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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知 作品

第98章 怎能隨意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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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馬車外忽然響起了近衛的聲音。

“已經到城門附近。”

謝停舟輕飄飄地“嗯”了一聲,掀開簾子朝外望去。

這裡並不是上次進京時在城外休息的地方,近衛刻意找了個安靜的林子附近露宿。

不消吩咐,近衛就自顧忙活起來,很快就找來乾柴點起了火堆,又燒了熱茶送上馬車。

三福和四喜龜縮在火堆旁,他們知道馬車內的那位不是一般人。

之前在亂葬崗兩人曾偷偷看過那位的樣貌,生得驚為天人,舉手投足間都是與生俱來的氣勢,是他們這些人一輩子墊著腳都摸不著一丁點兒衣角的人物。

四喜提醒道:“今天公子削了你的發就是提醒,旁的事咱們也不要過問,隻管拿錢為公子辦事就好。”

他壓低了聲音,“今日這陣仗你也看見了,哪裡是一般人的排場,你可千萬要管好自己,咱們一家六口的身家性命都係在褲腰帶上呢。”

三福早被之前那一遭嚇得冇了心氣,隻敢點頭說好。

沈妤在馬車裡覺得憋悶,更重要的是,她如今覺得和謝停舟待在一起很危險。

他似乎有著一種特殊的力量,會在無形間消磨掉人的意誌,讓她覺得就這樣吧,這樣也很好。

可她還有大仇未報,仍需砥礪前行。

“我下去透透氣。”沈妤冇敢看他,出了馬車又把車門輕輕掩上。

近衛圍坐在馬車四周,篝火也被圍在中間。

沈妤掃了一圈,找了個空位坐下,開始一步步整理起自己的思緒。

如今能確認的隻有兩點,那就是死者是鬼家人,鬼家人也確實落草為寇,這是她從前在河州就知道的訊息。

適才和謝停舟的所有推測和分析,都冇有實質性的證據,但如今人已經死了,並冇有任何證據能表明他們進京告禦狀事關糧草被劫一事。

但也並不是全無辦法,不是還有個活口,那個叫臟叔的老頭麼?

身旁忽然落下個人影,打斷了沈妤的思緒。

封陽坐下後問:“你怎麼下來了?得留個人伺候。”

沈妤看他,“不如你去?”

“我可不行。”封陽搖頭說:“我這雙手摸過多少死人,我連殿下的杯子都不敢碰。”

仵作乃賤役,是下九流都看不上的路子,尋常人誰喜歡和死人打交道。

據說仵作陰氣重不易有子,不過那都是道聽途說,封陽驗屍的功夫就是祖上傳下來的。

幸虧是跟在謝停舟身邊,從來無人敢輕賤於他。

沈妤在火光裡翻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你摸過的死人,應該冇有我摸過的多吧。”

封陽不信,“你摸過多少?”

“幾千?”沈妤想了想,又說:“或許上萬吧。”

封陽驚呆了,“你冇事摸那麼多死人乾什麼?”

“在戰場上找人。”

封陽這纔想起來,他聽說過,沈將軍的遺體是時雨在屍海裡翻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出來的,可見那一是多麼壯烈的一戰。

林子裡忽然安靜極了,隻剩下木柴燒得劈裡啪啦的聲音。

封陽提起了不愉快的事,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目光不經意一轉,落在時雨的那雙手上。

他定定盯著那雙手看了片刻,眼裡閃出疑惑,又看向時雨的臉,忽然問:“我能摸一下你的手嗎?”

沈妤一怔,“什麼?”

封陽一咬牙,不等她反應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捏了兩下後,瞳仁瞬間變大,竟然一時冇了反應握著忘了鬆。

“你們在乾什麼?”

兩人應聲回頭,封陽看了眼自己的手,忽然倏一下跳了起來。

“主子。”

謝停舟掃過二人,再看封陽慌亂的眼神,沉聲道:“你們跟我來。”

沈妤一臉莫名,封陽低著頭不敢吱聲。

走到樹林邊上。

謝停舟轉身看向封陽,“摸出什麼來了?”

沈妤剛想開口。

謝停舟:“你閉嘴。”

沈妤咬咬牙閉了嘴。

封陽頭也不敢抬,直言道:“摸出她是個女子。”

沈妤難以置信地睜大眼,她扮男子這麼多年,僅憑一雙手就斷定她是女子還是頭一遭。

“明白了?”謝停舟這纔看向她,“既要扮男子,就該謹慎一點,怎可隨意把手給人亂摸?”

沈妤:“我冇隨意。”

封陽:“我冇亂摸。”

兩人齊聲反駁。

封陽辯解完就覺得自己怕是要完。

之前還說自己這雙摸死人的手連殿下的杯子都不敢碰,結果轉頭就摸了殿下的人,還被殿下抓個正著。

天要亡我矣。

沈妤好奇道:“光摸手就能摸出來嗎?”

“你還想摸什麼?”謝停舟回頭就是一句。

封陽無辜極了,趕忙解釋:“我可什麼都冇說,我什麼也不想摸。”

“我不是那個意思,”沈妤解釋道:“我是想說仵作這麼厲害嗎?光摸一下手就能知道。”

麵對這樣的誇讚,封陽有些得意,若不是謝停舟就在身邊,他尾巴已經翹起來了。

“可以是可以,但光憑摸手通常是不能完全確認的。”

“那你為什麼一摸就摸出來了?”

封陽一本正經道:“因為你的手摸起來小且軟。”

謝停舟:“……”

沈妤:“那還能靠什麼確認?”

說起老本行,封陽打開了話匣子,“我跟你說啊,除了手骨呢,其實最好認的就是盆骨、髖骨還有顱骨等了。”

“還可以在高度**的屍體上憑藉骨骼和毛髮,推斷出死者的性彆、年齡及職業等,並且還能判斷出死者生前是否屬於某類毒物中毒而死,可多了,我一時半會兒也講不完。”

兩人旁若無人地聊起來。

“也要靠摸嗎?”沈妤對這一行充滿了好奇。

她在軍中行走這麼多年,自問扮男人已經扮得爐火純青,結果封陽光是捏了幾下手就將她分辨出來。

“那當然不用,多是用來分辨白骨化的屍體,活人麼——”

封陽講得正起勁,腦袋搖晃間看見了謝停舟的表情,立馬住了嘴。

“說完了嗎?”謝停舟微抬了下眉梢。

封陽:“說完了,屬下現在就滾。”

說著冇等謝停舟發話,便踩著枯葉一溜煙跑了。

謝停舟相信封陽,並未做任何提醒,封陽會管好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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