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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相隨 作品

第277章 受傷不影響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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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她喉嚨間發出痛苦的氣聲,卻笑得開心到猙獰。

話才說完,她兩眼一閉,那死挺著的氣泄了,眼前黑暗來襲。

老天發現她多了一條命,大概是想要收回去。

才叫她隻要想往前生不曾到達的高處,每走近一步,都得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

可哪怕遇到那些破爛事兒,她都還活著!活著!!!

寧媛直接放任自己暈在他懷裏。

榮昭雙臂小心地抱緊了懷裏一頭一臉血,暈過去還死死捏著砍刀,虎口都裂開的姑娘。

他顫抖著手臂,閉了閉眼,將所有翻湧的情緒都狠狠壓迴心裏:“嗯……你很厲害。”

如果不是他要求她每天都必須給他留訊息報平安。

如果不是他半夜結束裝備測試任務回來,習慣每天去查她給自己的口信。

衣服都冇換,連人帶設備地直接翻了牆用最近的距離從軍區趕過來……

她會怎麽樣?會怎麽樣?!

“隊長,收拾得差不多了。”陳辰的聲音在榮昭南身後沉沉地響起。

他們的加入,直接迅速地、碾壓式地將所有歹徒製服和清除。

餘下幾個活口送警方審查,如此喪心病狂,想來也是速審和槍斃的命。

聽著響起的消防車的警笛聲音,榮昭南冷靜地下達指令——

“跟最近的醫院聯係上,先把所有受傷民眾都送醫院去,留人配合警方做筆錄和救火。”

他低頭看著懷裏昏迷過去的姑娘。

不……

榮昭南心情窒悶又酸澀,但同樣震撼於她的拚命。

他就算冇有出現,他的小妻子也會拚命和努力地活下來。

榮昭南深深地看著懷裏的人,抱著她往外走。

寧家的小姑娘,像石頭縫裏的小草一樣,會為自己掙出條命來,也會兔子蹬鷹,絕地反擊。

他該為她驕傲的,這是他榮昭南的妻子。

……

寧媛做夢了,又覺得自己冇有做夢。

她隻是從床上迷迷糊糊起來,邊穿衣服邊看了眼牆壁上的鍾——六點十五分。

寧南的冬天和滬上一樣,濕濕冷冷地凍到骨子裏。

她胡亂地刷牙洗臉,開火,去給丈夫和養母、女兒準備早點。

她牢記了一輩子——丈夫隻吃鹹的,不吃甜點。

但養母寧錦雲上了年紀,講究養生,卻喜歡吃甜,早點最少三樣以上清淡微甜的早餐。

還得要有補鈣的牛奶和雞蛋。

吃不舒心,老太太就會指著她鼻子罵她不孝的賤骨頭,當初就不該養大她。。

丈夫倒是從不多嘴,囫圇吃完了,上了司機的車揚長而去,當他的李處長去了。

他口味重,喜吃辣,其實很嫌棄她做的菜清淡,但每天中午和晚上李處長幾乎都有推杯換盞的應酬。

早餐吃一般點倒是無所謂。

她送了孩子上學,然後下班回來,擼袖子開始買菜、做飯,然後洗碗、擦灶台、拖地、洗衣服、曬衣服、整理家裏……

李延躺在沙發上看報紙和電視,偶爾冷漠地指點一下她家務做得不怎麽樣。

讓他幫忙洗衣服,他能紅的、黑的、白的混一起,洗壞一堆。

拖地做家務,她習慣“你能幫我倒一下垃圾”之類的請求語,好像家隻是她一個人的。

丈夫稍微伸手,便是天大的幫忙,她也冇覺得有什麽不對。

每天,她都像陀螺一樣高速地自轉著,最高興的時候,是女兒成績單上數字不錯的時候。

偶爾得了丈夫朋友領導同事一聲“好女人”的誇讚,就能高興很久。

日子這樣流水一樣過去,幾十年。

其實……說不上特別壞。

不就是自己養老送終孝順一輩子的養母不喜歡自己嗎?

不就是丈夫嫌棄自己,又有個十幾二十年的紅顏知己嗎?

不就是流產多了身體特別差,經常生病吃藥錢不夠嗎?

不就是冇什麽錢嗎?

這人間的事情最怕比慘。

養母嘲諷她,比起那些被賣到山裏的那些女人,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你又冇本事賺錢,你那點工資養不起女兒,靠著老公的工資活著,不忍想怎樣?

人,要知足才能常樂!別當賤骨頭!

嗯,她要當好女人,她是個冇本事的人,不能當不安分的賤骨頭。

夜裏,她會看著書裏那些溫暖孤寂的文字,悄悄寫上一點心得。

詩歌裏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與遠方。

她冇有見過什麽叫詩與遠方,周圍的人都說那些都是不安分的賤骨頭女人纔去多想的地方。

平靜地,冇有危險地為養母、丈夫、女兒活著,不好嗎?乾嘛當賤骨頭?

連曾經支援她讀書的大姨都冷酷地唸叨——

嫁了人,孩子都生了,考什麽學校、不顧家的女人都是賤骨頭!

也別老想著調單位給大公無私的丈夫添麻煩。

平平靜靜、安安穩穩的平凡好女人一生,多好啊?

就好像這世上有一隻無形的手把她一點點強硬地塞進那個叫“賢妻良母”模具裏。

進過那個模具出來的每個女人也許長得不一樣,可本質都是一樣的。

可她每次從“賢妻良母”的殼子裏,抬頭看向天空,都覺得有一種壓抑而窒息的感覺。

或許,自己就像養母寧錦雲罵的一樣。

血液裏就是個不安分的……不安分的賤骨頭。

她是冇學曆冇有本事賺錢……可她不是不想讀書賺錢。

是她不能,冇有人給她這個機會啊,也冇有人告訴過她讀書是女孩能改變命運的路……

這念頭一閃,忽然——“砰!”

那平靜到壓抑的前世生活瞬間被一把獵槍的彈子擊了個粉碎!

火焰四起,她喉嚨瞬間就被一個滿臉血的猙獰匪徒凶狠地掐住了!

“你個賤骨頭,女人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還想來闖社會?呐,看到冇,這就是代價!”

賤骨頭……賤骨頭……

喉嚨要被生生掐斷的痛苦,讓她死命掙紮。

眼珠子裏滿是血絲,麵容都扭曲猙獰。

她就當賤骨頭怎麽了!

這輩子她不但要當賤骨頭,她還要砍死他!砍死他!!

“呼啊——!”寧媛忽然猛地像個彈簧一樣坐起來。

她渾身發顫,眼神迷離發直地到處四處摸索:“刀!我的刀呢!”

一隻手輕按在她肩膀上。

寧媛渾身一緊,下意識就抓過桌邊的一把熱水壺朝著對方砸過去!

保溫水銀膽熱水壺——居家旅行殺人行凶必備好物,你值得擁有!

但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擒住了,熱水壺也落在了對方手裏!

她這才愣愣地看清楚麵前站著的不是匪徒,而是一個嚇得半死的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

那中年醫生差點被醒來的病人開瓢,瑟瑟發抖——

“得,醒來就冇事兒了,她身上都是皮外傷,還有就是脫力和受了大驚嚇!”

太可怕了,他就上門複個診,差點被病人砸死,這姑娘也太凶狠了!

“她咽喉……”邊上有清冷的聲音問。

“被捏傷了,得好好養著,喉骨差點捏碎,吊水三天,今天最後一天,剛纔已經打完。

“剩下就是服藥了,記得一週內少說話。”中年大夫倒是細心叮囑。

寧媛循聲看向一邊站著的高挑人影。

他穿著一身不該出現在八零年代內地的沙漠迷彩服,顯得高挑又冷硬。

寧媛精神都有些恍惚,艱難地開口:“榮……昭……南?”

她的喉嚨像被鋸子鋸開了一樣,每說一個字都痛得很,嗓音也啞得厲害。

“是我。”榮昭南鬆開捏著她手腕。

他送走了大夫離開又折返她身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喝點水,放了潤喉藥的。”

寧媛喝了水,火燒一樣的喉嚨舒服了點。

她環顧四周,想開口:“這……”

“這裏不是醫院,你脫力和應激暈了兩天,這是我住的軍區內部招待所。”他坐在她身邊,摸了摸她額頭試體溫。

寧媛忍不住又想問什麽,喉嚨傳來被砂紙摩擦的痛:“……”

榮昭南說:“歐明朗、滿花和華子都和你一樣出院了,現在都住在這裏。”

似乎她眼神一動,他就能知道她想問什麽。

寧媛鬆了一口氣,他們冇事就好。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包裹著紗布,身上也換了乾淨的全新睡衣。

榮昭南的聲音淡然到理所當然:“我幫你擦洗和換的衣服,還有洗漱和處理便溺,你很乾淨。”

寧媛瞬間臉色漲紅,難怪她周身清爽,嘴裏甚至一股子薄荷涼香味道。

那是他最喜歡薄荷葉的味道,牙膏或者平時他都有習慣捏了點薄荷葉子放在嘴裏。

她嚐過,他嘴裏常常都是那清洌爽氣。

榮昭南看著在火場裏凶狠的捲毛兔變成自己麵前羞澀的耷拉耳兔,心裏癢癢的。

寧媛忽然抬起泛紅的小臉,先是看了下窗外,冬天黑得早,視窗時針指向了六點半。

她眼神有瞬間的恍惚,好像又回到那個火光暴烈、砍殺聲四起的夜晚。

她忽然渾身都抖了一下。

榮昭高眉心一擰,冇有錯過她臉色的變化,再次去探她額頭溫度:“怎麽了?”

寧媛似乎被他的聲音驚了下,轉頭定定盯著他俊美清冷的臉,然後朝他伸手:“你……”

她聲音太啞,又發不出聲來,手上、額頭上還貼著紗布,一副慘兮兮又可憐的樣子。

他這次冇有猜出她想要做什麽,試探著彎腰伸手去抱她起來:“想上廁所麽?”

可下一刻,那“慘兮兮又可憐”的姑娘用左手拉住了他的迷彩服的領口,仰頭一口咬住他的薄唇:“想吃……”

榮昭南頓了一下,她的手指拉著他的衣領,就這麽幼獸一樣半親半咬著他。

他神經一繃,幾乎下意識要摟住她的腰肢要回吻。

終究還是忍耐住了。

男人輕輕地撫摸著她背後,像哄小孩兒,聲音被她堵了一半——

“餓了麽?不著急,一會我給你打飯,你嗓子疼,要吃清淡的稀粥。”

他一向不是話多的人,此刻溫言細語,格外溫和,任由她胡亂親著他薄唇放肆。

可寧媛冇鬆手,但鬆了嘴,抬起大大的眼,定定地盯著他:“你……洗澡……”

她聞見他身上很乾淨清新的肥皂味。

榮昭南不知道她為什麽問自己這個問題,點頭:“下午折騰設備出了汗,來之前洗了澡。”

她看著他身上硬朗的沙漠迷彩,又指了指外頭:“還要……”

“嗯,八點半要試驗比較其他裝備,這套迷彩是e國的沙地新裝,也有配套設備。”榮昭南低聲道。

他們現在弄到這些國外的東西格外不容易,想要知道自己與世界的差距,必須要抓緊時間記錄下裝備的體驗感。

寧媛好像鬆了口氣,努力用氣聲說:“最少……一個半小時。”

榮昭南以為她說空出來一個半小時可以吃飯,他點頭:“嗯,我有一個半小時能陪你吃飯。”

可寧媛左手冇鬆開他的領子,卻用那隻掌心包紮著紗布的右手,向下摸在他腰間的武裝帶上。

他身上的英製沙漠迷彩灰白暗黃交織成掩護色,領口扣得很緊,把喉結都護住。

冷色調的迷彩服是讓人聯想起鋼鐵、血與沙漠烈陽下的硝煙。

他腰間粗粗的編製武裝帶黃銅鐵釦上印著英文字母,粗獷冷酷,卻把他修腰勒得緊窄。

顯出一種勾人的禁慾範兒,還有那張高冷俊美又鋒利的臉,此刻卻溫情地看她。

像鋒利的刀刃入了刀鞘,想讓人把他拔出來!

“不吃飯……吃……你。”她張嘴,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榮昭南頓住了,看著跪在床上,趴在自己懷裏的姑娘。

這才發現,她眼裏的光,不太正常。

有點像和匪徒搏鬥那天晚上,明亮到一股子凶狠氣。

榮昭南眉心擰了擰,按住她放肆的手:“你身上還有傷,我冇那麽禽獸。”

寧媛眼睛亮得嚇人,像跳著那天晚上的火焰:“傷……在脖子,在手……不影響……”

她不放棄地去解他的武裝帶,無聲地開口用氣音告訴他,她想要什麽。

榮昭南眼底閃過暗流,捲毛兔是真的不太正常,怕是創傷應激了——

這是越戰後a國發現士兵一種精神受刺激的後遺症。

他眉心擰得更緊,卻不敢太用力地去拉她受傷的右手,隻能喑啞地低聲道:“寧媛……唔!”

寧媛那隻完好的左手突然那探入他迷彩服下襬,毫不留情地隔著褲子。

一把準確握住了那把專屬於他的軍刀,往外抽。

就像那天她握住那把砍死了高大匪徒的長砍刀一樣,用力拿捏住專屬於他,沉甸甸的危險的軍刀。

榮昭南渾身猛地一僵,阻止的話變成了悶哼,向她的方向斜了身體。

她頭上脖子上包著紗布,笑起來時烏黑明亮的大眼彎彎,看起來純真得像個未成年少女——

“好刀,就是不知道這刀快不快,能砍死我麽?”

撩得榮昭南眼底閃過一絲狠戾的焰火凶光,但片刻後,又生生壓回清冷幽暗的眼底。

他一把清冷的聲音都壓抑得溫和,輕輕拍她尾椎:“別鬨,放手,你病了。”

寧媛卻湊在他敏感的耳邊,用氣聲在他耳邊親昵又老氣橫秋地笑——

“榮隊,教材都看完那麽久,床上打仗還是不行?”

他是細緻的人,但他的細緻都用在對付敵人上,從不是真禮貌斯文的人物。

太歲這張淡漠漂亮麪皮下是一頭野獸,一把淬鍊見過血的刀。

現在,她要他這把太歲刀,捅穿附著在她靈魂身體深處的焦躁和不安。

榮昭南頓住了,低頭看她,慢慢地笑了:“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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