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山半掩 作品

第50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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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對夏亦姝很重要。

她之後若要以男子的身份行走於世,女子的身份便不能暴露,若他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為女子,那豈不是白費功夫。

且出府前,她曾穿上男裝問過碧蕪和雀兒兩人,她們也未發現異常。

而對自己的裝扮技術,她也很有信心。

在現代她就是個美妝業餘愛好者,閒暇時便喜歡研究妝容,怎麼化會讓五官眼前一亮,而又怎麼化會令五官泯然於眾。

這裡麵的門道,她雖不是大師級彆,但也頗有心得。

如今一眼被人看穿,一番用心全付諸東流,她心裡挫敗之餘也不免生起些許不甘。

聽了她的疑問,徐翁倒是不以為意,嘴角一撇,語氣漫不經心道。

“小娃娃,裝扮再嚴密又有何用,隻要是偽裝,那就有破綻,你這裝扮糊弄糊弄傻子倒可以,若是眼光狠辣的人,通過細節便可一眼看破。”

細節......

聽到這,夏亦姝不由若有所思。

“比如說你那手,細皮嫩肉完全不似男子的手,你一伸出來我便知道你的底細......”

夏亦姝下意識抬起自己的手,隻見手指骨肉均勻,一根根如嫩蔥一般,纖長白皙,說不出的秀氣好看。

這自然難以是一個平常男子的手。

隻看自己的手一眼,夏亦姝心中已儘數瞭然。

這是一處極大的破綻,若冇有徐翁提醒,之後說不定會被她忽略,繼而引起不必要的事故......

想到這,她再度看向徐翁,鄭重向他道了謝。

離開徐翁家後,夏亦姝茫然走在車人如織的大街上。

耳畔滿是喧鬨之聲,小販叫賣聲,車馬嘶鳴聲,行人交談聲,各種聲音交彙在一起,如一首激昂的交響樂。

儘管耳朵已被這喧鬨聲占的擠擠滿滿的,但夏亦姝卻無心理會。

她現在腦海裡想的都是如何弄到五千兩!

五千兩,對現在的她來說,宛如一筆山一般的钜款。

當初說得有多容易,現下心就有多痛苦。

仔細算了下,就算將原主積累的物件全當了,也不過才五百兩。

這點錢杯水車薪,完全解不了近火。

不過好在徐翁也未設置什麼期限,估計也是看她難以籌到。

正煩惱時,夏亦姝忽而被身邊一股巨力撞向一旁。

若不是她穩得快,恐怕瞬間便會跌倒在地。

待站穩後,她怒而轉頭,想看到底是誰撞了自己,卻不想自己身旁已是如水的人流。

大家你擠我,我擠你,都紛紛向兩邊避讓,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嚷嚷。

“快讓開......快讓開......有馬車失控了!”

“讓道......讓道啊——!”

“娘......娘......娟兒害怕嗚嗚嗚......”

才幾息之間,眼前便變成亂鬨哄一片,夏亦姝還來不及看清後方發生什麼時,便被湍急的人流裹挾而走。

忽而一陣震天撼地的馬蹄聲愈來愈響,如末日的喪鐘踏在人們心頭。

人人都惶惶而避,生怕被失控的馬車撞到。

大街上,叫嚷哭喊聲沸然喧天,怎一個亂字了得。

夏亦姝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利用纖細靈巧的身子終是從人流中擠了出來。

不過才站穩一瞬,便見不遠處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正疾馳而奔,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街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攤子板車都瞬間被撞成一堆破爛。

而馬車上執轡馭馬的車伕臉色驚慌至極,被瘋一般的馬兒急沖沖地往前帶。

他一麵隨著車身來回顛簸,一麵因恐懼不停地揮著手上的馬鞭。

馬鞭重重揮在馬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紅的鞭痕。

雖車伕意圖是好的,但此舉無意於火上澆油,馬兒吃痛後精神反而變得更為亢奮。

與此同時,車廂兩邊的簾子被風吹得猛烈擺動,依稀可以瞧見裡麵驚懼失色的女眷。

而馬車後方有幾匹高大駿馬緊緊而隨,馬上人衣袍翻飛,袍袖隨風劇烈鼓動,顯然在奮力追趕馬車。

失控的馬車愈來愈近,而前方不遠處赫然就是一座欄杆低矮的橋梁。

若是馬車不慎在橋梁上翻到,那後果便不堪設想。

因夏亦姝已及時躲到一處較安全的地方,故她正緊緊關注著馬車境況,心絃也不由狠狠繃緊。

此時行人大部分已避至街旁兩側,街道中間留有一大片空白。

而離開了危險之地,人們也不再嚷叫哭喊,也如夏亦姝一般注視著這輛失控的馬車。

故場麵一下變得有些另類的安靜,耳邊隻聞馬車的奔馳聲和女人的尖叫聲......

但,卻在這時,一道哭泣的童音在街道中央突兀響起。

“娘......娘你彆走......娟兒害怕......”

夏亦姝立即望去,隻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正哭哭啼啼地往街道中央走去。

她似冇看到不遠處即將奔襲而至的馬車,仍義無反顧地向前走去,似乎對麵有她心心念唸的孃親。

眼見那女娃即將喪生在馬蹄之下,街道兩旁的眾人紛紛驚聲尖叫起來,有膽小的甚至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生怕之後看到什麼可怖的景象。

夏亦姝忽而感覺周遭聲音似乎都遠離了自己,而時間似乎也變慢了。

馬蹄聲,人們的尖叫聲......所有這一切都變得好遠好慢,慢得她能看到那馬蹄腳底銀光閃閃的馬蹄鐵......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隻知道在那一瞬間自己腦袋忽而一熱,人便迅速衝了出去。

衝出去乾嘛呢?

或許是去救即將喪生在馬蹄下的小女娃......

可她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何會衝出去......在現代她從未主動幫助過任何陌生人,甚至遇到需要讓座的老奶奶,她也從未主動讓過座......

她感覺自己的血完完全全是冷的,就如親生父母所說的那樣:就是個冷血動物。

所以這樣冷血的自己為何突然昏了頭做出這樣宛如自殺的舉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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