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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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迦山上。
漫步在山間小道，淩逍走過一草一木，聽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呼喚，堅硬如磐石般的側臉，也流露出了深深的緬懷之色。
天陰沉的，好像當年的那場暴雨，又要來了。
淩逍忽然停下來，問：“還記得這兒嗎？”
身後的趙冰雁默默看了眼他指的地方，道：“你在這兒跪了三天三夜。”
淩逍低聲道：“是啊……”
二人在這兒站了很久，誰也冇說話。
夏荷夫人領命去找淩逍的同門師兄弟了，留下趙冰雁，陪淩逍走了宸迦山這一遭。
“我以為你不會留下來，你和他們不同，你有地方去，不是嗎？”淩逍忽然說。
“此話怎講？”趙冰雁柳眉微豎，眉宇間，依稀流露出當年的潑辣。
可她又很快收斂了神情，恢複了先前的謹小慎微。
那個潑辣得讓人難以招架的女子，終究是走遠了。
從不知何時起，她慢慢變得沉默。
“紅衣教。”淩逍看著她，平靜地說出這三個字。
趙冰雁渾身一震，愕然間後退一步。
“你……”
淩逍笑了笑，笑容有些冷，輕聲道：“你和胡桃兒，把我算計得挺周到啊。”
說話間，他從袍袖之中，取出一張麵具。
看著這個麵具，過往的記憶，彷彿潮水一般湧來。
趙冰雁驚呼：“原來是你？！”
那場喜宴，那場刺殺！
是趙冰雁這輩子都難以磨滅的記憶。
不僅僅是因為，狐妖當著郡王府全體主客人的麵殺了蕭玥，更因為她自己，也曾參與其中。
甚至，跟凶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足足待了三天三夜。
她萬萬冇想到，那個人，居然就是淩逍。
“你也是……”趙冰雁喃喃自語。
“不，我不是。”淩逍冷冷回答。
趙冰雁怔怔片刻，旋即苦笑道：“是這樣啊。”旋即她又一咬牙，“你說我和桃兒算計你，又是什麽意思？”
淩逍雙眸微眯：“事到如今，你何必裝傻？我並不是來追究什麽的。”
趙冰雁聞言，反而怒道：“淩逍，你什麽意思？你當我趙冰雁，是敢做不敢當的人麽？是，我當年勾引你是別有用心，但你又冇上套，反而摸得挺爽不是？又有什麽好追究了？”
她大聲說著，雙目噙淚，嬌軀輕輕顫抖，似乎有著天大的委屈。
淩逍被她這一番搶白，也是一窒。
什麽叫，摸得挺爽？
我壓根……
行，我承認是挺令人回味的，但……
淩逍隻覺得心頭無名火起，不知該如何回覆，隻得拂袖道：“你不是跟胡桃兒聯起手來，比我答應紅衣教的條件，來換那顆天棠丹嗎？”
趙冰雁一臉茫然：“什麽意思？”
她聽不懂。
淩逍見狀，積鬱的怒火也慢慢散了。
事已至此，她冇什麽不能承認的，既然仍是不知，那便不是作偽了。
二人乾脆坐下來，把話說開。
當聽聞淩逍在黎明試煉遇到了胡桃兒時，趙冰雁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那個……臭丫頭！”
“死丫頭！臭丫頭！下次別落我手裏，不然姑奶奶砍死你這個八婆！”
趙冰雁咬牙切齒，憤怒得幾乎失去理智，拔劍亂砍亂戳。
淩逍躲得遠遠的，靜靜看她發神經。
趙冰雁憤怒的理由很簡單，她並不知道胡桃兒也加入了紅衣教。
可問題是，她自己加入紅衣教的事情，也同樣瞞著胡桃兒啊。
這倆人，不是扯平了嗎？
我纔是受害者吧！
應付美人計，很累的！
更何況，還是兩道美人計！
淩逍冷哼一聲。
老半天後。
趙冰雁才終於發泄完了，提著劍，陰沉著臉，回到淩逍麵前。
“她做的事，你找她算賬吧，找到了記得告訴我一聲，我砍死她！”趙冰雁森然道。
淩逍沉默以對。
“乾什麽，你還要找我算賬麽？好哇，來吧，你要怎麽處置我？”趙冰雁冷哼一聲，反而揚起下巴，挑釁般說著。
淩逍搖搖頭：“我隻想知道，是不是紅衣教讓你留下的。”
趙冰雁呸了一聲，道：“什麽狗屁教，老孃已經退了！反正，我隻是個邊緣人，他們也不會綁著我不讓走。”
淩逍露出詫異之色。
趙冰雁冷笑：“你以為我別有目的嗎？既然如此，你讓夏掌櫃趕我走便是了，反正你現在已經是她的頂頭上司，她不敢不聽你的話。”
淩逍歎道：“我隻是想確認一下。”
趙冰雁別開頭去，語氣仍舊挑釁：“怎麽確認，要不要把我的心挖出來？”
淩逍忽的釋然一笑，道：“那倒不必，我信你。”
她微微一震，眼淚卻難以自製地流下來了。
她慌忙去擦，卻怎麽擦也止不住，哽咽道：“你……你信我什麽，我不用你信，我以前也冇信你的……”
淩逍遞上去手絹。
趙冰雁是否退出紅衣教，他也不在乎了。
退了最好。
冇退，那也冇什麽的。
他隻是希望能跟她一起把話說開了，畢竟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雖然潑辣了點。
趙冰雁盯著那手絹看了一會，眼淚又撲簌簌落下，淒然道：“淩逍，我真恨，冇早些遇見你。”
要是早點遇見他，這些年，還會過得這般哀愁麽？
她又開始哭了。
“趙冰雁！”淩逍忽然大喝一聲。
“你這麽大聲做什麽，聾了嗎？”趙冰雁大怒，顧不上淚眼汪汪，一腳踹來。
淩逍閃身躲開，莞爾一笑。
“趙冰雁，這纔是你，我敢愛敢恨的朋友，不是個怨天尤人、自憐自艾的怨婦。”
“你現在是寡婦了，這些年過得不開心，那又怎樣？你現在一身輕鬆呢，跟以前一樣瀟灑些不成麽？”
淩逍正色道。
趙冰雁怔怔聽著，老半天才火冒三丈。
“我是寡婦又怎樣，吃你家大米了？要被你掛在嘴邊說？淩逍，你這個王八蛋，站住，老孃撕爛你的狗嘴！”
她的怒罵聲響徹山頭。
淩逍幾乎是連滾帶爬逃回罪惡山莊。
趙冰雁提著劍追了他五十裏，過程可謂是驚心動魄、險象環生。
靠在門邊，淩逍大口喘氣。
“瘋女人。”
他罵了一句，卻笑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那女人重新振作起來，就好。
對於趙冰雁，淩逍並無多少男歡女愛的念頭，反而一直把她當成一個值得珍視的朋友。
慢慢爬起來後，淩逍忽然神色微動。
“終於來了啊。”他自語道。
透過禁製光幕，可以看見上百道遁光，從城門口激射而來，眨眼間，出現在罪惡山莊門口。
“大叔，我來啦，開門啊！”
熟悉的喊聲，劃破夜空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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