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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奕客 作品

第58章 孔穎達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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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燭的這波熱潮,讓宇文禪和王宗和賺了個盆滿缽滿,王宗和趁著其他富商上門的機會,又推銷了一波商業街的計劃,拉來了許多投資,他們有更多資本投入商業街的建設中了。

擴大原始資本才能賺大錢嘛,隻要保證自己的領導權決定權便是了。宇文禪甚至覺得他這不是在搞合夥,而是在搞股份有限公司了。

不管怎樣,能賺錢便是王道。

這一日,日上三竿,將近午時,宇文禪還睡在長安的房中,心中感慨萬千。

在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短短一年多,自己已經有了令世人豔羨的學業,如今事業也算是起步了。雖然商人的地位不怎麼高,但是宇文禪不在乎,能搞錢就行,而且他也是有代理人的。

生意正式進入日程之後,宇文禪便不再天天去西市了,一切都有王宗和料理,他是值得信任的聰明人。

這幾日,他著實在長安好好玩了一陣。

該死,昨晚太浪了,好睏,繼續睡。

然而,兩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當老仆陸廣和喬和聽見敲門聲,起身去開門之後,他們見到的竟是許久未曾見到的孔穎達,他帶著孔方下山來了。

喬和兩人見到他們,頓時老淚縱橫,身子軟趴下去,一聲“少爺”脫口而出。

孔穎達已多年不曾被人如此稱呼,自從他父親過世之後,他的稱呼一直是“老爺”。如今看見兩人老仆真情流露,他也十分感動,他和孔方趕忙上前扶著兩人連連安慰著。

良久,他們的情緒緩過來,將孔穎達和孔方請進去。

入座之後,孔穎達一陣奇怪,怎麼自家弟子冇來拜見。“那個小混蛋呢”,他問道。

“啊”,陸廣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還是孔穎達身旁的孔方反應快,他說道,“就是宇文公子”。

兩個老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說著,“宇文公子還在休息呢”。他們也很奇怪,照前幾個月的情形來看,老爺明明很寵宇文公子啊,怎麼又叫他混蛋。

是的,宇文禪還在睡懶覺,這是他一年多以來唯一一次睡懶覺。昨晚在勾欄裡坐得太久了,那小姐姐的歌喉委實不錯,勾人的小眼神令人心馳神往。

宇文禪抱著批判的態度仔細聽了許久,直到勾欄夜場表演開始,又聽完了夜場,半夜纔回家,今早不出意外地賴床了。紮馬步呼吸法什麼的,都不重要了,我要去夢裡找木蘭姐姐。

當一身白色薄衫睡眼惺忪的宇文禪,聽到孔方持續不斷的敲門聲,不耐煩地起身開門之後。他震驚了,師傅正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

孔穎達表情玩味,說道,“這應該是你最後一次睡懶覺了”,說罷,微微笑笑,轉身就回了他的書房。

宇文禪則是一臉懵,怎麼回事,師傅怎麼下山了。這是宇文禪第一次見到孔穎達下山,他站了一會兒,起床之後的混沌感消散之後,緩了過來。

對於孔穎達的反常行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早有猜想的可能。

宇文禪顧不得自己還冇洗漱,穿著睡衣便徑直走向了孔穎達的書房。

書房裡,孔穎達席地而坐,一臉認真。他近乎虔誠地捧著一些老舊的書籍輕輕翻閱,似乎回憶著當初他在長安求學的時光。

“師傅”,宇文禪輕輕開口,打斷了孔穎達的思緒。

“來,坐”,孔穎達撣了撣身側的灰,示意宇文禪坐到他身邊。

宇文禪見他這般溫和,倒是有些不習慣。他也不顧自己的白色衣物,上前就坐到地上,看著孔穎達。

雖然宇文禪早有猜想,但是真當孔穎達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震驚。

“為師要入仕了”,孔穎達平淡說道。

孔穎達少時離家,四方遊學,因為恩公楊玄感謀反一事,他不願進入混亂的大隋朝廷任職。這些年來,他的學問越做越大,名聲早已經超越了其師劉焯,隱隱有當代儒學第一人之勢。

然而,他已近天命之年,卻不曾入仕報國,實現胸中抱負,終究是一種遺憾。

尤其是在朝廷一再請他出山,袁天罡又鬆口的情況下。

昨日,三朝老臣,禮部尚書李綱又一次上門請他,這個叔伯輩的老人極有誠意地請他出山,孔穎達實在難以再拒絕。

“禮部尚書李大人,已三次代陛下上門請我,昔日漢昭烈三顧茅廬,請諸葛孔明出山也不過如此。於情於理,為師都不該再拒絕”,孔穎達說道。

“為師本來擔心,老牛鼻子或者你自己不願意下山。但是看你連日來的動作,不像是能在山中枯學的樣子,早點進入長安的中心也好”,作為自己唯一的入室弟子,孔穎達覺得有必要跟他交代清楚。

畢竟,他一旦出山了,宇文禪也要跟他一同進退。在官場上,入室師徒,是堪比父子的親密關係。上陣父子兵,他和宇文禪是一體的。

往常,他還擔心宇文禪的問題,畢竟他也不能過早地進入天下中心,這是袁天罡的意思,孔穎達向來不願意違背。

然而,哪知這個小混蛋,早就主動攪動風雲混跡其中了,甚至還搞定了皇帝的三女兒。

一想到那位素來以剛烈勇武聞名的平陽公主,都被自己徒弟拿下了,孔穎達就覺得這小子頗有他當年的風範。

隻是,從宇文禪的行動看起來,袁天罡對於他們的限製其實也不那麼嚴格,最近更是頻頻通過李淳風告訴他們可以行動了。

“額”,宇文禪尷尬地說了一聲,也不知道怎麼回覆了。他的小動作,孔穎達原來一直看在眼裡,隻是一直冇有揭破罷了。孔穎達,大概也希望這個異類一般的弟子,能野蠻生長吧。

突然,宇文禪想到了什麼,“師傅,弟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宇文禪環視四周,似乎在看有冇有人聽牆角之類的。

“說吧,隻有你我二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陛下如此盛情,請你出山,師傅在朝中必然有所作為,碰上真正的抉擇時,又當如何”,宇文禪雙眼放光,盯著孔穎達。

“你不妨把話說得明白點”,如此嚴肅的話題,他也認真起來了。

“比如……奪嫡”,半晌,宇文禪嘴裡輕巧地飄出兩個字。

這是宇文禪第一次,在涉及人生前途的關鍵問題上質問孔穎達。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孔穎達出仕,是被秦王李世民在兩年之後請出去的,自然是板上釘釘的秦王黨。如今,時間提前了兩年不說,請他的人也變成了皇帝李淵。

那麼,孔穎達在關鍵的奪嫡之爭中,又是何種態度呢?

聽到他這話,再看著宇文禪銳利得直射自己內心的眼神,孔穎達沉默了。

他是因為皇帝和李綱的隆重誠意出山的,顯然是皇帝李淵的嫡係。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如今秦王勢大。本來秦王已經被皇帝和太子聯手壓製,可是晉陽失陷之後,秦王黨勢力觸底反彈。如今秦王黨手握大唐十萬雄師,儼然是超過太子的勢力了。

孔穎達治史,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凶險所在。

若是一般的官員,明哲保身等著新皇登基即可。無論誰是皇帝,自己都能一樣地上班領工資。但是孔穎達則不同,他是天下儒生的代表。還是世代名門,至聖孔家的當代家主。

他的位置太關鍵了,是一塊舉足輕重的砝碼。即便他想要完全中立,這兩方人馬也會為了搶他而打破頭的。

他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所以,他必須做選擇。

這就是奪嫡之爭的霸道之處,幾個皇子的爭奪,卻能耍賴般地,讓朝中所有人壓上全副身家梭哈一次。

贏了便是從龍功臣,也許後世幾百年的子孫都不必再奮鬥,可以如紈絝般說一句“當初我家祖上跟太宗爺打天下的時候……”,可若是輸了,自然要遭到另一方的清算。

即便是保持完全中立,到新皇登基了,到時候年輕的新君登基,若要清算自己又當如何。

敢於下血本押注的從龍功臣,封賞和重用肯定優先於隔岸觀火的牆頭草。

資源和利益都是有限的,每一次新皇帝登基都是一次重新分配。那這些分配的資源和利益從哪來呢,當然是奪嫡失敗的對手,以及牆頭草中間派了。

這是時代的弊端,中間派也=必須做選擇。

若是孔穎達能越過千年,看到民主時代的政治。他就會知道,如老美和南棒這般的國家,資本的力量強大到可以左右政權,完全可以中立地挑選自己的代言人。

隻是,在封建強君時代,王冕代表著一切,成王敗寇,他們都隻能在其中隨波逐流。

良久,孔穎達說出來一句,“此事乾係甚大,你容為師想想”

“好吧”宇文禪知道,這對於孔穎達甚至他自己來說,都是過於困難的抉擇了。

他確實知道曆史的進程,但是在武德四年戰爭結束之後,到武德九年玄武門之變前,李世民長期被李建成壓製,這一段艱難時期如何度過也是難題。

也許,隻能做一個隱藏的秦王黨,在最關鍵的時候提供最必要的幫助。

心裡這般想著,宇文禪嘴上冇停下,“那咱們換個輕鬆的話題,皇上給師傅許了什麼高官啊”,宇文禪嘴角露出諂媚的笑容,孔穎達甚至覺得,他下一秒就要過來抱自己的大腿了。

“國子監博士”,孔穎達撫著鬍鬚,說道。

“切”,看著他得意的樣子,宇文禪不由得主動打擊道。

國子監博士,正八品官職,說穿了便是全國最高學府的老師。在平民老百姓看來已然是高不可攀了,但是對於孔穎達這般大儒來說,屬實是大材小用,甚至都對不起李淵和李綱盛情相邀。

等宇文禪麵露不屑之色,孔穎達才繼續說道,“加門下省給事中”。

宇文禪頓時張大了嘴巴,那聲“切”的口型都還冇能完全停止。

給事中,隻是個毫無官職權力的虛銜,論權力連國子監博士都不如。

但是,給事中有一個所有官員都要害怕的權利。出入宮庭,常侍帝王左右。備顧問應對,得上朝謁見,駁正政令之違失。

這便是給事中之銜,皇帝的身邊人!

“師傅,苟富貴勿相忘啊”,宇文禪脫口而出,引得孔穎達狠狠一拍他的大腿。

“為師可冇把你忘了”,孔穎達冇好氣地說著。

“連我也有安排嗎”,宇文禪喜出望外。

人都是有官本位思想的,師傅突然給安排了個官職。無論大小,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了,宇文禪自然有些激動。

“這個可比當官好多了,李大人聽說你是老夫唯一的入室弟子,願推薦你去做千牛備身”,這下輪到宇文禪沉默了,冇想到他給自己準備的驚喜竟然是千牛備身。

左右千牛衛,是大唐皇帝禦駕作為的護衛,真正的貼身護衛。在漢代稱為“郎”,隻有二千石以上的封疆大吏的子弟才能擔任,魏晉時稱為“左右府”,便已經是左右千牛的雛形。

到了大隋,千牛衛發展成熟,單為一軍,人數眾多,戰力極強。

大隋千牛衛中最著名的一營兵馬,便是司馬德戡手下的驍果營。作為皇帝的禁衛軍,驍果營的叛變,可以說直接導致了隋煬帝的死。這就是身邊人魚龍混雜良莠不齊的弊端。

到了大唐,李淵吸收了大隋的教訓,左右千牛衛徹底失去了統兵之權,又一次變成了皇帝的私人衛隊,選拔也更為嚴格。

這時候就能看出一個好師傅的重要性了,孔穎達的唯一弟子,簡直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就憑這一個身份,宇文禪興許連成分審查都能免了。要知道,宇文禪的身份,是經不起細細追查的。

千牛備身啊,直接在皇帝身邊工作。

宇文禪首先想到的是,大唐朝堂之上,大隋舊臣何其之多。若是碰上一兩個認識自己的,豈不是完蛋。可若是被推薦了不去當千牛備身,會不會此地無銀三百兩,更顯嫌疑。

他還想到了另一個令他忍俊不禁的場景。若是李木蘭回來,去找李淵的時候,看到自己在她父親旁邊,她的表情肯定很好看。

孔穎達對宇文禪的表現很滿意,可若是他知道宇文禪心中想法,怕不是要上來給他兩個栗暴,老夫辛辛苦苦給你爭取來千牛背身,你就用來**撩妹?

兩人的談話很快結束,孔穎達繼續思考著宇文禪最為尖銳的問題,宇文禪則是回去消化師傅帶來的大訊息,這件事,抉擇很重要。

無論如何,他們的生活軌跡,都要發生巨大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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