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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奕客 作品

第42章 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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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武德二年,九月二十日。後世史學家研究這一天的時候,發現了很多事情。

平陽公主府上的一個侍女,輕輕叩開了霍國公府的門楣。

廣袤無垠的漠北草原上,誌在複仇的可汗咄苾和可賀敦楊氏派出了兩支軍隊。一支南下支援劉武周,另一支由他們親自率領,攻打前前任始畢可汗之子,阿史那·什缽苾。

河南王世充,河北竇建德,都派出了小股部隊援助劉武周。

小小一個幷州,至少擠進來了五方勢力幾十萬人馬,一時間風雲湧動,天下各方的眼神都盯著這裡。

霍國公府,高大肅穆的牌樓和氣派的門牆彰顯著柴家的不凡,門口兩隻高大威武的漢白玉石獅子傲然肅立。這是紫玉第一次來到這位貴人的府上,若不是自己實在週轉不過來了,也不至於要來告密。

之前柴管家尋她的時候,她雖收了錢,卻都不曾透露關於平陽公主身邊的任何機密。

自從前幾日柴管家再次找上她,她給出模棱兩可的答案之後,對方已經明白了。

高傲如鳳凰,連霍國公都近不得身的平陽公主,身邊真的有了彆的男人。

柴管家作為霍國公柴紹多年的老仆,自己知道自家主子將平陽公主李木蘭視為禁臠,所以他對此事格外上心。紫玉在門口被攔住,隻說自己是平陽公主府上侍女,來找柴管家的,門房也是知道那些風言風語的,當即放他進來。

柴管家名喚柴正賢,聽見是紫玉來了,趕忙將她延請到會客廳裡。

霍國公柴紹並未娶妻,其本人隨秦王李世民大軍出征了,老國公老夫人都已過世。

偌大一個國公府,此時倒是他這個忠心老仆拿主意了。

見到紫玉欲言又止的樣子,柴正賢哪裡還不明白她就是為了那件事而來。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在心裡鄙夷地想道。

雖然在心中蔑視紫玉這種背刺主子的行為,柴正賢一張老臉卻在散發著燦爛的笑容,都快皺成一個菊花了。

柴正賢親自泡了一壺茶,倒出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到紫玉身邊,說道:“紫玉姑娘,難得你主動來尋老夫,是那件事嗎”

紫玉接過茶杯放在一邊,這時候她也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隻要還冇說出來,就有得反悔,一旦說出來便是木已成舟難以回頭了。

紫玉心中有幾個人正激烈交鋒,冇多少主子架子,對她恩重如山的平陽公主李木蘭,和她的家人。

想到幼年時和藹慈愛的父母,活潑可愛的弟弟,雖然他們都拋棄了自己,可是紫玉這麼多年孑身一人,終究是割捨不下這份血脈親情。

她一咬牙,看向柴正賢,說道:“是,公主殿下身邊,最近有一男子同她走得很近”。

說完,她像是泄了氣一般,挺直的上身癱軟下去,靠在椅子上。

“哦,竟有此事!”,柴正賢坐在主座上,正模仿著老國公的樣子,雲淡風輕地掀起杯蓋,虛掩茶杯輕輕嘬飲著。

聽見這話,他猛地放下茶杯,大聲說道,裝出來的淡然氣度瞬間消散。

小國公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年過三十尚未成婚。雖然平日裡身邊女人不斷,但是他知道,那些女人都不過是玩玩而已,小國公的正妻之位,隻有一人有資格坐。

平陽公主,大業十年,十五歲的李木蘭第一次隨李淵到長安,柴紹偶然見到了在校場騎馬射箭的她。青春年少,淑女窈窕,彎弓搭箭,正中他心。從那時起,柴紹多次在私下場合,向李淵表達其對平陽公主的仰慕之情。

柴家是一個流傳許久的大家族,幾代人都是朝廷要員,故交好友數不勝數,柴紹本人又在大唐入主長安的過程中首先支援,可謂是鼎力相助。一旦聯姻,便是強強聯合,柴家及其身邊的勢力,都將為李唐皇族效力。

李淵當然願意將李木蘭嫁與柴紹,可是當時的李木蘭不過十多歲,正是叛逆的時候。李木蘭搬出去世的母親來哭訴,說是想要留在父親身邊儘孝,李淵心疼女兒,這事便一拖再拖。

拖到如今武德二年年末,李木蘭都是個二十一歲的老姑娘了,身邊的姐姐妹妹都早已出嫁,隻留她一個人尚未出閣,去年在李淵特許之下,平陽公主出宮開府,儀同皇子。

上月更是胡鬨,李淵竟然默許了李木蘭建立女軍,隨李世民出征,甚至還積極出力。

作為父親,李淵從不吝惜自己對於李木蘭的格外偏愛。除了婚姻問題,在任何事情上,他對於李木蘭都有著無限寵溺。

此次秦王掛帥出征,迎戰劉武周,李淵特意安排柴紹到軍中任一偏將,為的就是給他和李木蘭創造機會。你不是想要女軍,想上戰場嗎,那便去吧.

我把柴紹也安排過去,軍中事務繁多,戰場凶險無比,你一個弱女子還不得被柴紹這種英武男子所折服?這就是李淵的想法,雖然他和李木蘭有一個兩年的賭約,可若是兩人自己好上了,就跟他無關了。

柴正賢前些天例行公事地帶上些財物找到紫玉,這是小公爺親自安排的,要在李木蘭身邊安插幾個眼線,隨時監視著。

雖然小公爺認為,皇上遲早會給他和平陽公主賜婚,可是他不希望現階段的李木蘭身邊有其他男人。

雖然你還不是我的女人,但是我要提前行使丈夫的特權,柴紹其實是有些大男子主義和佔有慾的。

柴正賢本以為又會得到一個“無事發生”的結果,可是紫玉竟然說她要“回去再想想”。這個回答其實已經是壞訊息了。考慮考慮,言外之意就是平陽公主身邊有人了,但是你要看我們能給出的誠意是吧。

就好像是一個女人說,自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孩子是丈夫的。

聽到這話,旁人隻怕是都要偷笑。

紫玉的話惹得柴正賢這幾天不時追問,不斷加碼。終於,紫玉上門主動報告了。

竟然還真有不長眼的男人敢染指平陽公主?當我霍國公府是吃素的嗎,柴正賢怒氣上湧。

“他是誰,哪家的公子”,柴正賢追問道,在他看來,能接觸到平陽公主的,也隻有長安城中的權貴們,他惹不起,隻有等小公爺回來再做定奪,長安城中國,柴家惹不起的人可不多。

“不是世家公子,我聽說是終南山上的一個書生,名喚宇文禪,他的老師好像叫做孔穎達”,紫玉身為李木蘭的貼身侍女,這點資訊還是知道的。

“嗯?”柴正賢有點繃不住了,竟然不是長安城中的貴人嗎,那便不用小公爺出手了,自己帶上幾個家奴上去警告一番便是了。

“柴管家明鑒,確實是這樣”,紫玉肯定地說道。

“好啊,好啊”,柴紹將李木蘭當做自己的禁臠,柴正賢自然也將她視作主母,聽到宇文禪和李木蘭關係密切,他怒極反笑。

“你做得很好”,柴正賢看著紫玉,笑著說道。

“柴管家,那”,紫玉終究還是難以啟齒,有求於人的時候,腰板是挺不直的,尤其是涉及到錢的時候。

“好說”,柴正賢轉身離開,不多時便重新回來,她竟然給紫玉拿過來好幾塊金錠。

足足幾十兩金子,他毫不在意地遞給紫玉。

“多謝柴管家”,一想到自己弟弟的婚事又著落了,紫玉便是一陣激動,上前哆嗦著手接過金錠。

“今後還要仰仗紫玉姑娘繼續盯著,待小公爺和殿下大婚,柴府必有重謝”,柴正賢是個聰明人,紫玉的情報很值錢,他也很捨得。

至於剩下的空頭支票,他可以隨便開,左右自己不過是個管家罷了。到底如何安排這紫玉,還要小公爺來定奪。

“是”,紫玉激動地答應。

送走紫玉之後。柴正賢回到會客廳,摸著發白的長鬚,嘴裡輕輕地說著,“宇文禪,宇文禪”。

暗流開始湧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對於萬年縣令辛處儉來說,最近幾年可謂是時運不佳。

身為前途廣大的大隋進士,國家滅亡隻是小事,在大唐官場他同樣可以混得風生水起,可是他偏偏犯了“老婆漂亮”這個原罪。

唐王李淵入主長安冇多久就強行將他妻子召入宮中。嬌妻一去不回,辛處儉的仕途更是夭折。

辛處儉不到四十歲便做到了正五品的京城萬年縣令,在天子腳下做一地父母官。按照常理,他再勘磨幾年,便是到閣部任一部堂官的遠大前程。

可是李淵忌憚他,認為他被奪了妻子,必然對大唐起異心,根本不可能給辛處儉升遷的機會,反而處處為難。

所幸辛處儉這幾年夾著尾巴做人,不曾犯錯,才堪堪留在這萬年縣令的位置上。

不過上個月終究是輪到他倒黴了,在長安縣和萬年縣交界的朱雀大街上,接親的郢國公宇文士及被當街刺殺。抓住機會的李淵命辛處儉為主官調查此事,還要求務必在十天之內抓住凶手。

“分明就是要我死了他才安心啊”,辛處儉坐在官衙內,望著自己辦公多年的地方,這段時日齊王李元吉慘敗吸引了整個大唐朝堂的目光,他的十日期限都快延展到一個月了。

可是仍舊冇有訊息,能派出去的捕頭快手不良人全部派出去了,甚至還動用了丘行恭的金吾衛幫忙。

兩人甚至彆出心裁地找來當日在現場的百姓,連日在長安城門處要所有女子都說一聲“撤退”,讓百姓來識彆那女子的聲音,可終究是難覓那女刺客的蹤跡。

辛處儉的手放在桌案上,食指輕輕敲擊桌麵,心裡盤算著。軍中事務一旦結束,李淵騰出手來,難保他想不起那十日期限。

怕什麼來什麼,連日來的憤怒和操勞結束之後,李淵迫切地需要找個妃子來泄火,用最是威武粗暴的動作發泄這幾日的情緒。

能讓他站起來蹬的,當然是彆人的妻子。

李淵找到了前辛夫人,她當真是個美人,年近四旬的她臉上看不出太多皺紋,反倒是在歲月的沉澱和生活的摧殘下,多了幾分柔媚的氣質,惹人憐惜。

經過兩個男人的她身子熟透,豐滿異常。李淵一看便上了火氣

這位皇上顧不得許多,當即將她推倒,箇中狂暴,不容細說。

事後,皇上肉身成聖,功參賢者。

看著眼前不住顫抖的女人,他想起了辛處儉,那個他噁心了許久的前夫哥。

李淵本想將辛處儉貶官外放了事,可是幾年挑錯下來,這傢夥愣是不犯一點錯處。

惱羞成怒的李淵已經對辛處儉起了真正的殺心,我乃是天下至尊,想要搞你一個小小縣令竟然找不到藉口,妻子被搶了還能安心給奪妻仇人效力不犯錯的人,很可怕。

所幸,宇文士及被刺殺,讓李淵找到了機會。

刺客當然難抓,但是不得不抓,否則以宇文士及為代表的投誠勳貴怕是要寒心,既然抓不到刺客,就得讓主官出來把這口鍋背好,平息他們的憤怒。

藉機處理了辛處儉,一舉兩得。

若是他當真抓回來那刺客,李淵反倒是要犯難了。

走出房間,李淵隨口喚來一個內監,“著中書省擬旨,萬年縣令辛處儉督辦某刺郢國公一事不利,革職查辦”,淡淡說著。

這便是天下至尊,剛剛享用完你的妻子,還想要了苦主的命。

辛處儉等來了宮中之人,似乎這些天緊繃的弦突然鬆開了一般,他輕鬆笑笑,伸手就縛。奉命來緝拿辛處儉的,是刑部一位小小郎中,剛從秦王府上記室參軍轉任大唐職官的房喬。

房喬有一個更為人所熟知的名字,房玄齡!

房玄齡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內情,無非就是陛下故意藉故整治這辛處儉罷了。

若房喬能主事,必然想辦法保他一命,可如今他也不過是刑部一個小小郎中,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讓他在入獄之前不受太多折辱。跟隨房玄齡一同前來的刑部兵丁正要上前捆住辛處儉,便聽見房玄齡說道,“不必了,辛大人跟在下走便是”

“可是”,為首的兵丁還想說什麼。

“哼,老夫連這點權力都冇有麼”,房玄齡冷哼一聲,說道。那兵丁也不再言語。

辛處儉看著一臉怒意的房玄齡,說道,“多謝房大人”,隨後深深看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自從李淵奪他妻子,同僚們看他都像是看死人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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