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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不睡 作品

第四百九十九章:山澗清風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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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最後也冇有將真相告訴燕如初。

在他看來,身為帝王,或許並不應該糾結於這些『繁瑣』的事,不管是因為什麼他坐上了那個位置,隻要他如今坐上了,那麼原因也就不重要了。

而且有時候,知道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想想還是讓這些難以捉摸的真相隨著歲月淡去為好。

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清楚,便是最好。

出了上京皇宮的陳長生舒了口氣,他回頭望了一眼那高聳的宮門。

注視良久過後,他便轉過身朝著上京城外走去。

大抵是想到了什麼。

欲要離去的陳長生卻又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行了許久過後。

所見依舊是層層把守,一路上依舊可見戒備森嚴。

亦是一座皇陵。

但這裡,卻僅是一個人的皇陵,供奉著一位太祖。

皇陵的門已經被封死了。

當陳長生到來的時候,依稀可見此地的皇陵,雜草幾乎將皇陵的大門徹底掩蓋,看不見半點體麵。

至於為何此地還有守衛,大抵是因為燕如初也敬佩這位一掃天下的襄太祖吧。

陳長生冇有進去,隻是站在門口看了片刻。

快要天黑的時候。

卻聽到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傳來。

來者容顏有些蒼老,穿著宮女的衣裳,那雙眼眸裡飽經風霜,好似經歷了許多許多。

宮女打扮的老婦人端著食盒,逐一在那皇陵門前放下。

陳長生本以為是供奉的吃食。

但所見,不過是些許青梅擺在盤中。

「青梅?」

陳長生嘀咕了一聲。

那擺著青梅老婦人愣了一下,回頭望去,卻見身後空無一人。

「誰?」

老婦人的聲音沙啞,站起身來看向了四周。

陳長生心中一頓,抬手之間解去了法術。

老婦人眼見著一位青衫先生忽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怔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

陳長生開口道:「婆婆無需驚慌,陳某並非心懷不軌,隻是曾與太祖有過一麵之緣,此番路過,便想著來看上一眼。」

老婦人嘴唇微張,有些不敢相信。

她久久不語,好似是在平復自己的心緒。

大概過了半刻鐘,老婦人見這位青衫先生並未有何動作,才慢慢放下了心來。

她看向陳長生,開口道:「老身可不曾聽太祖說過有這樣一位故人。」

陳長生道:「想來太祖也不願意提起陳某。」

老婦人問道:「為何?」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或許是害怕。」

「他怕你?」

「他怕他自己。」

陳長生道了一句,目光看向了盤中的青梅,說道:「怕他自己再想拿起錯過的東西。」

老婦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那盤青梅。

她不太明白這個人在說些什麼。

她心中是有些畏懼的。

老婦人聲音沙啞,問道:「你是神仙?」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陳某什麼都不是。」

老婦人依舊不解。

她又問了一句,「老身應該跪你嗎?」

或許是覺得,不敬仙神是罪過。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再者說,婆婆也不應該跪任何人,神仙也不例外。」

老婦人聽後張了張口,卻冇說出話來。

皇陵的門前沉默了下來。

入夜的風吹來,有些清冷。

陳長生道:「婆婆往後還是換些東西祭拜吧,青梅有那一顆足矣。」

老婦人頓了一下,問道:「你知道那個青梅是什麼?」

陳長生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當年在山下,陳某的一位友人贈給他的。」

「那個人,對他而言很重要嗎?」

老婦人這時也認真問了起來,她好似想從這些零碎的東西之中,瞭解到那青梅到底是有何意義。

「應該是不重要的。」

老婦人沉默了一下,隨即喃喃道:「老身也不太明白那青梅是什麼,臨去時他都攥在手裡不肯放開。」

「原來是這樣嗎……」

陳長生也算是明白了老婦人為何會放上這些青梅了。

他想了想後,道了一句:「太祖是一位真正的偉人。」

老婦人道:「偉人也有離去的時候。」

「或許是天意。」

陳長生說道:「婆婆想來也清楚太祖的性子,有奪天下之能,但卻難守得天下。」

老婦人也認同這位青衫先生的話。

太祖並不是一位仁慈的君主,還未西征之時,大襄便已搖搖欲動,若非後來太子施行仁政緩和了些許,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亂子,而後來如今的帝王上位過後,對於朝政的治理更是井井有條,這才使得這天下逐漸安穩下來。

想到這裡,老婦人卻好像不太願意繼續往下說了。

「不說了,乏了。」

「那便不說了。」

「嗯。」

皇陵前再度沉默了下來。

陳長生與這位曾今的皇後隔的很遠。

他好似能感受到這位皇後身上悠悠的哀傷,是對歷史的緬懷,是對愛人離世的悲痛。

陳長生的目光又落在那皇陵的大門上。

他從一旁的樹上折了一根樹枝。

上前過後,將那覆蓋在皇陵大門上的雜草一一斬去,清掃一翻,至少讓這裡看著體麵一些。

老婦人看著他道:「你還是罷手的好,那位不準任何人清掃這裡。」

陳長生聽後回過頭來,說道:「若他知曉,你便告訴他是陳某做的,往後誰來清掃都可以,他若是敢說一個不字,你便問他,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老婦人頓了一下,隨即卻是笑了起來。

「也不能這樣罵,好歹也是天子。」

「就這樣罵。」

老婦人想了想,點頭道了一句:「那身就聽你的。」

陳長生一一將那皇陵前的雜草除去,忙活著天便黑了下來。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多給這位太祖一些體麵。

入夜後山澗冷了起來。

老婦人腿腳不便,就隻能看著陳長生清掃著雜草,她冇有走,而是在等著陳長生。

陳長生清掃完了,隨即便道:「婆婆還不走嗎?天已經黑了。」

老婦人道:「一會就走了。」

「需要陳某送一送嗎?入夜後這山澗的路怕是會有些毒蟲野獸。」

「老身就住在這裡。」

「這樣嗎……」

陳長生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抬手道:「陳某也該走了。」

「去吧。」

「婆婆告辭。」

「嗯。」

老婦人頓了一下,卻又開口道:「可否問你一個事?」

「婆婆且問。」

「……我兒可還在世?」

「在。」

「那便好……」

老婦人笑了起來,很是慈和。

迎著那夜色,陳長生也離開了這裡。

山澗的清風溫熱了些許,似乎也是擔心那老婦人著了涼。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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