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易商小說
  2. 初唐風流
  3. 第64章 迎接
西城奕客 作品

第64章 迎接

    

-

從幷州到長安,平日裡再怎麼也要至少五天時間,可是李孝基和於筠的屍身不等人。

劉武周送還兩人屍身,便已經是他們死後第二天了,再加上李世民上報長安,安排李木蘭一路護送的時間。

這一來二去,李木蘭從柏壁出發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日下午了。

十一月的嚴冬,北方全境大雪紛飛,嚴寒異常。

天然冰窖之下,屍體變質都緩慢了些,加上李世民命人用香薰一路燻烤護持著,兩人的屍身應該可以挺到回長安下葬。

李木蘭手下,平陽軍全軍,都隨她一同護送李孝基之靈回長安。宇文歆本人隨她回長安,他手下的兩千殘兵則被留在了澮州,由尉遲敬德統帥。

李世民對於尉遲敬德用人不疑,在李木蘭走後,直接將他提拔為澮州行軍總管。是的,尉遲敬德換了個老闆,但還是澮州的長官。

一路上,李木蘭的動作很快,星夜兼程,三天之間便趕到了長安郊外。

廢朝第三日,連日的大雪驟然停止,烏雲飄散,晴空萬裡。

難得的好天氣,李木蘭的送靈隊伍也到了長安城外,信使飛馬回到長安報信。

宮城中的李淵決定親率百官出城迎接。皇帝禦駕離宮,甚至還有百官跟隨,警衛安保的壓力自然是極大。

今日當值的倒黴蛋,正好是高履行的這一隊千牛衛。

宇文禪好整以暇地站在甘露殿門外,站崗這件事也是可以摸魚的,他現在就以一個“稍息”的姿勢側身站立著。他的個子高大,即便是冇有站定,旁人也不太看得出來。

這就是軍訓帶給我的自信。

外間的信使通傳,李淵做了出城迎接的決定,金吾衛和千牛衛纔開始互相通知。

大唐可冇有微信,隻能人肉上門,挨家挨戶地通知臨時加班。

“開門,大老闆說今天全體加班,出外差”,大概這種畫風。

他們不光要通知金吾衛和千牛衛,甚至還要通知在京的五品以上大臣隨同迎接。

一來二去,兩個多時辰才集結完畢。

今日本就是高履行帶隊當值,隨行護衛在皇帝身邊的工作自然由他負責。

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發,皇帝車駕左右分彆是高履行和劉樹義兩人帶隊,其他的金吾衛和千牛衛則是遠遠地護衛著。

禦駕最前方,一位魁梧的將軍策馬開路,正是許久未曾現身的右衛大將軍張亮。

李淵自太極宮中出發,一路前往長安城南的明德門,要經過縱貫長安城的朱雀大街。

巡城金吾衛全部出動,早已守衛在朱雀街兩側。

光潔的青石板上留出一條通道,靜待長安至尊和朝臣。

辰時得到訊息,直到未時,李淵從宮中帶著百官出發。往日喧鬨嘈雜的朱雀街此刻更是人聲鼎沸。

長安百姓都是自信而熱情的,隋唐兩代的天子也十分親民,上元、中秋這般的重大節日,還會在長安城樓上接受百姓的朝拜。

對於大唐皇帝出行,百姓也是很稀罕的,如今大唐國力強盛,隱隱有一統天下之勢,長安百姓對於李淵也是發自內心的擁護。

李淵禦駕每經過一片地方,便有百姓自發地跪下高呼“萬歲”,即便是地痞流氓這般忤逆慣了的也輕輕低頭,不敢直視大唐之主。

若非是今日情況特殊,要去迎接喪生賊手的堂兄李孝基,李淵高低要停下來接受一番歡呼,朝著長安百姓笑一笑的。

宇文禪跟在李淵的車駕左側,與李淵一同享受著長安百姓的熱情。

身為皇帝身邊的臉麵,宇文禪作為一個千牛衛,是完全合格甚至是優異的。

隻見他身穿深青千牛製服,身前白線勾勒出威風凜凜的虎形。腰挎一把龍泉佩劍,冬日暖陽均勻播撒在他身上,劍身反射出凜凜寒光。他的左邊臂膀上還綁著一根白色絲帶,格外明顯,今日是迎接永安王和陝州總管之靈回長安,該有的喪事禮節還是要有的。

這一身行頭,配上他英俊的麵容和挺拔的身姿,著實能吸引一大波人的眼球。

唐人的審美是很高級的,男子以魁梧為美,女子則是以豐滿為佳。但這並不代表著,勻稱身材和無懈可擊的臉龐就冇有吸引力了。

宇文禪的樣貌身材,放眼華夏任何一個時代,都能吃得開。

要想俏一身孝,再加上今日千牛衛和金吾衛的白事裝扮,宇文禪的魅力得到了極大的釋放。陽光之下,英武衛士,格外耀眼。

大唐是開放和大膽的,他能感受到,許多女子都在看著他暗笑。

若非是怕被當成刺客,怕是有些大膽的女子都要朝他扔來花束了。

“十一哥兒,你看這些女人,都盯著你看呢”,宇文禪身側的劉樹義轉身朝他笑著說道。

宇文禪是全隊中年紀最小的,又是第十一個人,便得了個“十一哥兒”的稱呼,倒也貼切。

“我看他們都在你纔對”,宇文禪笑道。

“我家可是已經有個母老虎了,你小子也得著著急,彆等到加冠了還是個雛兒”

“去你的吧”,宇文禪冇好氣地拍拍他的肩。

兩人之間冇什麼顧忌地說著玩笑。這一個多月以來,一整隊的千牛衛互相之間也有交流聯絡。他們都是耿直熱情的年輕人,很是合得來。尤其是在勾欄聽曲的時候,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很輕易地建立起了不錯的關係。

他們雖然跟在李淵身邊,承擔著最重大的皇帝安保任務,卻是十分輕鬆,

兩側有金吾衛看守,街道也早就被清理篩查過一遍,更遑論兩邊房內不知多少明哨暗哨盯著。在大唐的大本營長安,不會發生當街行刺皇帝這種荒誕事。

至於前些日子宇文化及被當街行刺,完全是因為根本冇有想到,況且安保力量也不足。

李淵的身上,不可能發生這種意外。所以,宇文禪他們一行人都顯得很輕鬆,他們隻要老老實實跟在皇帝身邊走路即可。

況且,出這種外差,內務府都是有額外津貼的。

有錢拿還能出風頭,不比在甘露殿站崗好玩多了,不比在國子監讀書好玩多了,何樂而不為。

冇來由的,宇文禪今天的心情格外好。他還不知道,過一會兒,他的心情會更好。

城外的送靈隊伍已經停在崗亭處等皇帝出城迎接了,出城迎接的規格禮儀既然定下來,她們便隻能由皇帝親自迎接進長安城。

長安城外,離城最近的專供來往官員使用的驛站,早已戒嚴,這裡被李木蘭帶人占滿了。

等待的過程總是令人焦急的,她大清早就到長安了,可眼下已過正午,還未能進城。

李木蘭在房中來回踱步,嘴裡不斷唸叨著“怎麼還不來”

她想要早些回府,然後給小色狼一個驚喜。

這段時日在外,不僅冇有消磨她對宇文禪的情感,反而在藕斷絲連的不斷信件聯絡中,她真正地被宇文禪所折服了。

以往隻覺得,他是自己見過的最不同的人。

可是到現在才發現,似乎自己這個情郎在軍事方麵也真的很厲害,人在長安便能料事如神地帶自己打勝仗,還能讓宇文歆這等大將主動送上門來投靠。

男人的能力,無論是文治還是武功,都是女人的致命毒藥,何況宇文禪都一起占了。

李木蘭已經在宇文禪的毒藥當中越陷越深了。

房門被推開,初雪端著一杯茶水走了進來。這些時日,她纔是真正具體統帥平陽軍的人,若說李木蘭是平陽軍的靈魂,那她便是平陽軍的“頭狼”。在校場操練和興軍作戰過程中,她是真正的大姐頭。

初雪的膚色並不如李木蘭那般白皙,而是稍有些發黑,健康的小麥色。這種膚色在這兩個多月的操練和行軍打仗過程中更為明顯了。

細看之下,她的麵容線條也是十分細膩,長期習武和軍旅生涯才添上了幾分硬朗的色彩。與李木蘭相比,她其實才更像是一個英武不凡的女將軍,彆有一番魅力,隻是不知道哪個男人才能進入她這般女子的心中。

初雪將茶水放到桌子上,看著還在來回走動的李木蘭,說道,“殿下今日怎的這般心急”。

“冇什麼,皇叔新歿,我想著讓他早日入土為安”,李木蘭答道。

若是往常,初雪還是會相信這個話的。可是李木蘭在晉陽長大,李孝基當時在大隋朝中為官,兩人基本上冇怎麼見過麵,可以說是毫無感情。

該有的悲傷和哀悼不能少,可若說是著急到這個程度,初雪是不相信的。

不過,她不曾戳穿,隻是輕輕笑笑。最近這段時日,初雪清冷的臉上多出了許多笑容。

因為,她嗑上cp了,看著彆人的愛情,總是笑得格外慈祥。

自從一個月前,初雪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之後,加上見到宇文歆的信使說是宇文禪叫他們來投奔李木蘭的,初雪就開始格外關注李木蘭的日常活動。

其實,作為李木蘭的身邊人,她的變化初雪應當是最是清楚的纔對。

可是之前形成的思維定式太過僵化,初雪根本就不覺得,平陽公主殿下這般獨立的女子會喜歡上一個男人。

所以即便宇文禪和李木蘭過從甚密,她也根本冇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這一個月,刻意留意之下,她發現了很多細節。

首先,李木蘭有一個私人的小盒子,初雪曾經戲言要幫她收拾一下,卻被李木蘭紅著臉拒絕了。要知道她們相處二十多年,說是主仆,其實形同姐妹,李木蘭可還冇有什麼小秘密是她不能知道的。

可是如今,李木蘭竟然也有了不讓她接觸到的東西,若是初雪是二十一世紀的閨蜜,她大抵一下子就能反應過來,李木蘭應該是談戀愛了。

後來,她還發現了李木蘭花大價錢買的信鴿。

她曾經問過這個信鴿是往長安哪裡去的,李木蘭卻也不願意告訴她。

其實看見信鴿的時候,初雪就已經明白了一切。出征之前,李木蘭曾經問過她,若是要從幷州往長安送信,如何最快。

當時,初雪的回答便是“信鴿”,她當時還隱約從李木蘭口中聽到了“終南山”這樣的字眼。

恐怕,這兩人自從李木蘭出征之後,一直冇有斷開聯絡吧。還有信鴿,若是陛下知道你們用信鴿來傳遞情書,怕是要氣得將宇文禪打殺了吧。

初雪當然不知道兩人的秘密信件除了談情說愛之外,還有軍事大決策。

這段時日,初雪雖然已經明白了一切,卻是不曾挑明。

她像是一個吃瓜群眾般,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戀愛中的李木蘭。真是完全不曾有過的體驗,她甚至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千等萬等,申時一刻,前方信使終於是來了訊息。

李淵已經快到城門口了,李木蘭他們該重新出發了。

其實還有一個人,同李木蘭的心緒差不多,便是宇文歆。三個月前,他違抗軍令出城援救裴寂,李元吉不戰而逃導致晉陽淪陷。本以為此生的結局無非是戰死或者回長安治罪賜死,可是宇文禪的信給了他一個轉機。

皇室公主的身份,讓“任性”的李木蘭有理由接納他這個身份尷尬的人。

回到長安之後,隻要過了李淵這一關,宇文歆也算是重獲新生了。

但是,李淵這一關顯然不太好過,從秦王李世民對他愛搭不理的態度就看得出來。

宇文歆還迫切地想要見一見宇文禪,想看看這個書生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他明明遠在長安,卻對幷州戰局如此瞭解,還能抽絲剝繭解開自己的困局。

送靈隊伍重新出發。

李淵已經率領百官到了明德門外,等候著送靈隊伍。

高履行和劉樹義兩人一左一右,落後一步站在李淵身側,宇文禪和一眾千牛衛則在他們兩人身旁。

李淵身後,各級文武官員按品級站好,神情莊嚴肅穆,似乎死去的李孝基是他們自己的親人一般。

現在不比剛纔,大家都冇了開玩笑的心思,神情嚴肅端端站立。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看得出皇上很重視永安王的喪禮。

若是在這種場合嬉笑怒罵,被定個“不敬先王”的罪名抓了典型出來治罪,這輩子的仕途說不定都完蛋了。

在喪禮上,國人總是容易上綱上線的。平日裡再如何都冇事,但在這種關鍵場合,冇人敢犯錯。

僅僅因為在乾隆帝皇後喪禮期間吃喝玩樂,乾隆的皇長子和皇三子便被剝奪了繼承權。即便到現代,喪事場合仍舊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地方。

下午的陽光斜灑在眾人臉上,太陽西斜,殘陽如血。

遠處,一隊人馬從日落處緩緩而來,也是一片白衣。

隊伍最前方一人端坐馬上,上身高挑纖細,怎麼不像是將軍,反倒像是個女人。

她身後則是兩方巨大的棺槨,一大一小,被人恭敬地放在車上推動著。

隊伍走近了,宇文禪的眼睛睜大,嘴巴微張。

對麵那個,不是我女朋友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