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山半掩 作品

第64章 再次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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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空飄著一團團雲彩,陽光忽隱忽現,看起來不甚晴朗,但也稱得上一個好天氣。

夏亦姝正坐在一輛送水的驢車上,旁邊是已送完水的空桶。

隨著驢車快速向前馳走,木桶也不停震動,發出砰砰的聲音。

忽而驢車碾過一個大坑,帶著整個車身都猛烈震了幾下,夏亦姝連忙扶著旁邊的木桶坐穩,同時還將一個即將要倒向一旁的木桶扶正。

待做完這些後,便聽前方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小兄弟,你冇事吧!”

“冇事!付大爺,你繼續駕車就是!”夏亦姝高聲回他。

那叫付大爺笑了笑,道,“冇事就好,馬上要到臨街,這臨街的路啊,不好走得很,到處坑坑窪窪的,比不得小兄弟原本呆的榮安街......”

夏亦姝附和地笑了笑,也對他的話表示認同。

這付大爺是京城本地的居民,兒子兒媳早逝,與一雙孫子孫女相依為命。

平日裡做著送水的營生,從城外拉水然後送到京城東南貴人的府邸。

當然這送的水也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京城郊外白山上的山泉。

這山泉甘冽清甜,最受京城大戶人家的喜愛,但山泉畢竟位於郊外的山上,離城內較遠。

於是為了能時時喝到清冽的山泉水,這些注重享受的達官貴人便讓人從白山上取泉水,然後再每天命人送過來。

所以有了這一套運輸體係,達官貴人們便能時時喝到山泉水。

而也因為此舉,城裡漸漸催生出送水人的行當。

付大爺已送了半輩子的水,從十幾歲起便開始送,一直送到暮年之時。

而靠著這份長久的工作,他也能養活還年幼的孫子孫女。

今日夏亦姝幸運出府後,為趕時間,並未選擇像上次一般靠腳走過去,而是想找一個順風車坐一坐。

許是出門看了黃曆,她剛這麼想著時便無意碰到了付大爺。

正好這大爺此時也送完了水,準備回城西的家一趟,見夏亦姝想坐順風車,便一口答應了。

當然她也不是白坐,也是付了車費的。

不過大爺原本是要免了她的車費,但挨不過夏亦姝硬塞。

大爺生活這般艱苦卻還要免她的車費,可見其人心地善良。

可惜的是,回去的時候無法乘大爺的順風車了,因他不久後還有一趟水要送,故而冇時間送夏亦姝回程。

......

驢車悠悠往前走,不一會兒便到了臨街。

進了臨街,便見兩旁的房屋低矮破舊,房屋前的溝渠臭味遠揚,不時還有咒罵聲從房屋內傳出來。

街上走的人身上衣衫破舊,皮膚粗糙,多是做苦力的底層人民。

付大爺家住在臨街街頭,而她此行的目的地徐翁家正好在臨街街尾。

實在有些巧合,不過夏亦姝也未多想。

她利落地從驢車躍下,向付大爺道了聲告彆,然後在轉身走之前迅速塞了一把錢在大爺手裡,趁他還在發愣時便立馬掉頭向前跑去。

跑的時候還可聽到後麵大爺急促的呼喊聲。

聽此,夏亦姝不由開懷笑了起來。

耳邊風聲愈加凜冽,心跳聲也越來越快,空氣如刀子似的颳著肺腑,她卻覺得此刻快樂極了。

雖然每次出府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但她萬分珍惜這短短的幾個時辰。

似乎過了那道角門,她便不再是彆人,而是成為了自己......

視線中徐翁的家越來越近,可夏亦姝的體力卻不行了。

雙腿如灌了鉛似的,每抬一步都像腳後綁了一塊巨石,肺部宛若被火灼過一般,泛著火燒似的疼。

明明這般難受,可她還不想放棄。

她不想停在這,一路都跑過來了,為何快到終點時便堅持不下去了呢!

她可以跑下去,她要跑到終點......

許是胸中那股氣狠狠支撐著她,夏亦姝在身體快到極限之前終於跑到了終點......

徐翁家的門還是和上次一樣,隻不過這一次夏亦姝卻如一灘泥似的坐在徐翁家前。

她不停喘著氣,耳邊能聽到隔壁家大娘議論嗡嗡的聲音。

大娘還是那個大娘,連議論的內容都和上次差不多。

夏亦姝勾唇一笑,漸而感覺身體流失的精氣神慢慢恢複。

於是又歇息了大概半刻鐘,她才起身。

這次她未再耽擱,而是直接伸手執起徐翁家的門環往下敲。

咚咚幾聲敲響後,門內卻寂靜無聲,也聽不到什麼動靜。

夏亦姝心中發緊,於是又連著敲了幾下......結果還是和之前一樣......

見此夏亦姝之前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她不禁猜測,難道徐翁不在家?

也不是冇有這個可能,這次她出來的較為匆忙,冇有提前向雀兒打聽徐翁是否在家......

所以如今敲了這麼久,裡麵仍冇有半點動靜,說明徐翁極有可能不在家。

可徐翁不在家......他又去了哪裡呢......

想到這,夏亦姝的心不由沉了沉。

正當她煩躁不安時,忽見麵前的門晃了幾下,然後門猛地被拉開,一張紅通通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銅鈴似的大眼狠狠向外掃了幾眼,惡聲惡氣道。

“哪個不長眼的雜碎敢敲老子家的門啊!”

夏亦姝看著眼前醉醺醺的徐翁,隻覺自己的心如坐過山車似的,時而上時而下。

然後在最後驚險的那一刻又複歸平靜。

不過不管怎麼說,能見到徐翁,那就是好的。

於是夏亦姝抬頭笑道,“徐阿翁,是我,我是上次來你這的雀兒的朋友......”

但徐翁卻仍是一副茫然的模樣,他四處轉轉頭,疑惑道,

“是誰?誰在說話?”

夏亦姝聞言臉一黑,霎時明白了徐翁方纔的異常。

原來因她太矮,身高隻到徐翁的胸膛,故徐翁一時冇看到她。

且他此時還喝了酒,腦子更迷迷糊糊的,一雙牛似的大眼隻知在上方看來看去,不曾往下探一探。

於是夏亦姝黑著臉,語氣無奈道,

“阿翁,你往下看看......我在你跟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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