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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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髮絲淩亂，像把雜草似的被一根布帶綁成馬尾，身上的布衣已經被洗得發白，打眼一看便知道是最差的麵料。繁華的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像男人這樣穿著普通的引不起彆人的半點注意，再加上他臂彎裡揣著一把大刀，路過的行人更是對他退避三舍。胡薇和徐穎對視一眼，兩人都是武將家的姑娘，對此人身上的血腥氣敏感得很，不知道這人是哪裡引起了季明昭的興趣，但季明昭已經朝那人邁開了步子，她們自然不會放著季明昭不管，緊接著跟了上去。季明昭自然不是無的放矢，這人名叫周正安，上輩子她曾在趙高景身邊見過這個男人，當時周正安也如現在一般，板著一張臉，扛著一把刀，像一塊木雕一樣守護在趙高景身旁，替趙高景擋了好幾次刺殺。除了趙高景以外，冇人知道周正安是什麼來頭，隻知道他武藝高強，不過在趙高景繼位半年後，季明昭就再也冇見過這個人了，冇想到重生一遭，竟會在這時候見到周正安。眼前的周正安比起上一世她見到的，臉上多了幾分青澀和焦急，季明昭低頭看向他支在身前的木牌，上麵赫然寫著“賣刀”。要知道周正安這種混江湖的刀客，他的刀有時比他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說一句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也毫不為過，上輩子哪怕是趙高景想借他的刀一觀，都被周正安嚴詞拒絕，趙高景為此還對自己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而現在周正安竟然要將他的刀賣掉！這讓季明昭下意識地想起了傳說周正安欠趙高景人情的事。原本這個說法很多人都不信，周正安是行走江湖的遊俠，一身孑然，了無牽掛，能跟趙高景這個久居京城的皇太子扯上什麼人情債？季明昭從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若是周正安遇上了什麼錢財上的困難，而趙高景在他手底下幕僚的進言下知道了這件事，順手推舟地幫周正安解決了問題，以此換得一個武林高手的貼身保護便說得通了。對於能阻撓趙高景招賢納士，季明昭自然是樂意之至，假裝冇看到胡薇和徐穎擔心的視線，季明昭走到周正安身邊問道：“你這刀怎麼賣？”前麵說了，由於周正安看上去就不好惹，所以人們都躲著他走，故而在季明昭靠近周正安三尺之內時，周正安就注意到了這個麵紅齒白、女扮男裝的假公子。本以為這人隻是好奇心作祟，冇想到她竟然真的上來問自己的刀怎麼買。一想到自己的刀會被這種滿腦子隻有玩樂的京都貴女們拿去尋歡作樂，周正安的心底無端湧起了一股煩躁，可是一想到急需救治的妹妹，周正安又強行按耐住了自己的不滿，冷聲回道：“十兩銀子。”周圍路過的人見有人理會這個不叫買、不擺攤的煞神，還真的問起了價格，頓時都支起了耳朵，可是待聽到周正安“十兩銀子”的價格時還是有人忍不住出了聲。“十兩銀子？你怎麼不去搶？你這刀的刀鞘平平無奇不說，刀柄也有明顯的使用痕跡，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名師大家的作品，你怎麼敢買十兩銀子？”說話的人是對麵鐵匠鋪的夥計，許是真的替季明昭打抱不平，也許是趁機擠兌這個搶他們鋪子生意的傢夥，極為熱心腸地向季明昭推銷道：“這位公子，您要是想買兵器，不妨看看我們家的貨，都是精鐵打造，比這傢夥的大路貨不知好到哪裡去了！”眼瞧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被人如此蔑視，周正安抱著刀的手臂緊了緊。若不是他實在冇什麼值錢的物件，何苦要賣掉自己的夥伴？周正安臉上的表情愈發森然，打斷了鐵匠鋪夥計的推銷。“愛買不買，不買便滾開！”“嘿！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鐵匠鋪的小夥計也是年輕氣盛，立刻擼起袖子就要走上前好好教訓教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被季明昭趕緊用手中摺扇攔住，畢竟她雖然想壓一壓周正安的氣焰，但不是真的要折了周正安的傲骨，絕不可能讓他當眾殺人，將他提早推入趙高景的視線中。“多謝了，但我今日就瞧上了他這把刀，日後若有什麼彆的需要，一定去你家看看。”安撫住了小夥計，季明昭轉頭對周正安道：“價格好說，小爺我不是缺錢的人，但我得先驗驗貨，你隨我來。”周正安自恃武功高強，自然不會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季明昭，二話不說地就跟著季明昭到了一個小巷子中將刀遞給她。季明昭拉出長刀，雪白的刀光映照在她臉上，顯得她眸中墨色更加深沉，如同一潭擇人而噬的泥沼。他自認已經對這假少爺十分耐心，要不是看在她像是能掏得起錢的樣子，周正安絕不會跟這種官家女子多說半句話，本以為她看過東西後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可是冇想到季明昭竟然說：“刀是好刀，隻是不值十兩銀子。”周正安抿了抿嘴，腮邊的肌肉嘭起又恢複原狀，“你若是想要，我可以降……”“刀於我無用，彆說十兩銀子，一兩我都嫌多。”耐性消耗殆儘，周正安幾乎咬碎了一口鋼牙才生生忍住暴揍眼前這拿他取樂之人的想法，奪回自己的刀轉身就想走，女子幽幽的聲音卻又傳入了他的耳中。“但你於我卻大有用處，周正安。”幾乎是在“周”字剛出口的瞬間，季明昭隻覺得眼前一道寒光閃過，剛纔還握在她手裡的那把刀，就已經抵在了她脖子上。眼前的周正安一改集市中猶如一顆寒石的模樣，猶如他的武器一般出了鞘，凶相畢露。“你是誰？”明明小命正握在彆人手上，隻要周正安想，怕是眨眼之間季明昭的頭顱便會滾落在地，連在季明昭身邊的胡薇和徐穎都屏住了呼吸，可季明昭卻平靜得像是在季府後花園散步一般。她微笑著說：“周正安，銀子我有很多，隻要你聽命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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