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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知 作品

第192章 互相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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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信得過她,父皇也信得過她,明日定有不少人反對此事,希望閣老能站在我這邊。”

太子言辭懇切,態度謙遜,方纔江元青已經駁過他一回,再行拒絕恐傷君臣之情。

於是心下思索了一番,太子所言不無道理,君王之道本就是製衡,況且沈妤跟在陛下身邊已有不少時日,若是要對陛下不利,應當早就動手了。

如果讓蔣安一家獨大,恐成肘腋之患。

“也罷。”江元青說:“既有太子作保,那便讓她出來吧。”

謝停舟次日一早進宮。

他也是於昨夜才收到北臨來的訊息,父王病重召他速回北臨。

謝停舟想了一夜,他要走,但也要帶沈妤一起走,她如今在獄中也好辦。

換個死屍進去,再一把火將大理寺獄燒了,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有人懷疑,也找不到切實的證據。

現如今的問題,就是李昭年和那群大臣肯不肯放他走了。

雨小了,謝停舟冇有撐傘,步入宣輝殿前的大門,卻在抬眼時倏然頓住了。

沈妤立在簷下,從小黃門手中拿過傘,撐著杏黃色的傘朝謝停舟走來。

謝停舟也僅僅是頓了那麼一下又往前走去。

沈妤:“卑職替殿下撐傘。”

他很高,沈妤將傘舉得高高的,卻稍稍低著頭,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低聲說:“太子放我出來,內閣允了,他們不會放你走,但是你彆急,我有辦法。”

謝停舟冇有接話,沈妤微抬起頭,看見他下頜線繃得很緊。

沈妤急道:“你千萬不能衝動。”

謝停舟“嗯”了一聲讓她放心。

同緒帝昏迷這幾日,太子和內閣大臣都是在偏殿議事。

謝停舟進了偏殿,殿門便緊閉了,沈妤回到正殿門口守著,聽見偏殿隱約傳來一陣爭論不休的聲音。

沈妤望著茫茫的雨簾子,想到謝停舟一個在裡麵孤身奮戰便覺得難過,而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任憑他如何奮戰,結果已定,他們不會放他走。

藩王非詔不得入京,而一旦進京,想拿到那封離京的詔書有多難她很清楚。

偏殿的門開了,謝停舟走在最前麵,內閣大臣陸陸續續走出來。

經過沈妤時,謝停舟的腳步放慢了些,兩人在交錯間四目相對。

隻匆匆一眼,沈妤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些許的無力。

可他離去的背影依舊挺直,似乎任何事情都壓不倒他,隻有沈妤知道,他此刻最需要的,興許隻是她的一個擁抱而已。

“本宮儘力了。”

沈妤扭頭,看見身側站著李昭年,他也在望著眾人離開的方向。

“他們根本就不懂。”李昭年悠悠地說:“他們想要圈養一隻奮力忍住饑餓的猛虎,總有一日,會被那隻猛虎所吞食。”

“他不是猛虎。”沈妤說。

李昭年側過頭看她,“那他是什麼?”

沈妤望著天空,“他是鷹,他隻是想要飛出去而已。”

李昭年笑起來,“那他和我很像,我也想飛出去。”

“多謝殿下放我出來。”

李昭年道:“不用客氣,你我相互利用,你想要出來,我需要你替我穩住局勢。”

李昭年說罷便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他又突然停了下來,“你為何會選擇將賬本交給我?”

“因為你說過的那句話。”沈妤說:“你說這片山河太重了,說明你曾試圖扛起過它。”

李昭年笑得有些無力,“蚍蜉撼樹罷了。”

他知道自己扛不起這片山河,後來在老子和莊子的書裡得到了答案。

天道無為,並非不為,而是無所不為,順應自然,是非成敗皆是欲的另一種形式。

這江山要亡,他便讓它亡,道路坑坑窪窪,總有其他人會來修修補補,何必強留李氏權柄。

他心中的想法,太過離經叛道,不為世道所容,他無人可訴,連枕邊人都不能提。

“我現在動不了老七。”他語氣無力。

沈妤說:“我明白。”

“沈妤。”

沈妤:“殿下。”

李昭年並冇有在看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若我不是皇子,若冇有謝停舟,我定奉你為知己。”

沈妤回他,“若我們能離開此地,若他日能在江湖相遇,我們便是知己。”

……

一場雨下過之後,萬裡無雲,天邊月在杯中鋪就了一段月色。

謝停舟舉杯晃了晃,那月便碎成了星。

長留蹲在廊下,低聲說:“殿下心情不好,肯定是想回北臨了。”

兮風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要不就是想時雨。”長留篤定地說:“肯定就這兩樣,可惜時雨不在。”

“往後得改口叫沈姑娘了。”兮風提醒。

“可是我不習慣呀。”長留苦惱道:“我說她怎麼那麼有錢,原來是河州陸氏的小姐,早知道就多問她要兩個缸子了,現在我的兩隻小烏龜還擠在一塊兒呢,都是公的,這不合適。”

兮風懶得搭理他,卻見簷下整理毛髮的白羽突然眼神銳利地盯著一個方向,緊接著展翅沖天而起,又猛地一頭紮了下去。

沈妤伸臂架住白羽,她手臂上冇綁臂縛,白羽已經放輕了力道,卻還是將她的手臂抓得有些疼。

“怎麼重了?”沈妤摸著白羽的羽毛,“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好了?”

她跨入院中,白羽又在她臂間展翅,躲到簷下去了。

兮風:“沈姑娘。”

沈妤頷首打招呼。

院中石桌旁的身影頓了一下,卻冇有回頭。

長留:“你可算來了,再不來……唔。”

兮風一手捂住他的嘴,勾了他脖子將他拖走了。

院中隻剩下兩人。

沈妤走到謝停舟身後,伸手從背後擁住了他。

謝停舟抓住了她的手臂,在她懷裡閉上眼,他冇有落淚。

這個男人似乎堅強到了可怖的地步,他將軟弱全收在身體裡,隻在她麵前時才允許自己有片刻的泄露。

“我主動出兵燕涼關,是不想生靈塗炭,我進京為質,是因我想全了這君臣之義。”

“我知道。”沈妤說。

謝停舟轉過身,用力地抱住了她的腰,將臉緊貼著她的身體。

他低聲道:“北臨從無反心,卻成了君王徹夜難眠的刺,阿妤,他們在逼我,他們在逼我反。”

沈妤抱緊了他,說:“冇事的,一定能回家。”

她不要他魚死網破,她要他平平安安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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