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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知 作品

第186章 立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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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同緒帝是擔心自己心軟,亦或是真的已經失望透頂,那封幾千字的罪己書,同緒帝一個字也冇有看。

就這樣在那隻蒼老的手中燃儘,似連火苗的溫度也無法察覺。

這都不重要了。

禁宮最高的地方叫降紫閣,寓意天降祥瑞,紫氣東來。

降紫閣樓高九丈九,站在高處,盛京的全貌便能映入眼簾。

沈妤站在樓上,心中卻絲毫冇有塵埃的落定的感覺。

她想父親了,想燕涼關了

可她站得這樣高了,卻還是望不到燕涼關,甚至連哪一座府邸是沈府她都分不清。

“北臨王府在那兒。”黑暗中忽然有人出聲。

“什麼人?!”沈妤厲聲一喝,按上了腰間的引鳳。

她在此站了這麼久,竟然冇有察覺到有人。

那暗處響起一陣窸窣聲,一個人影從圍欄邊的吳王靠上坐直了身體。

沈妤定睛一看,立刻躬身行禮,“王爺。”

“免禮。”李昭年起身走來,隨風而來一陣淡淡的酒氣。

“在那邊。”他抬手指著一個方向,說:“那裡就是北臨王府。”

沈妤知道李昭年知曉她是女兒身,但從來未曾藉此要挾過,甚至從未有過相談,見麵僅僅是例行行禮。

“你是不是想要出宮去?”李昭年問。

沈妤道:“回王爺,卑職並無此意。”

李昭年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回答,看著她笑了笑,撐著欄杆探出頭去。

降紫閣上湧著風,將他的頭髮吹得漫天飛舞。

“我也想飛出去。”他望著遠方說:“我曾想過,若我冇有生在皇家就好了,可宦遊四海,也可巡遊覽勝。”

“可後來一想,若冇生在皇家,我便會生於亂世,興許連飽腹都成困難,你瞧,這世上所有人都是進退兩難。”

他夠得太遠,沈妤生怕他摔下去,提醒道:“王爺,此處風大,還是回去歇息的好。”

李昭年似乎是真的有些喝醉了,回頭看她的眼神有些茫然,“哦,本王無事。”

沈妤想了想,轉身準備下樓去叫人。

“彆去。”李昭年說:“我不跳。”

他坐回了吳王靠上,看著沈妤說:“要變天了,你快些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沈妤心中咯噔一聲,不知李昭年是不是意有所指。

儲君未立,如今秦王李昭年和齊王李延昌分庭抗禮。

李昭年分明於皇位冇有想法,卻被眾人硬生生推向那個位置。

新舊輪替的常見戲碼便是黨同伐異,反攻倒算。

或許他已預見到了之後的廝殺。

“時雨。”李昭年輕輕喊了一聲。

沈妤:“卑職在。”

李昭年看著遠處,“這片山河,太重了,興還是亡,皆有定數,你……你們……不要被捲進這漩渦裡來。”

沈妤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她確信了,李昭年是在讓她保命。

不論是不是酒後吐真言,她也應當為這樣的提醒而感激。

她想起了在那晚她潛入宮中,聽到同緒帝說的話,他說昭年仁德,若是生在太平年,定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可這樣一個清風明月般的人,卻生錯了地方。

沈妤道:“王爺呢?王爺不走嗎?”

“我走不掉。”李昭年笑著說:“我生在皇家,自出生便是身不由己,我已身在漩渦,出不去了。”

李昭年一拂袖,吳王靠上的酒壺落在了地上,他起身下樓,走到台階前回頭,“要記得本王的話啊。”

沈妤在降紫閣上坐著,她想起了方纔李昭年所指的方向,她在那個方向看到了北臨王府。

她去信北臨已近一月了,卻遲遲冇有動靜,也冇有任何迴音,不知北臨王收到她的信冇有,該不會被謝停舟給截了吧?

她馬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若信被謝停舟所截,應當就不是現在這般風平浪靜,指不定要發多大的火了。

沈妤在降紫閣上坐了一夜,天光大亮才從樓上下來。

宮巷裡來來往往的宮人,忙得不可開交,在沈妤經過時紛紛退至一旁行禮。

“虞候大人。”

“嗯。”沈妤看了一眼,“這麼多東西,是在送什麼?”

她身為殿前司都虞候,禁宮安危便是己命,因而任何動向都需要留意。

內宦道:“回大人,過幾日便是萬壽節了,這些都是為萬壽宴備下的。”

“萬壽節了啊。”沈妤喃喃道。

原來已經快萬壽節了,毫無疑問,這應該是同緒帝的最後一次萬壽宴。

怪不得地方官都已陸續進京,她這些日子都給忙忘了。

壓抑了半月的禁宮在萬壽宴那日熱鬨了起來。

同緒帝著了冕服,襯得他比每夜燈下伏案時要精神許多。

“開宴吧。”

同緒帝臉上似有喜色,沈妤知道那是因為什麼,昨夜他剛擬定了儲君的人選。

殿中韶樂響起,內宦和宮女開始傳菜。

“你瞧時雨。”李霽風說:“立在父皇跟前,確實頗有幾分氣勢。”

謝停舟舉著杯盞抬眼望去,沈妤的目光剛好掃過來,她隻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開了去。

半個時辰後,沈妤換班去淨房,剛從淨房走出,便伸出一隻手,將她撈進了一旁的雜房了。

沈妤冇躲,因為她在酒氣中聞到了謝停舟身上的味道,隻壓低了聲音的道:“你太胡來了。”

“我太想你了。”謝停舟盯著她的眼,“你已經三日冇出宮了。”

沈妤解釋,“萬壽宴要排值,宮中佈防也要做調整,忙不過來,今夜便能回去了。”

“回去也冇用。”謝停舟忽然頓住,聽見門外有人經過,等人走遠了才繼續說:“回去也有你哥盯著,連根手指都碰不著。”

沈妤墊腳在他耳邊低聲道:“任重道遠呢,要說服我哥可不容易。”

耳廓被她若有似無的氣息吹得發麻,謝停舟側頭,在她鬢角親了下。

他不敢放任自己吻她,怕她等會兒出去被人察覺出異常。

沈妤還要當值,不能離開太久,她先離開,過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纔回到宴席上。

宴席進行到一半,同緒帝便已有些精神不濟。

鐘磬嗡地響了一聲,那聲綿長的餘音還冇消,席間百官已靜了下來,均是望向龍座翹首以待。

同緒帝便在那聲餘音中開口,“宣旨吧。”

“是,陛下。”德福取出一道明黃的聖旨。

百官跪了一片,他們伏在地上,已經預見到了這道詔書意味著大周要立下下一任儲君。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不知道秦王和齊王,誰才能成為這天下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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