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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零七章 前「夜」的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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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七樹他們直到現在,才懂得了老祭司的智慧。

麵對武去疾這麼個「思索者」。

直接拒絕回答,能省多少心力啊?

青八枝對他們道:「你們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麻住他的口舌吧?」

在森熊的屍體旁,幾個聖族武士做了些簡單的陷阱,準備回來的時候再將這頭巨熊運回神蔭之地。

一行六人重整旗鼓,再次向匿蛇之地出發。

行進之中,薑望找到機會,特意提醒了一下蘇奇,讓他不要再偷聖族武士的東西。

唔……順便也把「分成」的神龍木箭枝收了起來。

出了神蔭之地後,蘇奇的狀態好像輕鬆了許多,薑望一直感覺,他其實對燕梟不甚上心。

一路上左顧右盼,觀察得十分仔細,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但薑望問他,他也不說。

武去疾的金針織骨已經穩定了傷勢,但右臂還是不能受力。隻有左手能夠發揮,也因此被安排在隊形的中間。

走在隊伍前麵的有三人。

薑望因為有獨自穿越匿蛇之地的歷史,握劍在地麵前行。

蘇奇身法驚人,自行穿梭在側邊。

而青七樹的生命力頑強至極,舉盾在樹上騰躍。

「這裡!」蘇奇忽然喊道。

眾人迅速散開,隱隱形成一個包圍圈,緩緩向蘇奇的位置靠近。

走到近前,薑望才發現,蘇奇立在原地不動,表情前所未有的難看。

「發生了什麼?」

蘇奇冇有做聲。

在他麵前的地上,靜靜躺著一套襦裙。

冇有破損、冇有陳舊、冇有血跡……也冇有本該穿著這身襦裙的女人。

隻有幾片飄葉,成為其上的點綴。

這衣著絕不屬於神蔭之地,而是跟武去疾、蘇奇他們一樣,來自於齊國,是參與七星穀秘境的修士一員。

但問題在於……人呢?

現場冇有任何搏殺痕跡,至少以薑望的眼光,冇有看到任何有用的資訊。

彷彿就是很平常的一陣風吹過,人就冇了。

隻剩一身襦裙。

在這危機四伏的森海源界,無論多麼凶惡的場景,他們都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然而恰恰是眼前這平平常常、毫無損傷的一套襦裙,讓人脊背生寒。

到底發生了什麼?

青九葉過來看了一眼,便道:「被夜侵襲了。」

薑望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裡的夜會侵襲人這件事,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識「夜」之侵襲的結果。

聖族人都要在神蔭之地神龍木所結的果屋裡纔敢入睡。

「所以她怎麼樣了?死了嗎?」蘇奇的聲音有些異樣。

「可以說死了。但更準確的說,是消失了。因為被夜侵襲的人,從來冇有再出現過。但也冇有人找到過屍體。」青九葉比較嚴謹地說道:「就像現在這樣,隻剩衣物。」

薑望想了想,問道:「隻有人會消失嗎?身上的東西呢?隨之消失?還是說隻有衣物會留下來?」

青九葉道:「隻有人本身會消失。身上的任何東西都會留下。就算有什麼東西不見了,一般也是被什麼路過的野獸叼走的,與夜的侵襲無關。」

蘇奇半蹲下來,伸指在襦裙上輕輕一按,抬起頭來,看著薑望道:「匣子不見了。」

他說的是儲物匣。

薑望意識到問題的不同。

這裡並冇有什麼野獸經過的痕跡,而且野獸也不可能取走儲物匣,卻不弄亂這套襦裙。

但在青九葉描述的過往經驗中,夜的侵襲從來就隻會帶走人,而不涉及物。

也就是說,有什麼存在,取走了儲物匣。

所謂「夜的侵襲」,到底是一種險惡怪象、自然之力,還是被某種意誌製造主導?

是那個製造「夜的侵襲」的存在,對「外界」產生了好奇,所以順便取走了儲物匣嗎?

還是另外的存在,故意把現場佈置成「夜的侵襲」?

這個消失的女人,蘇奇一定認識。他現在的情緒很糟糕,儘管他已經竭力控製。但他的悲傷,已經從眼神,從眉梢,從他顫抖的衣角流露出來。

薑望問道:「『夜的侵襲』,到底是什麼?至少,它是以什麼形式『侵襲』?怎樣纔會觸發它?你們聖族生長於此,難道冇有一星半點的瞭解嗎?」

這時青七樹也走了過來,倒是青八枝在數息之前,又潛伏不見了。

「冇有人說得清。」青七樹迴應著他的問題道:「我們隻知道,隻要夜晚入睡的時候不在果屋裡,就會被夜侵襲。哪怕是在神蔭之地。」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晚上不睡不就行了?不能夠顛倒日夜作息嗎?」薑望問。

「在神龍木缺乏的時期,我們就是這樣度過的……但僅限於在神蔭之地中。」青七樹說道:「前夜你在神蔭之地所以你冇有感受。在森海源界,一到晚上,你就會很『困』。無法抗拒的『困』,你必須睡覺。是神蔭之地,庇護著我們。」

「這種睏意是絕對意義上的無法抗拒嗎?」

青七樹沉默了一會兒,道:「至少在聖族的歷史上,還冇有人抗拒成功過。」

這句話裡蘊含的資訊十分慘烈。

對於這種致死之因,聖族不可能不進行研究。但事實就是,直至如今,他們還是對此一無所知。

不知有多少人,為了證明這句話,消失在「夜」裡。

「你們冇有觀察過嗎?」武去疾忽然出聲道:「比如你們可以在神蔭之地的果屋裡,觀察神龍木下入睡的人,觀察……他是怎麼冇的。」

這話則更殘酷。

它意味著用同族的生命去做嘗試,以瞭解「夜的侵襲」之成因。

當然對金針門這樣的醫道宗門來說,類似「觀察」可能是必不可少的。

青九葉則接道:「入睡者隻要被注視,就不會被『侵襲』。這是我們對抗夜的方法之一。但僅限於神蔭之地,冇人能在外間的夜裡保持清醒。」

從聖族「相狩」、「魂育」的傳統,不難看出這是一個為了延續命運能夠做出多大犧牲的族群。

武去疾所設想的「觀察」,他們當然也做過,並由此得出了注視入睡者以逃避侵襲的辦法。

「那東西,是有意誌的吧?」

半蹲著的蘇奇忽然開口。

他伸手撫摸著地上的襦裙,神情怪誕:「特地拿走了匣子。那東西一定是有意識的吧?不是什麼單純的悲慘異象吧?」

「……也就是說。」他把襦裙緊緊攥住,終又鬆開,站起來:「我好歹有個報仇的目標,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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