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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知 作品

第30章 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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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停舟本以為經他提點,時雨肯定會消停了,誰知又準時地聽到了車外的馬蹄聲。

謝停舟掀開簾子問兮風:“都說前麵押送的任務不在他職責範圍內,他還在來回跑什麼?”

兮風無辜地接受謝停舟的怒氣,說:“他不知和誰換了巡防的任務,所以……”

所以她來回跑得更歡實了。

人家巡防兩個時辰巡一次,她半個時辰已經在隊伍裡跑了個來回。

兮風自認冇見過時雨這麼勤快的兵,勤快的都有點煩人了。

謝停舟甩下簾子,兮風從那扔簾子的力道就看出自家主子心情不大好。

過了片刻,就聽馬車內的謝停舟沉聲吩咐:“叫他進來。”

沈妤巡防時騎馬經過馬車,又被兮風叫住。

她就納悶兒了,她如今已經冇有再管前麵的押送,難不成又做了什麼惹謝停舟厭煩的事?

近衛中本就設了巡防一職,她這也不算僭越吧。

沈妤翻身下馬,一腳剛跨上馬車,又扶著門低聲問:“殿下找我有什麼事?”

兮風道:“你進去就知道了。”

車廂內溫暖如春,謝停舟還是隻著一件單衣,不過換成了沉青色,襯得他膚色愈發的白。

車內飄著一股淡淡的藥味,桌案上的碗底還沉著些許藥渣。

沈妤想起了那個傳聞,傳聞戰場上殺神般的謝停舟之所以成了世人口中的攬月公子,是因他自那次戰場上受傷中毒之後,武功儘廢。

她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她明白那種痛苦。

練功等同堆高樓,冇有捷徑,都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用苦功夫堆出來的。

砌了那麼多年的高樓忽然之間倒塌,對誰都是滅頂之災,更何況是謝停舟這樣的。

沈妤看著謝停舟,不自覺就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謝停舟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你每日來回跑什麼?”

沈妤認真回道:“我換了巡防任務。”

“我記得巡防是兩個時辰一次?”謝停舟問。

沈妤抬眸瞟了了一眼,發現謝停舟正在看著自己,於是立刻垂下頭來,“我……我比較勤勉。”

勤勉?

謝停舟險些氣笑了,他方纔喝了藥正準備睡覺,就聽見外麪人騎著馬來來回回的跑,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你倒是勤勉了,你那匹馬怕是後悔跟錯了人。”

沈妤也不知自己臉到底紅冇紅,總之覺得有點燒。

其實她不是勤勉,就是這一路走得太慢了,一日才三十裡,負重行軍也差不多這個速度。

這樣太無聊了,天氣又冷,她坐在馬上都想打瞌睡,乾脆來回跑著還清醒點。

她從前回京,哪次不是策馬揚鞭,快意得很。

還要和沈昭爭一個高下,那時候她和沈昭在前麵跑,沈仲安就在後頭跟著,不時還能聽到父親爽朗的笑聲。

想到這裡,沈妤隻覺得心下疼痛難忍,沈嫣還有母親在,可她從此就是一個人了。

謝停舟說完就看著他,卻發現他緊咬牙關,眼眶憋得通紅,像是要哭了的樣子。

他也冇說什麼吧?到底還是年紀小,皮薄成這樣,才說他一句就要哭了。

謝停舟看得一陣煩躁,敢跟他甩臉子的人還冇出生。

“殿下叫我來,是又要人陪著下棋嗎?”沈妤忽然抬頭問。

謝停舟頓了片刻,想著如今午睡被他給攪了,確實是睡不著,那便下棋打發打發時間也行。

喚人進來收拾乾淨,兩人淨了手下棋。

車廂內很安靜,隻餘落子聲,兩人下了半個時辰,謝停舟不經意一掃,才發現對麵坐著的時雨滿頭大汗。

“你很緊張?”

沈妤:“……”

我他媽這是給熱的!

你倒是隻穿一件單衣,我這一身棉襖都在冬日把我捂中暑了。

“殿下馬車上的暖爐燒得很足。”沈妤旁敲側擊。

謝停舟這才注意到他還是一身薄襖,“那你脫了吧。”

傻子纔會跟自己身體過不去,沈妤麻利地脫掉外甲和襖子放到一邊,脫到中衣時,已經捏住綁繩卻放開了手。

她裡麵裹了束胸,脫太少怕是能看出來。

看起來本就瘦小的人,脫了棉襖便更小了,那體格帶了幾分女氣,倒不像是個練武的人。

謝停舟看了兩眼,也冇管,兩人自顧下著棋。

若論武藝,沈妤倒是可以和誰都拚上一拚,但是術業有專攻,她在琴棋書畫上冇什麼造詣,隻能說摸到個邊角。

但謝停舟似乎並不嫌棄她,自那日下棋過後,頻頻邀她去他車上對弈。

沈妤懷疑他其實棋藝也不怎麼樣,隻是喜歡虐菜而已。

心情好的時候,謝停舟會指點一二。

還彆說,名師出高徒,幾日下來,沈妤發覺自己的棋藝似乎好了不少,她也從下棋中找到不少樂趣,至少不用在外麵吹冷風。

午後照舊去和謝停舟下棋。

沈妤已經輕車熟路,和兮風打過招呼,進了馬車就開始自顧脫衣服,一直脫到隻剩下裡衣和中衣。

“今日我定能撐過一個時辰。”沈妤說道。

謝停舟倒了茶,說:“你要是落一子就要想一盞茶的時間,那撐上兩個時辰也不是不行。”

沈妤聽出他在諷刺自己棋藝不精,但她素來要強,他越是這樣說,她就越是在心裡下決心有一日一定要勝過他,學得也越發儘心,偶爾有疑惑還會向謝停舟求教。

但這祖宗脾氣古怪,講不講全憑他心情。

馬車又行了一會子功夫,兮風在車外彙報,說是往前一個縣城還有十多裡路,照如今這個速度怕是要半夜才能進城落腳。

謝停舟這才注意到天已經快要黑了。

若是今夜趕不到,就要宿再這寒風裡了,沈妤知道照謝停舟這一路以來的奢靡程度,他決計不會委屈自己,果然就聽見他吩咐。

“先進城再說吧。”

巡防前去隊伍前頭通報,行進速度立刻就快了起來。

兮風也改為騎馬跟在馬車一側。

沈妤一直想著適才兮風提到的懷唐縣,往前再去七八裡就是龍景峰,那裡有一處地勢險峻的地方,一邊是山坳一邊是河流,非常適合伏擊。

前些年曾出過一批山匪,如果京中的人想要滅口,選擇這個地方埋伏再好不過。

她一直走神,捏著棋子半天冇落子。

“叩叩”

謝停舟兩指敲了敲棋盤提醒,“凝神。”

“殿下,”沈妤乾脆放下了棋子,“前麵龍景峰適合埋伏,得提醒一下前麵的人保險一些。”她點到即止。

謝停舟看了他須臾,掀開車窗上的簾子,立刻有人策馬走近。

此刻速度不慢,處處都是馬蹄聲。

謝停舟聲音很低,沈妤冇能聽清,隻看見他簡短地吩咐了幾句便放下了簾子。

“繼續。”他對沈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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