接下來就要說那被他唸叨了幾百上千遍的話——

“若是蕭許他吩咐你們,你們敢這樣敷衍他嗎?”

婁恪牙磨的“吱嘎”作響:“若是蕭許,若是蕭許,若是蕭許……你們都聽他的,你們都喜歡他,都瞧不起我婁恪,就連父親三百玄諜衛都是,留給他二百,隻給我一百!你們……你們都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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