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泥石流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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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雨來得突然，且雨勢極大，越城僅有百來人流離失所還算情況好的。周邊幾個位於窪地的縣城有的積水已經到了腰間，稍好些的也到了小腿肚，淹死的人不計其數。聽聞越州長史已經派人開糧倉賑災民，而如今的越州長史聞令和是上官賢的學生。上官賢坦坦蕩蕩，陸淩舟要想殺他隻能從他的身邊人下手。陸淩舟麵對南梔當然不能明說自己的想法，便騙她：“官府下令賑災，我想私底下去瞧瞧。”南梔果然冇有多想，唉不對啊。“那如果冇有我，你一個人去？”“不，朔風陪我去，我會讓焱風駕著菩提門的馬車送你們下山。”聞言，南梔瞪大眼睛。所以他原本就打算讓焱風送他們下山，偏偏她什麼都不知道來求他，最後反而要代替朔風陪著他坐驢車下山。難怪朔風走時笑得那麼開心！南梔悶悶不樂地正打算上騾車，陸淩舟見她長裙累贅上車不方便，下意識伸出手要扶她。她正在氣頭上，當即一手拉著裙襬一手扶著平板車正要上去，偏生那頭騾子大概聽到了南梔說它不聰明，馱著平板車一抖。南梔本就站不穩，腳下的車一抖身形搖搖欲墜。陸淩舟及時出手扶著她的腰，一把將她推上平板車。“坐穩了。”陸淩舟熟練地跨坐上車頭，拉著繩驅趕著騾子下山。這騾子看著雖然不聰明，但自小就是在寺裡長大，時常幫著僧侶們上山下山搬運東西，馱著平板車倒也還算穩當。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隻是風越來越大。雨絲被吹斜，鑽入蓑衣的縫隙慢慢沁濕了裡麵的衣服。南梔一手緊緊攥著蓑衣，瞧著陸淩舟高大的背影，一點一點挪到他身後。風恰好是下山的方向吹來，南梔躲在陸淩舟身邊果然擋去了大半的風雨。這個人勉強還有點用處。因著風雨加上之前發生的事，兩人雖然同在平板車上，相距不過一拳的距離，但愣是一句話都冇說。直到騾車行至半山腰忽然停下腳步，兩隻長而尖的耳朵朝外翻，像是聽到了什麼。騾子忽然變得焦躁不安，並且昂起腦袋扯著破銅鑼嗓子嘶吼著，陸淩舟和南梔察覺到不對勁，在風雨聲中似乎聽到了另一種聲音。兩人默契地同時回身，在朦朧的煙雨中依稀看見泥石流似萬馬奔騰朝著他們湧來，聲音轟鳴如山倒。“南梔抓緊了！”陸淩舟當機立斷大力抽打著騾子，騾子似乎也意識到再不跑就要被活埋，當即撒開四隻還算健碩的蹄子，使出吃奶的勁往山下跑。騾車幾乎像是從山路上滑下去一樣，速度快得南梔幾乎穩不住自己的身形。直到砰的一聲，騾車的車輪撞上一塊碩大的石頭，眼瞅著平板車就要側翻倒地，陸淩舟及時回身一手攬住南梔，兩人抱在一起摔進幾步外的草叢堆裡。身後的泥石流轉眼就追了上來，騾子急得嗷嗷直叫，竟然直接掙脫了韁繩，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跑去。陸淩舟也不敢耽擱片刻，當機立斷單手抱起南梔讓她爬到樹上。南梔在粗壯的樹乾上站穩，第一時間趴下來要去拉陸淩舟。這時她才發現陸淩舟麵色蒼白，一根樹枝穿透了蓑衣，筆直地插進了他的左手臂。他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陸淩舟快上來！”南梔撕心裂肺地吼著，眼淚很快自眼尾落下和冷冰的雨水交織在一起。陸淩舟抓緊南梔的手，腳下奮力一踩爬上了樹乾。泥石流幾乎是同時傾斜而下，原本被兩人壓塌的樹叢眨眼間就被淹冇。鬱鬱蔥蔥的枝葉為兩人擋住了大半的雨水，南梔扶著陸淩舟斜靠在樹乾上，小心地幫他脫下蓑衣，衣袖早已被鮮血打濕。陸淩舟費力地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忍著疼痛道：“把它拔出來。”南梔冇有猶豫，當即取出藏在腰間的匕首割破傷口邊上的衣服。隻是當她的手才輕觸到樹枝，陸淩舟難以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便死死咬著牙，破碎的嘶吼聲還是從嘴邊溢位。樹枝傷到了手臂的筋脈，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是烏桕樹，有毒，快拔！”陸淩舟此時麵色蒼白如紙、唇無血色，額頭佈滿了黃豆般大的汗珠，“南梔，快！”南梔雙手緊握成拳，緊張得甚至冇有發現尖銳的指尖戳破了柔弱的手心。她忽然俯下身子，含住了陸淩舟冰涼的薄唇。陸淩舟感受到覆在唇上的溫暖，睜開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南梔一時愣了神。趁著他愣神的時候，南梔快速抽離，眼疾手快地握住烏桕樹枝拔了出來。陸淩舟一聲悶哼，將嘴唇咬破了皮，鮮血直流。南梔從未如此冷靜，她快速扯下一段沾著雨水的枝葉，為陸淩舟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清理後，將金瘡藥粉敷上，又從陸淩舟的衣服上撕下布條將傷口包紮起來。整個過程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利落果斷。完事了，她瞅了眼陸淩舟輕笑一聲：“陸大人如今的模樣，下了山都不用喬裝打扮，一看就是受災的難民。”陸淩舟虛弱地望著她，下一瞬撲哧笑出了聲。兩人對視著，似乎有什麼變了。泥石流已過，兩人才爬下樹，就見方纔逃走的騾子不知道又從哪裡冒了出來，走過來拿大腦袋拱了拱兩人。“到底是徑山寺養的騾子，有佛性。”南梔輕撫著它的腦袋，扶著陸淩舟讓他上騾。兩人連帶騾子膽戰心驚地下了山，看到眼前的一幕徹底愣住了。隻見原本矗立在山腳連成一片的瓦房，十之**都被淹冇在了泥石流之下，數十人站在雨中嚎啕大哭。“我娘還在裡麵，求你們救救她，求求你們！”有個年約**歲的孩子在雨中呼喊，他的手上鮮血和泥水交織在一起。可誰的家人冇有被埋在裡麵。南梔幾乎想也不想地衝了過去，她將蓑衣披在孩子身上，跪倒在廢墟上雙手奮力地挖著泥水。所幸孩子的母親並冇有被埋得太深，泥水被挖開時，她猛烈地一陣咳嗽後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四周的慘狀，陸淩舟立刻讓人騎著騾子去周邊找人過來幫忙。他自己則就近幫一對夫婦救他們的老孃。越來越多的人被救了出來，被救出來的人有些甚至冇喘兩口氣，就趕緊跑到彆人家去幫忙。而雨漸漸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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