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山半掩 作品

第71章 宋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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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他進來......”

最終老夫人還是同意賀文州的求見。

於是在小奴婢的接引下,賀文州如一道冷白的清影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但誰都冇能注意到,在經過木凳邊時,他的步伐紊亂了一瞬,不過很快便恢複正常。

善蕪堂內暖燈融融,橘光照亮堂內每一角,人人麵上都蒙了一層暖光,使此時此刻的氣氛不再那麼冷肅。

賀文州站在下首,向老夫人行禮問安。

老夫人覷著他,聲音不辨喜怒,問,“文州,你有什麼事嗎?”

賀文州斂眉收眼,語氣平靜道,

“祖母,孫兒從藏書室過來,方纔路經祖母這兒,便想過來看一下祖母......”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賀文州,心中不禁猜度。

不知他是真心過來想看一下,還是想為姝娘求情......

不過這次姝娘可是犯了大錯,就算他想求情也無用。

想到這,老夫人也不再在意賀文州來的目的,她扯了下唇角,溫和道,

“文州你看過了便回去吧......你既從藏書室而來,必定還未用晚食,若是平常祖母定會留你用飯......不過今日祖母這有件正事要辦,所以便不能留你了......你學了一天,人必定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也彆掌燈再學......”

老夫人這番話關懷有之,態度也殷切,雖隻是隨口的關切,但對賀文州來說,已是難得。

故他聽在心裡,心情逐漸激盪,可又想到祖母其實是為了打發他。

這滾沸的心不知不覺又冷卻了。

“多謝祖母關心,孫兒記得了......”

賀文州乖巧應下,隨後像是不經意問起來。

“祖母,孫兒看外麵那人似是姝娘子,她究竟犯了什麼事,為何您這般大發雷霆?”

老夫人瞅了他一眼,心道果然。

不過她也無意隱瞞,遂悠悠道,

“她今日扮成丫鬟偷溜出府,回來時正好被我抓著了......她如此膽大妄為,視府中規矩為無物,你說我該不該嚴罰!”

賀文州聽了不禁心中一凝。

若真如祖母所說,那姝娘子這次確實犯了大錯。

且不說她偷溜出府是為了什麼,但她作為六叔的妾,在冇有六叔的陪伴下,她單獨出府,很能不讓人多想。

甚至若六叔聽到這訊息,估計也會嚴加拷問她。

畢竟此事涉及六叔的名聲和賀家的顏麵。

所以姝娘子這次恐怕鑽進了死局......

賀文州斂了紛繁的心緒,道。

“祖母,姝娘子既犯了大錯,自該嚴懲不殆......但此時她似已昏厥,再打下去可能會出了人命,到時就算六叔知曉祖母做得對,心裡估計也會起疙瘩......”

接著他又提議道。

“在孫兒看來,不如先將姝娘子關起來,然後等六叔回來,您再和他一起處置姝娘子。”

聽了賀文州一番話,老夫人不由頓了一下,心下也暗自思索。

方纔她嗬斥婆子打重點後,心中雖很暢快,但總有點憂慮。

因她真怕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這人總讓她想起記憶中的另一人,而今日這場景也如那日一般相似。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這起糾葛要從賀文州的祖父她的丈夫賀淵說起。

賀淵年少時,京中人誰不讚一聲好兒郎。

他文武雙全,相貌出眾,少年時便入宮做太子伴讀,與太子情誼深厚。

太子登基後不惜力排眾議重用賀淵,而賀淵也未辜負太子的信任,在而立之齡已做下累累政績。

當時,賀淵與她算得上門當戶對,而她對賀淵則一見鐘情。

自第一眼見到賀淵後,她便認定這是自己的如意郎君。

於是她百般向父親母親相求要嫁給賀淵,好在父母也疼她,聽了她的要求後直接拉下臉麵上賀府說明親事。

而賀家也看重她孃家的勢力,便點頭應許。

兩家一拍即合,很快議定了親事。

在備嫁那段時間,她心中滿是少女心事,既想見他,又擔心他不耐煩見自己。

於是在這樣酸甜混雜的心緒下,她嫁人了......

順利嫁給意中人後,她本欣喜難耐,卻在新婚第二日,這欣喜之情便蕩然無存。

因她瞭解到賀淵有鐘情之人,而這人是客居他家的表妹宋清影。

這宋清影是他母親兄長的女兒,兩人自幼相識,家世本也相當,不過後來宋清影家道中落,為求生計隻能上京投奔賀家。

兩人朝夕相處,自然生出了感情。

而這一切在嫁進來前,她都不知道。

她心裡恨啊......苦啊......既恨賀淵鐘情他人對自己不假辭色,又恨這宋清影不知廉恥要來搶自己的心上人。

於是為報複這兩人,她設計宋清影成賀淵的妾侍。

好好的官家之女一朝成為低賤的妾侍,永遠被她踩在腳下,她心中自是暢快。

可她未想到,自己此舉反而加深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賀淵不再去她的院子,不是宿在宋清影那,就是宿在書房,總之就是不去她那。

後來在賀淵母親的強逼下,賀淵才收斂幾分,不過也是做做樣子,私底下兩人在一起時,他視自己宛如無物。

那段時間,她看著那兩人就像新婚夫妻似的,整日蜜裡調油,心中宛如火油在煎烤。

後來她表麵假裝沉寂,實則暗地裡派人監視宋清影,打算以此抓住她的把柄。

她每日每夜地盯梢,不放過任何關於宋清影院子的訊息。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似乎是半年還是一年,就在她盯得意識憊懶時,把柄忽而出現了......

那日,她興致沖沖帶人闖進宋清影院中,如抄家似的從她院中活生生揪出一個男人。

這男人樣貌英俊,氣宇軒昂,一看就知不是個普通人。

可她管不得,她隻認他們是對姦夫淫婦,甚至為了讓宋清影大失顏麵,她還將此事鬨得人儘皆知。

當時宋清影說了什麼......她不太記得,隻知道從她口中聽得最多的是“冇有”......

冇有什麼呢?

這不是擺在麵前的事實嗎?

為何還在說冇有呢?

於是她繼續以理質問,直把宋清影逼得步步倒退。

她看著宋清影淚流滿麵的臉,眼中出現勝利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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