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奔貓 作品

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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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循快馬疾馳,不到一個時辰,就來到了鎮上。這個鎮叫石頭鎮,離京城不遠,鎮子不大,他很快就打聽到了,蘇佩珊他們在這裡落腳。跟著他的丘岩,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家爺居然是來捉姦的!

他心裡那叫一個氣啊!

他家爺是誰,赫赫有名,威震四海的武安侯!如今,居然讓人帶了綠帽子,他恨不能拎著大刀,馬上砍了這對狗男女。來到客棧,一問掌櫃,狗男女居然隻要了一間房,丘岩更是氣得臉都綠了。

他怒氣沖沖,就要上樓,賀循卻攔著他:“你在樓下等我。”

他和她,不過是因為名分捆在一起的陌生人,她雖有錯,但是,也是他耽誤了她的青春年華。如今,放過彼此,纔是最好的選擇。

賀循是習武之人,耳力很好。裡麵又打又喊,他冇顧得上敲門,便直接推開了房門。冇想到,屋裡居然是這樣的?

這,是“私奔”該有的樣子?

蘇佩珊抬起頭,朝門口看過去,卻撞進了一雙幽深的黑眸中,眼神清冷中帶著審視。這個男人,俊逸非凡,卻又冷硬淩厲,往那一站,瞬間就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一看就不好惹。

她和他,靜靜對視著。他好像獵鷹一樣,犀利敏銳,她心中一顫,不覺移開了視線。後知後覺,她想起來了,這個人,好像是她未婚夫,武安侯賀循。

看看外麵,午後的陽光帶著金黃的色調,依舊明亮,他怎麼來得怎麼快?不應該啊。一個不留神,腳下用力,趙餘海又嚎叫了一聲。她纔想起來,她此刻的姿勢不對。

她快速把腳收起來,然後……

“是侯爺嗎?”

她從腰間拿出一張手帕,掩麵痛哭:“侯爺,你是來救我的嗎?”

聲音顫抖得厲害,彷彿被嚇到了一樣,隻是,落在賀循眼中,總有一種裝腔作勢的感覺。趙餘海更是一臉茫然,剛纔她不是還凶神惡煞的嗎?

“好漢,你快……”

“侯爺,你要救我。”

她的聲音,比趙餘海的更激動。她放下手帕,那雙眼睛,應該是被揉紅了,她義憤填膺指著趙餘海:“這個人販子,居然想要把我拐走,我費儘千辛萬苦,終於把他製服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回京,還好遇到了侯爺。”

“她胡說,明明是……”

丟在趙餘海邊上的那團手帕,再次塞住了他的嘴。他不肯放棄,一直“嗚嗚嗚”地扭著頭,賀循看到方纔動作迅速的人,已經把手放在了身前,一副秀外慧中,端莊賢淑的模樣,好像剛纔又快又準把男人的嘴堵上的人,不是她。

蘇佩珊心中忐忑。但是,她隻能硬著頭皮,抬起頭,看向他,努力讓自己看得楚楚可憐:“侯爺。”

他第一次認真打量著,他的未婚妻。陽光從窗戶透過來,照在她身上,亭亭玉立,溫暖美好。她的髮髻有些淩亂,一縷青絲落在她耳邊,增添了一抹風情。她無疑是個美人,隻是,他印象最深的,卻是她的一雙眼,狡黠靈動,帶著勃勃生機。

她儘力表現得柔弱,但是,她的眼神卻出賣了她。他神情古怪看著她:“這是怎麼回事?”

聲音冷靜又緩慢,卻十分悅耳。

蘇佩珊瞬間來了精神,問了就好,她終於可以開始她的表演了。

她偷偷掐了一下手背,擠出兩滴眼淚,抽噎著訴苦:“這個人太壞了,今天一早,他把我迷暈,要帶我離開京城。中午,我清醒過來,想要逃走,卻被他攔住了,掙紮之間,我們就滾下了馬車。”

“侯爺你看,這是我從馬車上摔下來的傷,鼓了好大一個包。”她隨意指了一下頭上的傷,又接著說:“這個人渣也摔到了腿。他為了療傷,不得已在這裡停留。還好侯爺趕來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說完,她“嚶嚶”哭起來,眼睛卻明亮乾淨,一滴眼淚都冇有。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能不能好好說話,她分明一點都不想哭。

他抬腳走進屋內,地上的男人,臉上有一個傷口,血跡已經乾了。他雙頰微紅,上麵有錯亂的掌印,看來是被打過了。胸口處有明顯的足印,應該就是她方纔踩的。再往下,小腿上包紮著藥材,這大概是從馬車上摔的。

這個男人,有點慘。

“是他擄走了你?”

“就是。”

“可我聽說,你與他,是‘私奔’的?”

蘇佩珊心中一緊,麵上卻露出委屈之意:“是誰在汙衊我?侯爺,我有那麼蠢嗎?他趙餘海,不過就是一個落魄舉子,無才無貌,家境貧寒,我出身名門,還有侯爺這樣出色的未婚夫婿,我為什麼要和他私奔?”

這番話,很有道理。

但是,“你早上為何會和他在一起?”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過了。她哀怨地看著他:“還不是怪你?”

與他何乾?賀循想不到,這件事情,為什麼要怪在他頭上。蘇佩珊幽幽道:“侯爺這些年,一直在外,你我的婚事一拖再拖,我也變成了老姑娘了。侯爺,你不知道,京城裡的人,背地裡總是嘲笑我,說我嫁不出去,侯爺大概就是不想娶我,纔會一直躲著冇有回京。”

賀循:……

有點道理,他竟然冇法反駁。

“我心裡的苦,誰又能知道呢?”

說著,她用帕子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然後接著說:“趙餘海是今年趕考的舉子,我認識他,也是偶然。他的家在江南小鎮上,風土人情和我們這裡大大不同。我聽著有趣,和他也有些來往。”

她瞥了他一眼,有些生氣地說:“我知道,我和外男不該這般來往,說到底,還不是怪侯爺冷落我嗎?”

“我和他清清白白,秉承的是君子之交。聽聞他今早要啟程返鄉,我特意去送行,冇想到,他居然起了這樣齷齪的心思!怪我識人不清,差點害了我自己。”

一番話說下來,有理有據,賀循沉默半響,才道:“不如,聽聽他怎麼說。”

蘇佩珊馬上就惱了,她把那疊銀票往空中一甩,然後氣憤地說:“侯爺不相信我的話?你知道這些是什麼嗎?這是一萬兩銀票!”

“我也是方纔審問他,才知道,他為什麼要帶我走。原來,他背地裡竟然收了銀子,他是受人指使,纔會特意結識我。也是那人,讓他把我帶走的。”

“我吃了這麼多的苦,侯爺居然還懷疑我!你果然是不想娶我!我看你就巴不得我與人‘私奔’!”

說完,她撲在桌子上,痛哭出來。她雙肩聳動,哭得傷心,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賀循猶豫一下,敗下陣來,他沉聲道:“我不是懷疑你,你若不願,不問便是了。”

她立刻揚起頭,眼睛乾爽,又是假哭?

“你問。”

“侯爺,這幕後之人,心思歹毒,這是要毀了我,毀了我們蘇家!我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麼恨我,下來血本,要害我。侯爺,我把他交給你了,你替我審問他。我想,到了侯爺手裡,他就該說實話了。”

原主和趙餘海不過就是見了幾次麵,他們之間,連信都不曾有,全靠她的貼身婢女傳話。有了之前那番話,加上跳車的事和銀票作為證據,誰又能說她的話是假話?即便趙餘海反駁,也是空口無憑,她可是有銀票為證。

要知道,現在的物價,一兩銀子可以買八石大米。一萬兩,足夠一般人家吃幾輩子了,在京城購買一套豪華宅院也綽綽有餘。當朝丞相的俸祿,一年也不過一千兩,可見這一萬兩是多大的一筆財富。

蘇佩珊拿不出來這筆錢,趙餘海更加拿不出來。賀循想到那封突如其來的告密信,看到這撒滿一屋子的銀票,心中倒信了幾分。看來,她真的是被這個男人騙了。

“好,你把他交給我。”

她是他的未婚妻,一天冇有解除婚約,她的事,他就不能置身事外。何況,他在京城太無聊了,查一查,就當作打發時間了。

蘇佩珊露出滿意的笑容:“多謝侯爺,隻是,還有一事,需要侯爺幫我。”

賀循挑眉,還有事?

她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憂心忡忡地說:“侯爺聽到風聲,過來尋我,想必京城其他人,也已經聽說了‘私奔’的傳言。我若是就這樣靜悄悄回去了,隻怕這個汙名,永遠的洗不乾淨了。”

“是我有眼無珠,把豺狼當成了好友,我自己如何也就算了,可是連累了蘇家,連累了侯爺,那怎麼能行呢?”

她帶著祈求,看向他:“侯爺,你一定要幫我。”

賀循抽了一下嘴角,她知不知道,她不適合演柔弱的女子。

“你想怎樣?”

她的眼神,一下就亮了,嘴唇微微上揚,她又壓了回去。“很簡單,隻是要侯爺帶著我回京,招搖過市,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今天是和侯爺在一起的。這樣一來,‘私奔’的謠言,不攻自破。”

這個辦法,當然很好,隻是,賀循不想用。他還算計著退婚之事,若是和她一起,大搖大擺穿街過巷,她爹隻怕第二天就要登門和他娘,商談婚期了。

“不如,換一個方法?”

蘇佩珊心中瞭然,看來他不想和她有牽扯。隻是,她冇有選擇的餘地。從這裡回京,快馬疾馳也要一個時辰,謠言的事情,拖得越久越是不利。隻有他,能夠帶著她,及時趕回京城,破解“私奔”的困境。

她淺笑嫣然:“侯爺若是有好的主意,那就說來聽聽。你我是未婚夫妻,同為一體,侯爺乃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定能為我,撐起一片天地。”

她果然機靈,先是一通吹捧恭維,他很難拉下臉,撇下她不管。賀循覺得,他被那封告密信,拐到坑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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