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夏無酒 作品

第147章 骨折骨碎性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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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四,經過了將近一個月翻天覆地的搜尋後,終於於懸崖之下的一戶人家的家裡找到了宣平侯府的次子裴硯。

說來亦是萬幸,若非懸崖之下是瀑布清泉,隻怕定然屍骨無存。

裴硯被找到時是一腿一臂骨折,得到了簡單的治療,但並未痊癒,被後來的太子等人令人趕緊抬走醫治了。

虞山山下的城鎮隸屬於原蠻夷,但地理位置險峻,四麵環山,封閉簡樸,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百姓,對於他們而言王朝更迭乃外事罷了,也有百姓認出了裴硯的長相不似蠻夷人,建議除之而後快,但架不住就大多數人心存善良,故而救了裴硯。

太子洛千嶼趕到後,被一群異族之人圍著,身邊的譯者給他翻譯,他才聽懂了些許話中之意。

到底是利益為先,後是心存善意。

應州改革進行廢除蠻夷貨幣,同用元頌銀票白銀與黃金,因此洛千嶼等人給了這群人一些黃金作為報酬,喜得這戶人家連著村裡鄰居眼都笑成了一條縫。

分明是骨折著臉色都鐵青了也不肯喊一聲疼的裴硯在見到了洛千嶼後瞬間變了臉色,不僅在大夫治療過程中哇哇大叫,弄得大夫臉上虛汗連連,更是齜牙咧嘴委屈不已。

夜裡的院子裡,小廝等伺候的人偶爾會聽到裴大公子“辭鈺辭鈺”的喊著太子殿下,不免心裡暗暗感慨道:真不愧是與太子殿下一同長大的人,倆人的關係可真要好。

與洛千嶼嬉鬨幾下後,裴硯壓下腿腳處的痛意端正了神色,皺眉擔憂問道:“我大哥他們還冇有訊息嗎?”

洛千嶼沉默的搖搖頭,“明兒我們會派人接著順著溪流找,既然你在這裡,那麼他們定然也在這裡!”

裴硯如今模樣,不說是幫忙了,隻能說是不拖累搜尋的士兵了,空生了擔憂的心思,卻無能為力,頓時生了幾分挫敗之心。

“你感覺如何?”洛千嶼的目光落在了裴硯僵硬的左手處,漸漸挪到了右腳邊上。

“哎呀我感覺很不好啊辭鈺,你過來給我抱抱也許我會好受一些~”

“……”

“辭鈺過來,唉,我好怕啊辭鈺,我好怕我大哥出事,我大哥可萬萬不能出事啊!”

沉默是金的係統驀然想到了原書中裴橙被太子害死後,裴硯心中懷恨步步為營宰了太子的結局,默默冷哼一聲:原書是原書,現在它可是“寵父係統”!

裴硯難得的示軟還是讓洛千嶼“防不勝防”,尤其是當他撒著嬌要自己坐在他邊上時洛千嶼還是心軟了。

罷了,到底是個病人。

裴硯那張俊秀張揚的臉龐上大大小小的傷疤數不勝數,有的凝結了血痂一路蔓延到脖頸、到胸膛,身上究竟多少傷口,洛千嶼不敢細數,唯恐自己失了態。

夜深時分,朗朗明月高高掛起,數不勝數的星子閃耀,穿過木窗在臥房內撒下片片銀灰,光影斑駁間,是一個人輕輕吻了一個人的額頭。

裴硯無聲喃喃,繼而深深睡了過去。

無人可見,他邊上的洛千嶼壓下了雙眸中接近病態的執著與歡喜,一遍又一遍輕吻過身旁之人臉龐上的傷痕。

又過了兩日,終於在溪流下沿處的一戶人家家裡找到了裴橙與洛承恒。

“大哥!”裴硯在幾人的攙扶下一下一下跳著去了隔壁的廂房,見到了才被找回來的裴橙。

洛千嶼冷著臉,兩下過去攙扶住裴硯:“好端端的你過來作甚?!自己的腿是不要了對吧!”話雖如此,但廂房內的幾人麵麵相覷,臉上卻毫無喜意。

寂靜無聲的蔓延,裴硯臉上的臉逐漸垮了下來。

他馬上把座椅上的裴橙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陣,終於把視線落在了裴硯明顯瞧著不正常的右手處,手背連著到手腕似乎都擦了草藥裹了一層厚厚的棉布。

裴橙似乎冇有察覺到這其中的沉默詭譎,而是歡喜得站起身來,來到裴硯身邊來來回迴轉了兩圈,隨後抿著唇輕聲問道:“鬆遠你的腿和手怎麼了?”

裴硯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不過骨折而已,修養幾個月就好了。”

聞言,裴硯的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裴橙還想再問裴硯的右手,結果被洛千嶼沉著臉令人給抬出去了。

裴硯:“……”

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裴硯的心還是安穩不了,生怕洛千嶼走了似的拽住他,“我大哥到底如何了?”

洛千嶼淡薄的雙眸藏著難以言喻的痛心,欲言又止,最終微微低下了頭,與他四目相對道:“陳大夫說,扶楨的右手遭遇到了劇烈的撞擊,手骨幾乎全碎,此生都不能再痊癒,亦不能再抬起重物。”譬如寶劍之物。

右手!手骨全碎!不能痊癒!不能抬起重物!

落花,裴硯震驚到張大了嘴,他就這麼無聲的動了又從唇瓣,喉嚨乾澀,心神俱滅,說不出半句話。

他的大哥啊,武藝完全不在他之下,拿了二十年的劍你就叫他這輩子都不能再拿劍了?!

裴硯腦海一片空白。

在這一刻,他情願是自己提不動寶劍了,也不願這個人是他的大哥啊!

陳大夫,裴硯知道,他是僅次於江太醫的人物,又或者說他與江太醫不分伯仲,在盛京頗負盛名,是聖上令他快馬加鞭趕至這裡。

看著裴硯滿臉的茫然,洛千嶼還是出聲安慰:“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論如何,扶楨還活著不是嗎?人隻要活著,就還有盼頭。”

盼頭?裴硯不清楚若是自己失了這一身武藝那麼盼頭在何處?

雄鷹翱翔於天際,當那雙翅膀被折斷時,那麼它的盼頭在何處?

東廂房的洛承恒簡單包紮後傷口後忍著肩膀的劇痛,他迫不及待跑去西廂房,怒斥著讓下人們下去,雙目赤紅咆哮問道:“你為何護著我?!你若是冇護著我就不會有這個結果了!”

如若不是扶楨摔下來時護在他下方,那麼從懸崖上摔下時被尖銳的石頭砸碎了手骨的就是自己了,而不是扶楨!!

麵對怒不可遏的洛承恒,裴橙似乎不知如何解釋,但還是思量半晌給出了答覆:“堇疏我不曾護著你。若是我紋絲不動,那個位置滿是尖銳碎石摔下去我必定半身殘疾,甚至癱瘓乃至死亡。是以我需要移到你右邊,方纔能活下來。”

洛承恒已然不記得摔下來的那個位置到底如何險峻了,看到裴橙苦笑著聳聳肩,怒火不免澆滅了一些,“當真?”

裴橙無奈點點頭,“難不成我還哄騙你不成?如若當真要我二選一,我情願是再不握劍也不能是半身殘廢,亦或是死亡。”

終於,洛承恒惱怒的情緒頓時冷靜下來了不少,也不知如何安慰裴橙,兩人無聲對視一會,他上前拍了拍裴橙的肩膀,無聲安慰。

念著洛承恒肩膀上的傷,裴橙讓他到東廂房歇著,然後目送著洛承恒的離去。

八月的天暑熱難耐,就連刮來的風都夾帶著陣陣暑氣。

裴橙緘默地坐到了窗邊,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無力的右手,不言不語,良久才扯出一絲笑。

殿下,您的三哥好好的。

幸好,我也活了下來,隻是如此的我,還能迎娶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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