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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奕客 作品

第17章 絕境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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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文禪栽倒的最後一瞬,他心底不斷髮出不甘的聲音,“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從21世紀,到現在,我為什麼總是在關鍵時候走背運呢!”

儘管他很想要突破生理極限重新站起來,可是他做不到了。

宇文禪感覺自己不會因此而死,他隻是太累了,又失血過多,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來救下他的話,他肯定能恢複過來,可是一睜眼隻能看到身邊圍過來的突厥人,他們這一次恐怕不會給自己機會了。

宇文禪輕輕伸著手,正午的日光有些刺眼,他隻能貪婪地想要再看這世界一眼,突厥人齊齊圍了上來,又暗下來了,他什麼都看不見了,隨即兩眼一黑徹底昏迷過去。

昏過去也好吧,就好比死刑打了麻藥,至少不用經曆痛苦的死亡過程了。

“都讓開”,這是咄苾的聲音,他一聲大喊,從馬上下來,推開身旁兩個想要攙扶他的手下,快步來到宇文禪身邊。咄苾看著眼前這個漢人少年,剛剛他還在活力十足的與自己纏鬥甚至一度生擒自己,如今已經倒在了地上任由自己宰割。

可是這一次他並冇有生出主宰他人性命的快感,第一次生出了這樣的感覺,原來漢人其實也和草原人一樣勇猛。

如果咄苾冇帶著身邊這幫臣屬,宇文禪大可以直接將他殺死然後離開,在咄苾心中,這場生死大戰,其實自己是失敗的一方。

他本來隻是對這個漢人少年有些驚訝和不多的敬意,畢竟他是一個敢於亮劍的勇士,可是如今更是多了幾分畏懼,如果這個人活下來到了自己這般年紀,也許他將會成為突厥的大敵!

蒼天助我,讓我今天碰到瞭如此的少年英雄,能夠將其扼殺。

是的,咄苾很尊重宇文禪的行為,可是這種敬重越深,他越是要殺死宇文禪。

至於心底那份對於真正勇士的敬重,就用最男人的方式來實現吧,他抽走了宇文禪的佩刀,打算用這把刀砍下他主人的頭顱,並且,他要帶走這把刀!

“你們都退開,他是真正的勇士,不可侮辱他”,咄苾對著身邊的臣屬說著,隨後拿起宇文禪的佩刀來到他身邊。宇文禪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肩部咄苾的刀傷還在不斷流血,雙眸素靜,似乎僅僅是睡著了一般。

“你是天生的雄鷹,可惜錯投了漢胎,下輩子投胎到草原來吧”,咄苾一邊說著一邊高舉長刀,正要斬斷宇文禪的脖子。

突然,他心底一驚,一種本能的恐懼讓他回頭一望。不遠處,正有一群人遠遠望著這裡,其中為首一人俏立馬上,彎弓搭箭朝著他瞄準,咄苾暗道一聲“不好”,極速閃身。

箭矢應聲而至,速度極快,在咄苾臉邊劃過時候都帶著些冷風,尖銳的破風聲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咄苾作為草原戰場上常年征戰的首領,在戰場上防流矢的意識一直都是極佳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到今天,這一箭堪堪劃破他的右邊臉皮,擦出一條血色痕跡,貼著他的耳朵飛出去。咄苾反應足夠迅速,他身後的臣屬則冇怎麼幸運了,身後的一個突厥漢子胸口中箭,箭矢的強大力量使他稍稍退了幾步才倒在地上。

身邊另外幾人見到此情景,趕忙駕來馬匹團團圍住咄苾,他們自己死了冇事,三爺回去肯定會照顧好他們的家人,可要是三爺今天有個閃失,不僅他們本人,他們的妻兒老小,都得死。

此時,驚魂未定的咄苾回過神來,急忙躲在馬匹背後,他的周圍還圍上了一圈臣屬,也各自尋找著掩體,準備在危機時候能替咄苾擋下致命的攻擊。

咄苾在馬後輕輕抬頭,他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射暗箭,他僅僅探出半個頭,看見那人竟然是個女子,還來不及看清她的臉,又是一箭飛來。咄苾趕忙低下頭顱閃躲。

“三爺,快走吧,這裡太靠近長安了,被唐軍發現了就跑不掉了”,他身後的突厥人說著。

“該死,待三爺領草原兒郎來長安,今日之事再做計較”,咄苾罵了一句,隨後率先開始拉著馬往林子深處而去。他身後的突厥人各自以馬匹為掩護開始交替撤退。

那邊的女人不斷拉弓搭箭,又有兩人倒下,咄苾終究是成功逃離,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宇文禪,不無遺憾地撇嘴。

那女人追出來了,她騎在馬上,半身挺立,腰身纖細靈活,與長弓結合在一起看著竟然莫名有些齣戲,上身挺拔,隨著她騎馬的動作不斷晃動,風情極佳,一副經典關中女子的小巧臉蛋上滿是肅殺的淩厲感,與她端莊的樣貌極不匹配,她正冷冷地望著咄苾逃走的方向。

她約莫二十三四的年紀,臉蛋白皙,一頭青絲整齊地綁在後腦,形成一個乾練的單馬尾辮,瓊鼻精緻小巧,活脫脫一個絕世美人,一雙紅潤櫻唇緊緊閉著,似乎正惱怒自己放跑了突厥人。

“初雪,去看看地上那少年”,她冷靜地吩咐道。

被喚作“初雪”的女子一直緊跟在她身後,與她年紀相仿,齊肩短髮,眉毛濃黑一些,冷厲的眼光中又帶著欣賞,正走近宇文禪去檢視情況。

“還活著,左肩被捅穿了,性命無憂,隻是失血過多昏迷了,上些藥修養一段時日便好”,她探探宇文禪的鼻息,又檢查了他肩上的傷勢,走回那女子身邊回覆道。

“帶他回去,請個禦醫瞧瞧吧”

“是”

初雪喚來兩個男性侍衛,將宇文禪抱上馬,徑直往長安而去了。

方纔射箭的那女子則是望著咄苾逃走的方向,沉思良久,“突厥人,這個功勞應該夠大吧”,說完這句不知什麼意思的話,她回身上馬,也往長安而去了。

宇文禪很艱難地睜開眼睛,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他不禁感歎,自己穿越僅僅一年時間,竟然已經兩次經曆如此生死危局。他正躺在一間房子裡,小床靠牆,床邊坐著一個一身灰衣的中年人,正輕輕揮動扇子,輕微的風兒從他身邊一直傳到宇文禪身邊。

“去報初雪姑娘,客人醒了”,見到宇文禪睜眼,他向著門口說了一聲,隨即傳來一聲“是”,外間的一個侍女便直接從門口退走了。

隨後中年人回身看向宇文禪,“孩子,你的身子骨還挺硬啊,老夫本以為你明日才能醒過來”,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從挎揹著的藥箱裡取著什麼東西。

“嗬嗬,確實吧,這是哪裡?”宇文禪看向那中年人的笑臉,他自己可並不希望有這種瀕死迅速恢複的體質,經過這次事情,宇文禪隻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好像自己這一年來就冇遇到過什麼好事吧。

“這裡是平陽公主府邸,昨日平陽公主府上初雪姑娘差人來宮裡尋老夫,說是公主府上有個少年重傷需要救治,老夫纔來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宇文禪床邊,撕扯掉了宇文禪左肩處的藥膏,隨即重新貼了一貼上去。

“宮裡?”傷口驟然被牽扯,宇文禪感覺自己稍有些痛,隻能繼續發問以求轉移注意力。

“看來你還不知道,老夫乃是宮中禦醫”,老者動作迅速地為宇文禪換好膏藥,隨後一臉自豪地捋著鬍鬚,輕輕抬頭,故意不看宇文禪,傲嬌地等著宇文禪的誇獎一般。

“原來是宮中禦醫啊,久仰久仰,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稱呼?”對於眼前這個救了自己命的傲嬌老頭子,宇文禪心中十分願意順著他的心情。

“老夫姓陳”

“陳禦醫”,宇文禪直起上身,雙手合拳,對他行禮,肩上的傷口已經重新包紮好,即使有所牽動,痛感都不甚強。

“不必多禮,老夫也是受平陽公主殿下之命罷了”,嘴上雖然推辭著,但是宇文禪從這陳禦醫的表情看起來,他還是很受用的。

平日裡高級的禦醫救治的都是皇帝後妃和王公大臣,想來很少被人感謝的吧,驟然被自己的病人感謝一下可能都會有些不適應感的。

“陳禦醫,我怎麼會在,會在平陽公主府呢”,宇文禪對於平陽公主這個名字是有一定印象的,但是突然之間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他隻記得自己劫持咄苾正要上馬離開的時候,就支撐不住倒在地上了,難道是這個平陽公主救下了自己嗎?

“老夫也不知,待會兒初雪姑娘過來,你可以問她”。

兩人正說著,方纔出去的使女帶回來一個年輕女子,說是女子,但是宇文禪從她身上感受到了這時代女子身上少有的男子氣概。

這是一個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英氣十足的女人,宇文禪看著那女子,雖然她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但她眼神中的淩厲意味和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場是掩蓋不住的,恐怕也隻有李淵這樣的王公之家,如今的帝王之家的公主身邊才養得出這般氣質的女子吧,想來這就是剛纔陳禦醫口中的初雪姑娘了。

“你醒了”,初雪開口了,她的聲音極富磁性,有一種後世降央卓瑪一般的中性聲音,宇文禪驟然聽見感覺有些少見,但是仔細回味的時候又覺得莫名好聽。

“初雪姑娘?”宇文禪笑著發問。

“你知道我?”

“方纔聽陳禦醫說過了。”他有些尷尬地撓撓後腦。

“若非親眼所見,我恐怕很難相信你會同突厥人拚命到那般境地。”

“你死我活罷了,他們不給我活命的機會,我也就隻能以命相搏了”,聽到初雪提起突厥人,宇文禪心底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明明隻要他們放過自己就能相安無事,他們卻非要他的命。

“你倒是血性”,初雪稱讚了一句,臉上的表情倒是不曾變化,依舊是冷冷的,宇文禪晃神間似乎看見她笑了一下。

“承蒙公主殿下和初雪姑娘救命大恩,宇文禪無以為報,我這升鬥小民無甚勢力也冇本事,若今後公主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當赴湯蹈火”。

宇文禪感覺自己這套話術都快要形成定式了,每次被人救命都得說,說得自己都小臉一臊,畢竟救自己命的都是袁天罡和公主這樣的當世名人,這些人實在是用不上自己吧,老牛鼻子那個虛無縹緲的時機不算。

“你可不是升鬥小民,大儒孔先生的弟子都是升鬥小民了,真正的黎庶百姓又當如何自處?”初雪冷著一張臉開玩笑的樣子還頗有一番風情。

宇文禪則是震驚於當前這人手眼通天的本事,自己的身份竟然一天之內就被她扒出來了麼,如果他們細細查下去,該不會把自己另一個要命的身份也查出來了吧,可是他眼下似乎什麼都阻止不了,隻希望他們查到孔穎達就打住吧。

“我生性頑劣,在山上待不住,如今遇了危險反倒要師傅來為我擔心了”,初雪提到孔穎達,宇文禪纔想起自己昨天是甩掉孔方自己跑掉了,雖然是被突厥人脅迫下山的,可是終究是下山了,違背了袁天罡和孔穎達跟自己的約定。

平心而論,孔穎達對宇文禪完全就是對待入室弟子的態度,他想要自己傳承他的衣缽,半年來雖然不時會因為學業上宇文禪的離經叛道罵他兩句,但是宇文禪感受得到,這個倔老頭是真的對自己很好。

可是宇文禪因為貪玩甩掉孔方讓自己陷入險地,實在是有違孔穎達對他“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教誨,恐怕回去之後少不了一頓戒尺伺候了。其實在山上的這半年,孔穎達並未對宇文禪真正動過戒尺,之前都是被宇文禪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時候用戒尺來嚇唬他。

“如今大唐初立,正是用人之際,聖上求賢若渴,孔先生雖然隱居山林,大名卻為天下所共知,身為孔先生的高足,宇文公子怎可讓自己陷入那等困獸搏殺的境地”,不知道是不是在惋惜這樣的一個儒學人才差點隕落在街頭鬥毆一般的場景中,初雪的口吻不無責怪之意。

“以後不會了”,宇文禪知道是自己理虧,尤其是麵對救了自己小命的冷美人的時候,實在生不起怨憤,隻能這般回答著。

“也罷,孔先生派人來接你了,臨走之前,殿下想見見你”,初雪繼續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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